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廿初雨
赵国，临山县，靠近茫茫苍龙山，一个极为原始的村落。 这个村落连名字都没有，唯一连通外界的路，还要经过攀爬一座崖壁，之后还要越过两座小山，才能达到外面的村镇之中。 所以，有些村里人，从出生一直到死，也从未出去过。 至于赵国的官府，想要在这个村落之中，宣扬什么天子福音，也是休想，根本就不会有着外界之人，愿意来到这里。 毕竟村落之中，也只有一百来人。 村落之中的婚嫁，都是离此不远的另一处也是较为原始的村落，彼此结合，当然也有意外。 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数百年了。 不过这是三个月前的情况，直到那天夜晚，天降异象，一声巨响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村落前面，连通外界的两座小山和那座崖壁，却是在中间出现了一条沟壑，倒是正好作为了一条通道。 沟壑足足有着十丈宽，最低处，竟然直达山底。 如此一条天路的出现，不只是这些村落的族人震惊高兴，即使是临山县的大老爷，也是有着震惊，派了足够的人手查探，但是数月过去，对此依旧是不闻其解，最终也是逐渐将此事淡化了。 虽说事情淡化了，但是这个闭塞的村落之中，却是多出了许多陌生的人。 此刻正值午时，村落之中，一处极为破败的院落之中，一名只有八岁的少年，此刻正在树下看着一本就算是书籍的东西。 只是这本应该算是书籍的东西，每翻一页，却是轻手轻脚，好似吹口气，就能将书籍化成飞灰一般。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手中的书籍，何止是泛黄，上面有着岁月的痕迹，还有一处，却是缺失了一角，看着缺口，倒是像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 少年眉清目秀，长得倒是极为俊朗，只是一身好似是乞丐般的衣服，却是令人难以直视。 翻看着这本书，少年口中却是在轻轻念叨着什么。 应该是在朗读。 这些文字极为古老，但是少年却是尽皆识得。 就在少年朗读之时，院外却是传来了一声声惊呼，还有众人的呼喊声。 “快点儿！赶紧抬进院子之中，都小心着点儿！” “初雨他娘，不要哭！三哥还没死呢！” 骤然间听到女子的哭声，读书的少年，却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惨白，带着一股惊慌，将书籍直接扔在了地上，转身开门，便冲了出去。 不过刚到街道之上，迎面却是走来了足足二十多人。 其中四人抬着一顶自制的担架，上面用藤条简单编织了几下，此刻却是躺着一名稍显瘦弱的男子。 此人也就是三十左右的样子，身体此刻正蜷缩着，口中有着痛苦的呻吟声。 额头的冷汗却是不停滴落而下，其胸腹的部位，却是有着血迹渗透而出，衣服也是破了一个不小的口子。 明显是胸腹受了重创。 当看到此人的刹那，少年慌乱的神情却是一滞，随即眼泪从双眼之中，奔涌而下。 直接扑到了担架的近前。 抓着男子的手臂，喊道：“父亲你怎么了？父亲你怎么了？” 旁边的一名妇人，急忙走了过来，眼中含泪，拉着少年的手，说道：“初雨！你父亲只有受了些伤，不碍事的，不要担心啊！” 说着，眼泪却是不争气般，扑簌簌掉了下来。 一名五十左右的老者看着，急声说道：“初雨！不要挡着，赶紧将你爹送进屋再说。” 听闻此话，这名少年才勉强退到了一旁，牵着他的女子，眼泪也是不住滑落。 众人将男子送机了屋中，随后就退了出来。 不过众人都是一副难看的模样。 那名五十多的老者，看了看那名女子和少年，将两人拉了出来。 老者的神色有些难看，犹豫了数次，还是那女子首先说道：“老伯您有话就说，俺们娘俩儿撑得住。” 看到女子那种倔强的眼神，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老三受伤极为严重，乃是被山中的妖兽所伤，估计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们心里有个准备吧！” 其余的很多乡亲听到之后，脸色也是极为暗淡，都是叹气声。 少年听到之后，眼泪却是哗哗流淌，如断线的珍珠。 女子所说表现的坚强，但是听闻此话，身体一个晃动，差点栽倒在地。 不过眼中的泪水却是不停。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女子啜泣着问道。 老者琢磨了一番之后，眼睛却是一亮，说道：“还记得咱们村那名寄居的道士么？你可以去求求此人，估计会有些用处。” 女子听罢，也是恍然大悟。 “老伯您先帮我照看一下，我去求求那位道爷。” 女子独自一人，朝着这位老者的家中走去，因为那位道士就寄居在这位老者的家中。 