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猫儿脸信
“吾夷。”奈都喊道。这时,从门外缓步走进一个公举司(相当于秘书类的祭司),三十几岁的年纪,他来到奈都的近前,恭敬的说道:“司祖,您叫我?” 奈都看了一眼吾夷,略一沉思,接着说道:“吾夷,你速去丰坛坊一趟,把霍默特曼西伯找来,记住,切勿停留太久。” “是。”吾夷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出门去了。 人去影只,奈都抬眼,远远望着屋外那棵华盖树,只见它仿佛天宝的神煞一般,幡然盖世,阴凉凉遮了天蔽了日,都是一个又一个精灵的典故。 吾夷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丰坛坊。他再一打听,恰好,有一个背后靠着墙根儿,正在晒太阳的老人告诉了他。老人一边手指前方,一边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行,到了第二个十字路口,右拐路北第一家就是。”吾夷谢过,然后他照着刚才老人说的,一路小跑,很快找到了家门。家门没有锁,说明家里有人在,于是他一推门,迈步上前,同时喊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时,牧竖一掀帘子,从屋里钻了出来,问:“你找谁?” 说着,吾夷先往前走了两步,连忙说道:“请问,这是霍默特曼西伯先生的家吗?” 牧竖答道:“是啊。” 紧接着,西伯、祖雉和兀煌分别从屋里走了出来。祖雉儿眼尖,她睁大眼睛,嘴巴张着,浑身上下打量吾夷,她突然的说道:“我认的他,他是师父的公举司!他怎么上这里来了?” 说着,他们来到吾夷的面前,西伯说道:“我就是霍默特曼西伯,请问你是……” 吾夷一扭头,看了祖雉,然后对西伯笑道:“哦,刚才说话的姑娘,应该是祖雉姑娘吧?我先做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司祖身边的公举司,我叫吾夷,此次而来,我是奉司祖命,来请西伯先生去一下,有要事相谈。司祖说,‘切勿停留太久’,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急事?你看,西伯老先生?” 西伯说道:“好,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回屋去了。 这时,祖雉走上前,对吾夷说道:“老师找西伯老师有什么事吗?” 吾夷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祖雉姑娘,你真把我问住了,你不晓的,凡事若司祖不先开口说,我们这些做公举司的,哪个敢太岁头上动土啊?” 正说着话,西伯匆匆地走了过来,他先对祖雉儿说道:“孩子,你暂时先在这里,你们哪儿都不要去,等我回来以后,我再陪你去找你的mama,行吗?”祖雉点头答应。 一转身,他又对牧竖叮嘱道,“我不在家时,你要照顾好meimei,知道吗?”牧竖也点头答应。 然后西伯又对神鸟说道,“你也要听话,不许胡来!”神鸟能读懂他的意思。这一切祖雉都看在了眼里,像是那孙猴子一样,纵使你有七十二般变化,也难逃出如来佛手掌心儿。 临出门前,西伯猛地一回头,又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一个转身,箭步如飞的走了。 西伯走了后,他们先后都回到了屋里。后来,牧竖便把他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说给祖雉儿听了,兀煌在一旁作了解说补充。 祖雉儿听得如痴如嗔,或喜或悲,仿佛一切都自我流转于天、祖、兽三道中,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生死不已,难以释怀。 “请这边走,西伯先生。”吾夷说道。说着,西伯随着吾夷,在祖乙宫瞧见了奈都。这祖乙宫清虚寂静,见性明心,既能淡得尘情,也可扫得垢秽。 案几前,奈都默默地坐在登榕椅上,时而双眉紧蹙,时而在桌上比划着,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吾夷轻轻走到奈都近前,平和地说道:“司祖,西伯先生到了。” 奈都蓦地抬起头,见得吾夷,怔了怔,说道:“让他进来吧。” “先生,里边请。”吾夷谦逊的说道。 西伯略微点了一下头,表了礼节,然后一迈步向祖乙宫走去。来到奈都面前,西伯一躬身,说道:“见过司祖。” 司祖连忙站起身,笑容可掬地说道:“西伯先生,不必多礼,来来,坐下来,咋们好的叙叨叙叨。”说着,奈都把西伯让到上宾的席上,于是分宾主落坐。 奈都坐下后,对吾夷摆下手,然后吾夷知趣的退出去了。 西伯望着一脸慈祥的奈都,郑重其事地说道:“司祖,不知您找我,所为何事? “不急不急。”