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她要为所欲为（104）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韩青遥灵魂归来的说法已经让很多人对韩青遥真正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本身灵魂出窍、魂魄归来的说法就不可信，但是云凌还是说服了他自己去相信。 不是选择相信，而是不得不信。 他需要去找个理由让他有勇气活下去。 要想活下去，他就必须得去相信韩青遥的身体里寄居着那个人的魂魄。 宋弋阳总是会以此来戳他的痛处，云凌深知，这不像他，可是，到底怎样才像他呢？ 宋弋阳到底又知道什么呢？ 宋弋阳，宋弋阳……她总是可以理直气壮的来指责他的不是。 若韩青遥不是郭好好，郭好好该会多么伤心啊。 宋弋阳曾对云凌说过这句话，云凌一直记在心里。 他当然知道，他当然清楚！ 可是，他有选择吗？ 为什么活着的人是他。 活着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他才是最…… 云凌不敢同宋弋阳讲这些话，因为他不敢把他脆弱无奈的一面展示在宋弋阳的面前，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守住他最后的尊严。 宋弋阳…… 她似乎对他有诸多不满。 云凌想了很多。 明明是来看韩青遥的，但是，当他看着韩青遥的那张脸时，他又不禁想起了宋弋阳的脸。 云凌端坐在那里，韩青遥起先是安静而沉默的。 之后，她终于开口说道， “云凌，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我？” 只有一个人敢如此唤出云凌的名字。 云凌被这声音拉了回来，他回她， “为什么这样说，我应该怀疑吗？只不过是一些胡说八道罢了，无稽之谈而已，我为什么要去相信呢。” 云凌没有说实话。 或许应该说，这个病症一直都存在，只是他可以去忽视，而如今，不知是谁，逼迫他去直面这个症结。 “你真的没有怀疑我？若不是因为陵墓里的异象，你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我的魂魄现在附在这个身体上，现在，郭好好的陵墓里再一次出现了异象，这就表明，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你难道……” “你就别瞎想了，听说你最近都没怎么休息，注意休息，不要想一些没用的事。这根本不会影响我们。” “真的吗？” “早点休息吧，” 云凌有些乏了。 疲倦的让他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真的吗？ 韩青遥问他是否相信她。 这个问题，他该如何回答。 他已经抛弃了自尊心的去相信韩青遥，而现在，他该如何选择？ 一场梦，这就是只是一场梦吗？ 梦要醒了，一切都要回到最初的伤心了吗？ 没有理会韩青遥的挽留，云凌还是跑了出去。 一路上，他都是麻木的。 云煞和妖夭也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 三个男人在宁静的深夜里，比黑夜里的凉风都要令人感到阴森。 云凌一直都清楚他这些年来很……荒唐。 荒唐的把郭苓彤待在身边，荒唐的相信韩青遥的话，荒唐的过了这五年…… 五年，五年了，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他五年多光景。 漫长的让他忘记了时间，他似乎已经走完了这一辈子。 他多希望这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如果是这样，他会感激上苍早点让他解脱。 郭苓彤不是她，可她长了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他无法让那张脸属于别人！所以，他召了郭苓彤进宫。 而韩青遥说她就是她，韩青遥说她拥有着那个人的灵魂。 他想要去相信，可是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即使韩青遥说出了很多过去旁人不明的小秘密，即使韩青遥的举止像极了她。 可是，感觉不对啊。 当他和韩青遥面对面的时候，他的心并不会有想要跳出来的冲动。 云凌知道，感觉不对，人也不对。 可是，他还是召韩青遥进宫了。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召韩青遥进宫呢？ 云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刚才，他才确定原因——他想要韩青遥唤他云凌。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的名字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了。自她走后，没有人再喊他云凌。 他怀念过去，他想念那时候，她撅着小嘴，插着腰耍脾气的喊出他的名字，他怀念她生气时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这么多年，竟是再也没有人如此唤过他。 所以，他十分的想念，为了那一声低唤，他似乎已经等了很漫长很漫长的一段时光。 听到那声呼唤，他可以想出无数的理由去安慰他自己，他可以在这孤独的时光里觅得一处暖阳。 他有错，他的确是做错了很多事。 可是明知是错，他却要犯错。 这对他来说，何尝是一件简单的事。 云凌竟然想了很多事。 他以前不愿去想的事，竟然像汹涌的潮流向他袭来，淹没了他堆砌的所有堡垒。 他开始……开始害怕。 害怕宋弋阳的话成真，郭好好生气了，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她生气了。 所以，她才会以这样的形式来告诉他，她生他的气了。 云凌生平第二次这么惶恐。 第一次是在郭好好没有醒过来的第二天。 他一直守在她身边，他一直觉得她会醒过来。 可是，第二天，她没醒来，第三天，她仍然躺在那里。 他们都说她没气了。 可是，他就是要等着她醒过来。 直到好好死去的第七天，他才相信，她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那几天里，他害怕的想要在人前痛苦。 所以，这是第二次他如此的惶恐。 云凌回到凌风殿后，久久地难以入眠。 韩青遥……已经无法再给他任何的慰藉了。 云凌知道，他已经不能再去骗自己了。 韩青遥，不能再留在宫里。 夜深了，宋弋阳还没有睡去。 她又将自己关在了天机楼里，在昏黄的烛火里，她咀嚼着那些看不懂的古籍。 突然，宋弋阳合上书，正对着宋煜烈的目光，宋煜烈一直陪着她。 宋弋阳知道宋煜烈一直在瞧她。 “云凌应该学会自我反省了，你说是吧？” “陛下，应该……应该会做出决定。” “你觉得我这样逼迫他，好吗？”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说半句不好的话。” “为什么呢？” 宋弋阳忽而托腮注视着宋煜烈。 “因为……因为……” “因为我有着同她一样的脸。”宋弋阳笑着回他， 宋煜烈想要说出口的话被活生生的吞了下去。 他的解释太苍白了。 所以，他无法给出任何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