第三十一章 旭凤心疑亲母,云渡替父渡妹
润玉离去后,燎原君匆匆赶来:“殿下!”旭凤点头,“怎么了?” “刚刚破军星君来报……”燎原君走到旭凤耳边耳语一番,旭凤听的眉头打结,“什么?!”燎原君低着头,旭凤摆摆手肃着脸离开了。 云渡心中藏了事,等润玉睡熟,一个人在庭院里喝酒看花: 鼠仙昨夜在大殿上直言不讳,利用覓儿同娘亲七分神似的容貌来激怒天后,寿宴当日天后瞧她姐妹二人神色确实很不对劲,那日又跑去水镜掀翻娘亲坟前祭品,口口声声说就凭她姐妹二人的这张脸,她们就该被她杀上许多次,认亲当日阿爹又提到琉璃净火乃历代火神掌握……而她体内的琉璃净火自胎中带来,原本她怀疑过是否是娘亲和上代火神有恶仇亦或是有情爱牵扯,可她今日从旭凤口中得知上代火神乃是当今天后,既然上代火神是女子,那她便不可能和娘亲有情爱牵扯,唯有一种可能,就是天后和娘亲有恶仇,但是原因呢?贵为天后,纵使心思再恶毒,在未影响到自己利益时,又怎么会轻易同人交恶呢? 璇玑宫门口有人正在说话,云渡起身走过去:“呦,这不是了听嘛?可是有事?” 原是了听提了一个食盒找到璇玑宫来:“云渡仙君,这是我家殿下要我送过来给锦觅的。” “哦……”云渡上前打开食盒,内里有两枚灵力粽子和一枚用红线编制的同心结,云渡挑眉,“覓儿还在睡着,不若了听交与我可好?待她醒了,我替你转交。” “那就麻烦云渡仙君了。”了听自是知道云渡同自家殿下熟识,点头答应了,“了听还要回去复命,就告辞了。” “我替覓儿谢谢二殿下挂念。”云渡接了食盒,微微一笑,了听红了脸,抓抓头离开了,走出百米突然怔住,“奇怪,云渡今日怎么这么客气?”说着摇头不解的回了栖梧宫。 璇玑宫门口 “仙君,门口风大,我们进去吧。”邝露扶了云渡,云渡甜甜一笑,“邝露仙子莫不是把我当成易碎的琉璃人儿了吗?” “仙君”邝露无奈,“点水可是正在后殿熬汤药,您莫不是想多喝几日?” “额……呵呵,走,我们进去吧。”云渡苦了脸,邝露瞧了噗的笑了,云渡摇头,“哎呀呀,晃花小爷的眼了。” “咳咳……仙君!”邝露被口水呛到,云渡挑眉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等覓儿醒了,你将这个食盒拿给她,让她今日莫要乱跑,等我寻了阿爹说不定今日要带她去上清天的。”说着拿出那个同心结,邝露指着那个同心结,“仙君?” “两个五百年的灵力粽子,你们的火神可真是大方啊。”云渡将同心结塞在袖子里,“邝露,你说可对?” “仙君所言极是。”邝露看云渡有些疏离的笑,连忙应答了,不再多问。 “邝露,覓儿单纯,我不想她被人伤害。”云渡抖抖袖子,“躺了那么久,我去逛逛,松活松活筋骨。” “仙君慢去。”邝露行礼,云渡背着手走出了璇玑宫。 邝露看着食盒有些走神,方才她觉得云渡仙君提起火神二字时隐隐有些清寒凉意,也不知……“邝露!”点水伸着腰从后殿走出来,“你又一个人发什么呆呢?若是无事,不如我们聊会天啊。” “点水?仙君的药好了?”邝露回过神询问,“好了,我拿火温着呢,这是什么?”点水砸砸肩膀坐过来,指着食盒问。 “栖梧宫送来给锦觅仙子的。”邝露将食盒放到一边,也坐下来,陪着点水聊起天来。 九方云宫 “儿臣见过母神。”旭凤在花园里找到天后,走过去拱手行礼。 天后身边跟着的仙娥朝旭凤拜拜退下了,天后喝着茶水,点头应了,关心的看着旭凤:“昨天折腾了一晚,你不好好休息,还一大早跟母亲请安呢?” “儿臣不累。”旭凤不甚在意的回了话,“儿臣来是有件事想问母神,还望母神据实已告。” “哦?”天后好奇的看了旭凤,“要问什么事?” 旭凤拱手:“昨夜鼠仙在殿上说母神弑神戮仙,究竟是……”旭凤问不下去了。天后站起身,“原来你一早跑来,是为了质问我是吗?” “儿臣不敢”旭凤低头。 天后看着自己儿子,有些伤心:“鼠仙是什么东西,他的话你也敢信?!弑杀天神是犯了天界大罪,你单单只凭他几句挑拨,就来质问你的亲生母亲?