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回 冬瘟钟仁贵
黄金山发生了瘟疫。义军中很多人都病倒了。 黄巢闻听,问道:“我军中草药可还有?飞天蠄蟧可还有?” 小扁鹊道:“黄王,我军中草药虽然不多,数量尚可。只是这些药对这瘟疫都没有用。此地不产飞天蠄蟧,我和赛华佗从广州带了一些,不过这蠄蟧只能缓解,也不能根治此瘟疫。” 赛华佗补充道:“此次瘟疫,与广州之时还不同。广州之时,瘟疫甚烈,染病者病症甚重,不过旬日即死。而此次瘟疫染病者病症较轻,死者较少,但正因如此,此病传染甚烈。” 众将闻听,都面露惊慌,畏之如虎。不过数日只见,义军中染瘟疫者已十有其三。黄巢双眉紧锁,一筹莫展。 …… 这瘟疫因何而来?补一段插笔。 再说千秋河畔三清观内,张守一打探了消息,回来告诉了诸葛殷,诸葛殷便带着张守一、萧胜到了洪字号房来找张弘镜。 诸葛殷道:“师叔,如今高元帅手下先锋张潾集合了九州的兵马围住了黄金山,黄巢贼军插翅难逃。不过如今张先锋还一时难以尽数剿灭贼人,我等正好立功。如有了功劳,报与高元帅,高元帅一支令便把陵阳山的僧人赶走,依然是我道家洞天福地。” 张弘镜大喜,道:“贤弟,如何立功?” 诸葛殷道:“还是效仿广州故事吧,师叔,你把瘟神符咒拿来,我们拘神遣将,到黄金山散播瘟疫。” 张弘镜心中想:“这散播瘟疫,伤生太重,有违上天好生之德。”便道:“贤弟,你上次广州成功,此次也便用你的符咒好了。” 张守一上前道:“师叔有所不知,不知何故,我等……” 诸葛殷知道他要说实情,急忙拦住道:“师叔有所不知,我等法力浅薄,不如师叔,炼的几张符咒,斗在广州用光了。再者,如果我们自己炼服用咒,师傅不没了功劳,倒是怎好在高元帅跟前给你美言?陵阳山自然也难以逃回了。” 张弘镜觉得有理,心想:“也罢,为了我这一门的基业不亏,我就用回符咒吧,把那瘟癀大帝吕岳请来助力。” 张弘镜动了这个念想,正在瘟癀宫打坐的吕岳大帝打了个寒颤,掐指一算,脸色大变。 身旁的四个弟子急忙上前问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吕岳叹了口气,道:“又有人要用符咒拘我们去饶州散播瘟疫,又要跟上次广州一样,免不了戒神台要遭雷击。” 朱天麟道:“上次出了差,遭了雷击,这次索性不去应差了。” 吕岳道:“我们是神,不去应仙教的拘神符,按律要遭雷劈。” 杨文辉道:“那我们就去应差。” 吕岳道:“我等出手,难道能不伤人而回?杀生过重,玉帝也要责罚。这是个阳谋,只要有人用了符咒,我等必被雷击,无破解之法。” 周信道:“师傅,那就阻止人用符咒便好。” 吕岳闻听,如梦方苏,喜道:“徒弟所说正是。这地下截教修仙的,可能还无人还管束,阐教一派修仙的,都归东天小教主孙膑真人管束。上次广州用符之人就被孙真人收了法术。” 吕岳对周信道:“周信,你速去天台山,求孙真人帮忙。” 周信领令而去,腾云到了天台山玉帘洞,见野龙袁达正在门口等着。 还没等周信说话,袁达上前道:“周道友,你身居神位,不宜轻易擅离职守。师傅说,他已经知道了,自会处置。道友回去吧。” 周信大喜,道:“袁道友,烦请向孙教主转达我师傅的谢意。”说完,转身回瘟癀宫复命去了。 袁达也转身进了玉帘洞,洞中,孙膑老祖坐在正中的轮椅上,李睦站在他身后,赤脚大仙毛遂真人、小白猿坐在一旁。 孙老祖已算到吕岳的心思,并告诉了在座的几人。 小白猿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道:“三个,小弟替你走一遭,去把那张弘镜符咒盗来。” 孙老祖皱了皱眉,心想:“我这两个小弟都擅长偷,三句话总立不了偷盗二字。” 孙老祖道:“不劳贤弟动手。” 说完,弯甚把脚上的鱼皮靴脱了下来,托在掌中,说道:“你们看。” 众人凑过来,见鱼皮靴如镜子一般,内中有影像,正是三清观洪字号房的情形。 只见张弘镜从褡裢里翻出来一张符咒,皱皱巴巴的,摊在桌子上抹平。 张弘镜道:“我法力最高强时乃是三十岁,那是炼了些符咒,压在褡裢里,久也没用,且把他抹平了,一样有用。” 这时,房门开了,直八端正个托盘进来了,托盘里有一碗糜粥,边走边喊:“师叔,我给你送完粥来。” 孙膑老祖看到此处,用手指朝着镜中一点,只见直八好像被人绊了一跤,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往前抢了好几步,手中托盘撒手,那碗粥正扣到桌子上的符咒上。 