少年独自走进了房中，却是发现他的父亲，此刻已经昏睡了过去，但是疼痛依旧是折磨着他，眉头紧皱，冷汗依旧滴落。 外面的众人已经散了，只有那老者守在了外面。 也就是盏茶的时间，少年的母亲就回来了，少年急忙冲了过去，问道：“娘亲！道长答应了救治我爹了么？” 老者也是一副询问的神情。 女子愣在了那儿，眼中的泪水却是止不住。 “道长说了，凡人的死活与其无关，这本就是天道轮回，生老病死乃是命中注定，他却是不便出手。” 老者听罢，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最近入山的外人，都是一些高人，咱们是搞不清楚，但是这种人所说，应该是错不了的。准备一下老三的后事吧！” 女子听了，眼泪不断，却是无可奈何。 少年闻听之后，一阵茫然，好似是天要塌了一般，一种灰暗降临。 想到父亲慈祥的笑容，那巨大的手掌揉着他的头发，心中犹如刀割。 转身朝着老者的家中跑去。 老者和女子也没注意。 整个小山村本就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而已，片刻少年就来到了一间有些破旧的院落外面。 推门而入。 打开院门之后，少年就愣了一下，只见一名道士打扮的老者，此刻正端坐在院子里，身下是一个黄色的蒲团。 老者十分苍老，脸上的皱纹堆叠，有着老人斑。 许是知道来人了，老道士睁开了双眼。 但是当此人双眼睁开的刹那，少年浑身却是一个哆嗦。 因为老者的双眼竟然亮了一下，好似是有着光芒从其中透射而出。 不过随即变得普通。 好似是眼花一般，少年揉了揉眼睛。 看着少年，老道士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少年！你是来寻我的么？” 少年廿初雨急忙跪了下来。 “道长！还请您救我父亲一命，弟子将会结草衔环，以报答道长的救命之恩！” 说完就开始磕头。 少年磕头极为真诚，以头触地，额头开始红肿起来。 看着少年如此，老道士却是流出一抹诡异的表情。 “天道轮回，生死本是定数，你父即将身死，这是果，你来求我，这便是因，日后若是有任何结果，你是否能够承受？” 少年似懂非懂，不过赶紧答道：“弟子能够承受！” “唉！因即果，果即因，看来今日合该老道出手，不过若是你父得救，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道长若是救得我父性命，弟子答应道长所有的要求。” “好！若是你父得救，我需要你随我进山一趟，不知可否？” 跪在地上的少年，听到这个要求，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点头道：“一切听从道长的吩咐。” 老道士点了点头，随手一挥，一道七彩光芒将少年笼罩。 老道士看着被七彩光芒笼罩的少年，却是有着期待。 不过片刻之后，七彩光芒竟然尽数消失。 老道士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仙根法体，rou体凡胎一名啊！” 少年在见到七彩光芒的一刻，就被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可是当七彩光芒将之笼罩之后，身体之内，好似是有着什么活动了一下，竟然将七彩光芒吞噬了一部分。 这可是吓得他不轻，那种诡异的感觉却是顷刻消失，好似是幻觉一般。 看到少年的模样，老道士也没多想，起身说道：“走！随我一起去救治你的父亲！” 听到此话，少年却是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连忙起身。 两人很快来到了少年的家中。 老者和少妇见到老道士，却是有着惊讶的神色，尤其是少妇，急忙便要下跪，不过道士赶紧说道：“我来救人的！” 言罢，径直走入了屋中。 几人跟了进来。 此刻的少年父亲，正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但是口中却是发出痛苦的声音。 道士挥手之间，洒落一片光华将之笼罩，片刻之后，皱着眉头说道：“心脉受损，还深重剧毒，却是必死之症。” 听闻此话，少妇的眼泪立刻止不住流淌，跪在地上。 “道长！还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丈夫！” “不必如此，你之幼子已经与我达成交易，老夫此来便是救人的。” 说完，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只玉瓶，从中倒出了一枚火红色的丹药。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立刻扩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