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 旭凤见天后那样情绪激动,连忙辩解:“母神见谅,儿臣只是关心母神。” “唉……”天后见旭凤面露无措神色,叹了气走过去拉起旭凤的手,“母神没有生你的气,我们是至亲,只是有件事真的让我心寒,就是你父帝,”旭凤见天后难过的样子,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天后抬头看旭凤,“轻信了贼鼠几句挑拨,让润玉越过你,一心cao办润玉的婚事,”旭凤听了垂了垂眼皮,藏了几分无奈和了然,天后只管说心中所想,“连你的婚事他都不顾了。” 旭凤松开天后的手:“母神,儿臣有言在先,我只把穗禾当成我的meimei,绝无男女之情。”旭凤知道自己母神几次三番想要撮合他和穗禾,往日不提,现在他不如说清楚了,也好让母神清楚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天后焦急不解,“你心里就只有锦觅吗?穗禾有什么不好?对你一心一意,身份地位又与你相当,而且她还手握鸟族势力。现在润玉已经得了花界和水神之势,那云渡又是上清天紫薇大帝的爱徒,只有你娶了穗禾,天帝的位置你才能稳稳的坐上。”天后说到这里脸上高兴不少。 旭凤转转眼睛:“我从来没想过取代父帝。”天后听了一下瞪了眼睛,旭凤垂着头,“今日鼠仙的事情,已经让父帝对母神很不满了,另外昨夜儿臣在鼠仙的甲子府中看见一小贼化作黑烟遁入,经儿臣手下追查,竟然发现他入了母神的宫殿,蓄养影卫,乃是犯了父帝的大忌,还望母神早做处分,日后谨言慎行。别再触怒父帝了。”旭凤看了看天后,随便找了借口,“儿臣还要去校场,就先告退了。”说罢拱手告退。 天后见旭凤走远,恶狠狠的看了假山处,一个黑衣人走出来,天后恼怒之下一巴掌扇了过去:“废物!”黑衣人诺诺的捂了脸退下。 天后这里被自己亲儿子质问,恼怒非常,天帝那里则是跑到了洛湘府对着水神一通询问,水神和天帝略略谈了,天帝见目的达到,起身离开,水神摆了棋盘自己博弈,鼠仙元灵突现,水神看着昔日好友询问:“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此心安处是吾乡。”鼠仙微微一笑,身形随风消散。 “此心安处是吾乡。”水神捏了棋子,眉间带愁,“吾心安处又在何方?这天界怕不是久呆之地了啊” 水神同风神分析天界当前局势,决定带着两个孩子去花界,暂避风头,两人决定下来,水神起身去璇玑宫找两个孩子。 旭凤经了昨夜和今早的事情,心力交瘁,晃晃悠悠回到栖梧宫,一踏进大门,瞧见一袭白衣立在留梓池畔,正是云渡,云渡听到动静转过身去:“火神殿下事物果然繁忙。” “云渡?”旭凤没想到云渡会来找他,微微笑了,“我可是已经命人送了酒酿过去,你可千万要手下留情。” “云渡可不敢在火神的地盘上撒野放肆,不然说不定哪天就无声无息的死了。”云渡轻笑,旭凤皱眉走过去,“破花,你这阴阳怪气的摆给谁看?!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呵呵,既然火神发话,云渡就不客气了。”云渡丝毫不受影响,指着凉亭说,“不如亭内一谈?” “好”旭凤点头,眼里满是无奈,他和云渡虽是多有不对付,可云渡从来不会和他客气,摆了这样做派,分明是有问题。 “火神,云渡要问了,还希望火神据实已告,不知可否?”云渡走进亭子坐了下来,在桌子上摆了酒水。 “你问吧。”旭凤跟上,揉了揉眉心,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他方才去问了母神,云渡就将自己刚说过的话送还给了自己。 “不知火神殿下当日为何会把覓儿误会成自己同父异母的meimei?”