那符咒是纸,立时被洇湿。 直八见粥洒了,觉得过意不去,上前就去擦那符咒,一下子就把符咒擦破,跟粥混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已不成样子,再也不能用了。 孙老祖挥了挥手,鱼皮鞋又恢复原样,正要弯腰,袁达上前接过鱼皮鞋,给师傅穿上。 毛遂、小白猿赞道:“三哥好道法!省却了我弟兄走一遭。” 孙老祖看了看毛遂,道:“兄弟,小白猿奔不用走一遭。你却要走一遭饶州了。” 毛遂道:“符咒已毁,为何还要去呢?三哥难道是还有其他使唤吗?小弟愿意效劳。” 孙老祖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的事,而是你自己的事。你的隐身草丢了。快去饶州寻找吧。” 隐身草是毛遂的看家宝贝,就指着它去偷盗。 毛遂闻听隐身草丢了,登时坐不住了,连声喊告辞,腾云返回青石山闭阴洞,去找隐身草,果然不见了。 毛真人不禁慌乱了起来。这才根据孙老祖的指示,到饶州去找隐身草。到底能不能找到,下文中自己交代。 再说三清观内。见符咒被毁,诸葛殷“哎呀”一声,怒视直八。 萧胜会意,上前扯住直八,动手就要打。 张弘镜喝道:“莫打我的徒侄。” 诸葛殷此时还要依仗张弘镜,伸手把萧胜拦住。 直八战战兢兢,张弘镜道:“不关你事,你且回房休息吧。”直八满脸羞愧,回了宙字号房。 诸葛殷道:“师叔,符咒被毁,这却如何是好。” 张弘镜道:“莫慌,我还有一张。”说完,伸手从褡裢里又取出了一张。 诸葛殷大喜,上前观看,却发现这符咒上面画了五个小人,其中四个是虚线,一个是实线。 诸葛殷道:“师叔,这个符咒跟那个符咒不一样。这也是请瘟癀大帝吕岳的符咒吗?” 张弘镜摇了摇头,道:“这张不是!这是请五瘟神的。” 诸葛殷不解,道:“这五瘟神是谁?” 张弘镜道:“吕岳大帝和他的四个徒弟,是姜子牙斩将封神时封的。而这五瘟神则是前朝隋文帝时被加封的。 “当时乃是开皇十一年,有五力士现于空中,距地三五丈,身披五色袍,各执一物。黄袍力士手执构子和罐子,青袍力士手执皮袋和剑,红袍力土手执扇子,白袍力士执锤子,黑袍力士手执火壶。 “隋文帝问太史张居仁此为何神,主何灾福? “张居仁答曰:此为五方力士,在天为五鬼,在地为五瘟。乃是总管中瘟感威将军史文业、春瘟显圣将军张元伯、夏瘟显应将军刘元达、秋瘟显应将军赵公亮、冬瘟感成将军钟仁贵。五瘟神显像,说明天将降灾疾,无法逃避。 “果然,那年果有瘟疫,病死者甚众。” 张弘镜又道:“我也是机缘巧合,遇到了高人指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炼了这张符咒。” 诸葛殷大喜,道:“师叔果然厉害!快快施法。” 张弘镜又道:“这符咒倒有个短处。这五瘟神我没有全部炼出来,这符咒只能拘来冬瘟神钟仁贵。这位瘟神散播的疾病多伤风寒,冬季更能显效。如今乃是夏末秋初,恐病力不强。” 诸葛殷愕然道:“也只得如此了。还请师叔速速施法。” 张弘镜道:“施法需选时选地。这两者正好!” 诸葛殷问道:“如何好法?” 张弘镜道:“明夜就是七月十五日,中元节,阴气最盛,乃是极佳之时。这座三清观乃是高人选的上好的吉地,这院中施法即可,乃是极佳之地。” 诸葛殷大喜。几个道人便准备作法之物。这三清观中香案、朱砂、引磬、朝笏等物一应俱全。诸葛殷找观主袁广辉借来,在后院中寻一地搭了法台。 等到七月十五夜,张弘镜登台作法,诸葛殷、张守一、萧胜、直八、直六在一旁护佑。 到了子时,张弘镜口中念念有词:“五疫之至,皆相染易,阴阳相争,死生不明,单衣挥扇,败絮拥炉。唾壶痰满,药料失真。弟子潜心,恭请圣神。火热冰寒,感成将军!急急如律令!” 张弘镜把七星剑挑住符咒,到烛火上焚化。 符咒纸尽为灰,陡然阴风飒飒,刮得众人睁不开眼睛,等风少歇,惨淡云雾中现出一尊凶神来。只见他: 身高二丈躯高大,靛脸钢髯獠牙白,乌金铠甲透光毫,一身黑袍罩在外。左手持剑亮闪闪,右手平端一支壶。好似地府凶恶煞,又似天堂镇殿神。要知此神名和姓,感成将军钟仁贵。 钟仁贵瓮声瓮气喊道:“法官,叫俺钟仁贵有何使用?” 张弘镜大喜,道:“钟将军,我命你去黄金山散播瘟疫!不得有误!” 钟仁贵应了声诺。这场瘟疫真正吓人。 不知钟仁贵如何散播瘟疫?黄巢义军能否渡劫?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