奈都笑道,转而轻松地说道,“先说说你们,最近吃喝,身体怎样?小牧竖长高了多少?胖了还是瘦了?我听皮耶德拉纳特说,牧竖在学校的表现很勇敢,也帮助其他人一起进步,学习方面都是非常优秀的,你知道吗?我听到后高兴,极了,也很欣慰,这说明我没看走眼。不过我听教授说,偶尔他会一个人坐在一个地方发呆,话也不说,一坐就是坐很长时间,真是这样吗?我教他的‘道界’(一种整蛊疗法),他还在坚持做吗?有成效吗?” 西伯说道:“这些他都在做着,不光这些,我听他跟我说,他根据他所学的东西,课下查阅的资料,还有咨询的老师,他把你教给他蛊疗‘道界’,加以修缮,起雕琢,遂创成了‘吠陀道界’,他说这是学以致用。” “是吗?‘吠陀道界’?真是不可思议!”奈都睁大了眼,惊奇地说道,“他才用了多长时间,便衍了吠陀道界,道界是我多年的心血,有机会我要见见他,看看他的吠陀道界,真是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有出息!那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什么样子?减轻些了吗?” “不瞒司祖,二三十日之内,他偶尔还会发作一次或者两次,他发作的时候看上去痛苦难耐,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流露出一点害怕和经不起的样子;他身体虚弱,但我也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半句软话,就是硬咬着牙,也不哼出一点声响。可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好生得无助。每见于此,老奴痛心疾首,就好像有人用刀子,在我的心里,一刀一刀的掏挖着自己的rou一样,那痛苦是用言语难以形容的。”西伯有些情绪激动的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都是牧竖生活学习上的事,奈都静静的听着,对牧竖的情况和问题,有了更多的了解,这样以后再处理起,有关他的事儿来,就有把握的多了,于是他心中有数了。 话儿越说越多,越说越投机,奈都感到彼此间的气氛,已经融洽七八成了,遂不多几句便引到正题儿上了。 奈都说:“先生,今天寿宴元坝的事,你怎么看的?” 西伯听了,并没有急于回答,他先咳嗽了一声,又望了望奈都,之后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羊皮密信,只见密信的密封处,印有一个撕裂的“猫儿脸”图的票据,明显突出,引人注目。 西伯一边把密信转了手,起身递给了奈都,一边严肃地说道:“据我的推测,这次罗特利犯境事件,绝不是突发奇想的本分事,而是蓄谋已久的明火执仗。东野公开来苏耶城,虚的实的都有,明目是赤手要人,实则是探听个虚实儿,这一切的表象就是个假象,它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所以说,猫儿脸的密信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铁证。” 这猫儿脸信,是三色谨信的俗称,它是罗特利城内阁组织,为了收发一些十分紧急的、且是必须的机密信件的一种传递方式。 奈都一脸地诧异,他顺手接过猫儿脸的密信,然后将信将疑地展开信笺看了一遍,只见信上写着三四句话儿,他心里念道: 尊敬的首辅司祖阁下琦闾乌托维斯见启,乌头白,马生角,自古舟山一条道。握雾拿云,握手极欢,觥饭来不及壶飨。今岁戮力,实获我心,彼欲天助苏耶,犹如天邻宫阙,共为唇齿,谋司祖略。倚闾之望,机不密度,祸先招是,谨记谨记。魔图狄斯杰斯诺克。大法事东野丈人。罗特利城大巴竺宫。 奈都看罢,不由得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怒道:“琦闾琦闾,气煞我也!狄斯狄斯,欺我太甚!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 过了一会,怒气冲冲的奈都稍微平静了一些,见西伯静静的看着他,奈都毕竟是见过了世面的人,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已练就了他荣辱不惊,去留无意的脾性,于是他定了定了思绪,说道:“先生,这个猫儿脸信从何而来的?请教我真相。” 在西伯的脑海里,他回想起了那天在傍晚的时分,在望眼坪邂逅的往事仍是历历在目,冥冥之中,有如神助,于是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前几日,当时由首辅司琦闾乌托维斯亲自在望眼坪主持个法事,为如梭似箭两个兄弟,摆坛作法,捉妖驱邪,可有这档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