云渡斟了酒推给旭凤,自己拎了酒壶仰头喝了一口,“留梓池,先花神梓芬,我们姐妹的娘亲,天帝,天后,不知火神可知这三人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吗?” “这个……我也是听母神说过三言两语,大概是先花神曾经和父帝有过一段情……”旭凤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父帝的风流账,可真够多的。 “哦……”云渡挑眉,“留梓池,是为了留住我的娘亲么?” “我并不清楚,大概是的。我只知道小的时候,父帝经常在省经阁内对着一幅画像发呆。”旭凤想起幼年被忽视的光景,心底黯然。 “火神殿下,可认得此物?”云渡垂眼,伸手做了拈花状,指尖浮动了一小簇泛着幽蓝红色的火苗,“琉璃净火?!”旭凤神色一肃,握紧手中杯盏,“你修的不是水系术法吗?” 云渡低头浅笑:“呵呵,火神何必惊慌呢?云渡总不会是殿下涅槃之时祸害你的凶手。” “可是……不对”旭凤刚想说可是母神为难过你,可他想不到母神为难云渡的理由,就连忙改了口,“破花,你我虽不如你和润玉亲近,好歹也相识几千年,我这栖梧宫都被你砸过几次,父帝母神问起,我可都是替你背了黑锅,你要有什么就直说,无需和我打哑谜,这东西便是你的隐疾?” “正是”云渡散去指尖火光,“以阴寒体质容纳火系业火之最,活到今日实属我命大,那日我阿爹在大殿中曾提过,琉璃净火唯有历代火神练就,今日你又告诉我上代火神乃是天后,你还曾经误会覓儿是你同父异母的meimei,天后对我和覓儿,当真毫不掩饰的憎恶,想必你也有所察觉。方才你又告诉我,天帝天后同我娘亲三人有过感情纠葛,我好歹在月下仙人的府邸住过些时日,话本子抄墨了不知几凡,男女情爱,最是伤人,亦最容易惹人毒恨。” “你是说……”旭凤不敢把心中想法说出来。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娘亲曾经必然见识过天后娘娘的净火,不然我这缕净火又是从何而来呢?我总不能是天后同水神的私生女吧。”云渡不屑一笑,旭凤立了眉毛,被云渡斜眼看了,气势小了些许,“我母神乃天界之后,你还需慎言。” “呵”云渡从袖子里掏出那枚同心结扔在桌上,“旭凤,锦觅年幼,性情单纯无知,这天家规矩繁杂,并不适合她,况且你母神视我姐妹如眼中盯rou中刺,她是绝对不会答应你和覓儿的,还请火神殿下放过覓儿。”说罢起身朝旭凤拱手弓腰。 “云渡!”旭凤站起来托住云渡,“我心系锦觅,你早就清楚,我母神和你娘亲先花神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想来必有误会,我不会放弃她,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请你莫要阻拦。” 云渡抬头看了旭凤,像一团烈火一样耀眼的男子此刻眼里有些恳求,云渡收回手,“若只是误会,若你能护她喜乐安康,我自不会阻拦。”怕只怕娘亲的死和天后有直接关系…… “漪儿,”润玉走进栖梧宫,瞧见云渡和旭凤站在亭内相对而立,迈步走进,“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嗯?小白龙,有什么事吗?你累了一夜,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云渡扬起笑。 “水神仙上来我宫里接你和锦觅仙子,我听邝露说你无聊出来闲逛,就出来找你了。”润玉握了云渡的手解释着。 “阿爹来了?那我们快走吧。”云渡粲然一笑,转身离开,走出凉亭顿住脚,润玉敛眉,云渡回身看了旭凤,“傻鸟,本君的meimei,岂是区区两个灵力粽子就让你诓骗的了的。”说罢朝石桌上招了招手,那个同心结嗖的飞了出去落在云渡手里,“下次,还请火神殿下自己送了去才是。” “我明白了”旭凤展了眉心,面上精神不少。 “漪儿,我们走吧。”润玉拉拉云渡,云渡回头,“走吧。” 两人并肩出了栖梧宫,旭凤倒了桌上剩酒一个人喝了起来,良久唤了燎原君前来。 “殿下” “你去办两件事,一件事是去查一下四千多年前先花神同母神是否有过嫌隙,先花神因何陨身?另一件事就是查一个叫簌离的人,务必隐秘,有了结果向我来报。”旭凤并非不信任自己母神而是云渡今日言语中牵扯母神良多,他不能不细细查了来,追根溯源才能解决问题。 “属下明白。”燎原君领命告退。 云渡同润玉往璇玑宫走去,路经一处园子。 “漪儿”润玉叫了云渡,云渡点头,“小白龙,你放心,我没事,就算天后真的同我娘亲有嫌隙,我也不会连累无辜的。”只要我娘的死和她没关系,我就不在插手阻拦旭凤同覓儿的事情。 “嗯”润玉温温润润的看了身边人,心中又泛起隐忧,今早水神仙上险些连他们的婚约都毁了,旭凤和锦觅,水神怕是如何也不会答应的,漪儿聪慧,只怕今日已经起了疑心,想到这里,他拉了云渡的手,云渡顿住,“小白龙?怎么了?” “漪儿。”润玉看着云渡,“我是无辜的。” “噗……”云渡喷笑,踮脚拿额头抵了润玉额头,“阿玉,你真可爱。”说完抽出自己的手,捧了润玉的脸,“啵”的一声亲了润玉的脸颊,留了他一脸口水印,哈哈笑着化作一抹光华朝璇玑宫飞去,“小爷喜欢。” 润玉失笑摇头,擦了脸颊缓步往回走。 璇玑宫内 “阿爹”云渡坠地现身,水神正和锦觅坐在一起聊天,见了云渡朝她招手,“漪儿。” “阿姐!”锦觅见了云渡,站起身跑过去,“阿姐,你可算回来了,爹爹说要接我们去花界。” “既然漪儿也回来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水神瞧两个孩子亲密的样子,心里好受很多,云渡点头应了,叫来点水和邝露,吩咐到,“点水,你先回去禀告我师尊,就说我同阿爹覓儿要去花界,他若无事,便来花界赏花吧。” “是。”点水拜了拜化作蜻蜓离开了。 “邝露小美人”云渡伸手勾住邝露脖子,搭在邝露肩上的手腕露出那个玉镯,她晃晃手腕,“小爷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可莫要想我,要多吃饭,好好睡觉,夜里风寒露重要注意添衣,相思病最是害人消瘦了。” “仙君也要保重身体。”邝露低头忍笑。 “漪儿”水神见云渡又是一副登徒子的样子,嗔怪的唤了她,云渡做个鬼脸,松开邝露,朝她摆摆手,“小美人,我们走了。” “水神仙上,云渡仙君,锦觅仙子,慢走。”邝露朝三人行礼,水神点头,带了两个孩子离开。 “殿下”邝露看了云渡同水神和锦觅消失在天际,眼底有丝苦笑,转身看到站在宫门口的润玉,走过去行礼,“仙君方才同水神仙上一并离去了。” “嗯,我看到了。”润玉隐下不舍,抬脚走进璇玑宫,他要去歇歇,待休息好了,还要去趟省经阁,翻看一些那里的画像书册,查找一下,看看是否能够查到有关笠泽簌离的记载。 “殿下”邝露喊住润玉,润玉停下,“怎么了?有什么事?” “殿下,今日仙君提起火神,言语里透露着寒意,邝露觉得仙君可能已经猜到或者知道了些什么。”邝露跟上,把心中忧虑说出来,“仙君看着是个不韵世事,逍遥散漫的性子,可邝露看的出,仙君骨子里藏着锋刃,邝露怕仙君有一日若是知道……” “不会的”润玉打断邝露的话,看着庭院里的那丛花,“好了,昨夜你巡夜也累了,去休息吧,我有些事,要去趟省经阁。”说罢转身改道出了璇玑宫。 邝露略苦涩的笑了笑:“殿下,您说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如何能骗得过旁人呢?” 云渡虽聪慧但到底涉世不深,心思纵使加以掩盖,可细细品味还是能察觉出来的。往日以云渡心性怎么也要等润玉回了璇玑宫,当面辞行才对。今日无论是园子里那个带了安抚性质的口水吻还是急急忙忙跟了水神一同离开,不难看出,云渡心中的纠结和犹豫。 润玉看得出,邝露也看得出。 云渡同水神,锦觅去往花界,紫薇帝君听了点水回报,纵身离去,正是去往花界。 花界水镜 紫薇帝君一身常服坐在一棵大树下,左右坐了花界长芳主和老胡,对面坐了水神同风神,五人喝茶聊天。 锦觅在不远处荡秋千,云渡在树枝上仰躺着晒太阳。 “这四千年来,多亏了帝君和众位芳主还有老胡的照看,才使得漪儿和覓儿,平安长大。”水神面带愧意感慨,“这么多年来,我未尽半分做父亲的职责,亏欠她姐妹二人甚多,大恩不胜感激。”说完微微朝对面三人弯腰,紫薇帝君掀掀眼皮,受了这一礼,长芳主和老胡对视一眼,点头笑了。 “帝君,长芳主”临秀看了看不远处的锦觅和头顶的云渡,笑着也端了茶杯,“自从她二人降生以来,一直仰仗两位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看护,今日洛霖与我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 “渡儿给老夫添了不少欢乐,老夫乐意的很。”紫薇帝君呵呵一笑,今日他来花界,免了众人尊卑礼仪,收了浑身威压,与众人平席而坐,倒也新奇。 “照顾少主,本就是我等职责。”长芳主笑着端起茶杯。 “如何要以茶代酒呢?”云渡睁开眼睛以花影递下酒葫芦,“有小爷在,哪里少的了酒呢。” “死丫头!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了?皮痒了是不是?!”紫薇帝君接了酒壶,幻化出五只酒杯,又斟满美酒,送到四人面前,把酒葫芦朝空中抛了去,笑骂云渡,云渡将身子半挂在树上接了酒葫芦,打开喝了一口,抹抹嘴巴,“师尊莫要这么容易生气,你瞧我阿爹,多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再动不动就动肝火,可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哼哼,这丫头,被老夫惯坏了”紫薇帝君翻翻白眼,长芳主目瞪口呆,老胡听的喜滋滋的,水神无奈摇头,风神忍笑,“帝君辛苦了。” 不远处锦觅坐在秋千上,不停的让连翘荡的高些再高些,连翘怕她摔着了,锦觅笑着说:“怕什么,有爹爹和阿姐在,我是不会摔着的。” 连翘笑着加了些力气,锦觅突然送了手,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连翘慌了:“锦觅!” 躺在树杈上的云渡一个鹞子翻身飞了出去,伸手揽住锦觅腰肢,接住了她:“覓儿这般投怀送抱,阿姐甚是欢喜。”树下众人听见动静,水神本欲起身救下锦觅,见云渡接了锦觅,坐了回去,只是屁股挨了板凳,云渡面色一白,带着锦觅从半空中朝地面坠了下来,水神瞪了眼睛纵身接住两个孩子,平稳的落在地上,其余四人都走了过来,风神拉着云渡打量,“漪儿的脸色怎么这样白?可是不舒服?” “明漪”长芳主也担忧的看了云渡,水神嗔怪的看了两个孩子:“你们姐妹二人就算是再信任爹爹,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啊!” 原来云渡是故意撤掉灵力坠了下去,就为了逗一下自家阿爹,和锦觅的目的一样一样的。 “嘿嘿,爹爹,我们知道你一定可以接住我们的,我们不怕。”锦觅嘿嘿笑了。 “你啊你”紫薇帝君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在场的别人或许不知,他可是知道自己徒弟现在的身体状况,内里伤痕累累,那禁术乃百万年前流传下来的,所录不详,也不知除了那一身内伤,还有没有其他隐患,刚刚可吓着他了。 云渡吐吐舌头:“嘿嘿……覓儿说的对。就算爹爹不胜酒力,不是还有临秀姨,长芳主和师尊吗,再不济还有老胡当垫背的呢,我们不怕。” 众人听了都失笑摇头。 “漪儿,覓儿,方才我们同帝君和长芳主商量,覓儿体内有伤还为痊愈,不宜远行,所以长芳主邀请我和临秀陪你们在花界住着时日,待覓儿身体好些了,再一同回洛湘府,你们姐妹二人觉得如何。”水神提出刚刚几人商量的结果,“帝君近日无事,也会在水镜小住时日。” “真的吗?那太好了。”锦觅欢呼,云渡微微笑了,“阿爹做主就好,师尊,您可莫要再酒醉手误摘了长芳主的宝贝,那渡儿可就要笑话你了。” “这丫头!”紫薇帝君隔空点点云渡,众人哄的笑了。 “临秀姨,既然你们都要留在花界,那可不可以给我们做好吃的啊?”云渡挽了风神胳膊,“我和覓儿都可羡慕师兄们的娘亲还有连翘她娘给他们做的好吃的呢,如今有了你,那我们是不是不用羡慕别人娘亲了?” 锦觅点头,期待的看着风神,风神笑的眉眼弯弯:“好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紫薇帝君听此挑了眉毛,水神面色发苦,长芳主和老胡对视,眼中神色颇为有趣。云渡拉了风神说自己爱吃什么馅的鲜花饼,两个人聊的兴趣勃勃。锦觅见四位神色不对,脸上笑意渐渐收了,察觉出风神做的吃食可能不大好吃,然而云渡正在做美梦,毫无所觉。 这一日嘻嘻哈哈就过了。夜里云渡和锦觅坐在屋里聊天,风神端了一盘鲜花饼走了进来。 “临秀姨”锦觅瞧了,硬着头皮叫了人,云渡起身接过盘子,拿起一块鲜花饼就往嘴里塞,锦觅咽咽口水,云渡眯了眼睛:“临秀姨,你手艺可真好,比点水和覓儿做的都好吃。”说罢拿了块新的塞给锦觅,锦觅小口咬了,“嗯?!好吃!没想到临秀姨做的鲜花饼比我味道还好。” 风神笑了,拉了两个孩子坐下来:“众人皆知我做什么都不好吃,唯有这鲜花饼啊,做的尚可。”说着拿起一个鲜花饼也吃了起来,“你们啊,和你们娘真的很像,都这么爱吃鲜花饼,只不过性子却完全不同,你们娘呢,是水芙蓉,风露清愁,你们呢,是木芙蓉,凌霜尽欢。” 云渡顿住了,风神轻笑:“漪儿这后知后觉的样子倒是和洛霖像了个十足。”云渡放下鲜花饼嘿嘿笑了,心中大呼万幸。 “临秀姨,你能跟我们讲讲娘亲的事情吗?我们不敢问爹爹,怕他难过。”锦觅给两个人斟了茶水。 “你们娘啊……”风神提起往昔,神色温柔,陷入回忆。 锦觅听的津津有味,云渡喝着酒连连点头,“临秀姨,娘亲为什么会喜欢上天帝啊?明明爹爹那么好。”锦觅疑惑,云渡顿住手里动作,风神叹息,“咱们天帝自然是手段了得,当时他还是天界二殿下,某日梦入太虚幻境,遇到梓芬,惊为天人,指天誓日要寻的此女。他寻便六界,终于在凡人界遇到了正在听戏的梓芬,你们娘啊,涉世未深,单纯天真,天帝得知你们娘亲嗜爱听折子戏,每每以戏文相邀,戏里丽人成双,戏外深情款款,久而久之梓芬就沦陷了。” “那为什么会和爹爹有了我们呢?”云渡打断风神的回忆,提出疑问,只觉此处关键的很。风神叹息含糊一句,“缘何爱,因何恨,殊不知,情深缘浅方为梦魇。”而后停顿一下,起了唱腔,“良辰美景奈何天~” “临秀姨,你唱的好好听!”锦觅听了鼓起掌来,云渡掩下心思跟着鼓掌,“想必是因为娘亲爱听,临秀姨才跟着学了吧。临秀姨和娘亲的感情,只怕不比阿爹和娘亲少吧。” “是啊,我和梓芬情同姐妹,情谊确实比不洛霖和你们娘亲少。”风神有些感伤,锦觅拉了风神,“我知道那种感受,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她离开了,我也很难受。以后有我和阿姐,定日日陪着你和爹爹,好不好。” 云渡轻笑:“临秀姨,我们会陪着你和爹爹的。” “好。”风神起身抱了抱两个孩子,对着锦觅问道,“无象心经可背熟了?” 锦觅磕磕巴巴的回答:“背……背熟了。” “那好,明早我检查,今夜就早些休息吧。”风神起身,打算离去。锦觅讨好的笑着摆手,云渡起身跟了风神一起走出去,“临秀姨,漪儿白日里睡多了,可能再多陪陪我?” “好,那我们溜达溜达。”风神笑着应了,拉着云渡闲逛,停在一处看起星星来。 云渡同风神出去溜达,锦觅苦着脸翻开无象心经读了起来,不过几息便神游天外,傻笑着对着玉简嘟囔:“凤凰……”原是想起昔日在栖梧宫旭凤检查她梵天咒的场景。“哎呀……”锦觅突然抱头,“原本以为做凤凰的书童已经够辛苦了,没想到做爹爹的女儿还辛苦,临秀姨那么温柔,没想到对术法这么苛刻。” “覓儿,可是在埋怨爹爹”水神笑着走进来,锦觅迎上去,“爹爹,你有没有想过,你闺女我根本不是修仙的料啊。” “覓儿,爹爹让你修行,不是为了让你给爹爹长脸。修行一途甚苦,但是可以磨炼心性,爹爹不想让覓儿成为一朵温室的花朵”水神拍拍锦觅的肩膀,慈爱的解释,“如今你可以靠着爹爹和你阿姐,大树底下好乘凉,可爹爹终有一天会天人五衰身归天地。你阿姐这一世已然辛苦,爹爹希望覓儿能和她相扶相持,而不是一直只能接受庇护。爹爹让你修行,修的是明辨事理,修的是自尊自爱。覓儿,你可想过若有一日,爹爹不在了,你阿姐有危难时,你无能为力时,心中该是如何?爹爹不希望覓儿有那一天。” “爹爹,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和阿姐会好好的,我好好修行就是了。”锦觅皱着眉头有些难过,眼神懵懂天真似稚童,水神笑了摸了锦觅的头,“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爹爹带你和漪儿去上清天找爹爹师尊,给你解开封印,想来你再读那些经卷,就不会那样吃力了。” “真的吗?太好了。”锦觅欢喜的很,水神见屋里就锦觅一个,“漪儿呢?” “阿姐和临秀姨出去看星星了。”锦觅拉了水神坐到桌边,“爹爹,临秀姨的鲜花饼还是很好吃的,你尝尝。” “嗯,爹爹尝尝”水神拿起一块鲜花饼,吃了两口,“覓儿,爹爹找你阿姐有事情,你先早点睡。” “嗯嗯,那爹爹慢点走,阿姐她们可能去了溪边。”锦觅甜甜的笑了。水神慈爱的摸了摸锦觅的头起身离开。 水神果然在溪边找到了二人。 云渡正悬空立在溪水上空,脚下铺满鲜花,风神御了风扬起阵阵花瓣,云渡嬉笑着随风起舞。水神看到这一幕,鼻头有些酸涩,挥了袖袍,召出一阵雪,云渡见了一个折腰接了一朵雪花,闭了眼睛,眼角悬了一颗泪珠,睁眼间渗进鬓角不见了。 “洛霖”风神收了风回过身看了水神,“阿爹”云渡走回岸边,花影随风消散。 “临秀”水神收起感伤走过去,“漪儿,天色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阿爹说的漪儿都听,女儿这就去休息,临秀姨,你和阿爹也早些休息哦。”云渡朝风神眨眨眼,俏皮一笑,离开了。 风神温柔一笑:“这孩子。” “方才你们……” “这两个孩子缠了我给她们讲梓芬的事情,我提起昔年我们三人月夜一个布花,一个御风,一个召雪。这不漪儿想见见,我便陪她玩了一会儿。”风神眼角轻扬,两人缓步往回走,“今日看到漪儿,覓儿,我才想起,梓芬偶尔也有调皮的时候。” “岁月匆忙,可惜梓芬走的太早了。”水神感伤,“幸好,我们还有这些愉快的回忆。” “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陪伴漪儿,覓儿,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位好父亲。”风神拍拍水神的手。 “为了我的女儿,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水神看着那座小院子,神色坚定,“明日,我便带覓儿去求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