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8：恩威并施
初春的清晨，是沸腾的，从海岸到未名岛，从龙鱼宫到不朽海城，从古神国到蓬莱仙岛。 到这天海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雀跃之声。 三月十三。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值得载入史册的日子。 此刻旭日东升，在那梅花峰上，已然是百花齐放。 还有那数以万计的鸟儿飞舞于高天，让这热闹的一幕，更加热闹。 刁颜他们回来的比较晚，为了表达天海的万众一心，他特意去游历了那五大王族，特意的去表达了他最真挚的感谢。 毕竟这种事，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至于其余五大没有出力的王族，他也去了。 他面对着这些忐忑不安，手脚无措的海族，露出迷人的笑容：“感谢你们。” 话语传出，让眼前这数以亿计的鲸吞一族都生出一头雾水的表情，尤其是当年那被青儿暴揍的鲸吞天骄萧火。 他躲在人群里面，不知道刁颜现今这番话是何用意。 是讽刺么？ 有类似想法的，还有鲸吞一族的大族长和长老们，都感觉刁颜来者不善…… 他们后悔了，说不后悔连鬼都不会信。 可后悔有用么？ 一头灰白发丝，面容枯槁的大族长山海真人，在犹豫之后，咬了咬牙，就打算上前，以死谢罪。 这总好过，总好过整个鲸吞一族被抹灭的下场来的好一些。 过去他不敢想，但在知晓了在天曜峰，用魔族三公主的死，激怒黑曜大帝现身…… 并且连黑曜大帝分身都能封印的种种传闻过后，他不觉得这堪比至尊的颜战神，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你们很好，非常的好。” “你们虽然没有去往魔族，但你们与其他人一样优秀。” “因为。” “你们守护了天海。” “救援固然重要，但家，更重要！” 刁颜张开双臂，在很多海族的懵懵懂懂中，笑意盎然的微微躬身，以示致谢。 山海真人，看着一愣，愣是无言以对。 转即苦笑，他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巴掌，糊涂，糊涂至极！ 颜战神还是当年那位颜战神，对方没有变，从来就没有变过。 真正改变的，是他们，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这各自蠢蠢欲动的私心。 他活了九千年，他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教他什么了。 但今日今时，却是实实在在的让颜战神给自己上了一课！ 这一课，刻骨铭心。 萧火也连连摇头，颜战神的心态，远远不是他可以触及。 自己这暴躁又骄傲的性子，实在差之甚远，天壤之别。 他自嘲中，渐渐有了明悟，沉寂了十年的修为，也似乎有了突破的迹象。 再看去，在看那颜战神离去的背影，他肃然起敬。 ………… 刁颜最后去的是海沟族。 如果是三千年前那一次，海沟王会奋起厮杀。 哪怕是十年前的那次，若非不是三千符主出现，海沟王都打算再掀血雨腥风，夺回荣耀！ 但今天，他没有。 上上下下，也没有一个人敢有。 除了往后退，往下跑，除了阵阵担惊受怕的哭喊外，再没有其他。 海沟王不知道这位颜战神为什么来，但一定没有好事，从来就没有过。 不过他已经决定了，无论是什么，不过是生死二字。 既然生不自由，那就死的轰轰烈烈好了。 既然天海不容海沟族，那就算从此没有没有海沟一族，也当有他们自己做主！ “感谢你们。” 还是一样的开场白。 刁颜不觉得，还有什么词语，比这更加合适了。 相比鲸吞族，相比幽灵水母族，海沟族的反应更大了一些。 不仅仅是讽刺，更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海沟王也觉得可笑，可笑之极，一个杀了他无数族人，杀了他所有儿女的仇人。 居然于此刻来一句，感谢？感谢你们？ 我感谢你个头啊！ 海沟王以为自己已经被吓得没脾气，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的自己，又无比是愤怒！ 他宁愿刁颜杀进来，他宁愿刁颜大开杀戒，也不想看见这假惺惺的嘴脸。 “感谢你们视天海为家，视自己为天海的一份子。” “感谢你们既往不咎，放下成见，没有再让人害怕和哭泣。” “天海有你们，是荣幸。” 刁颜依旧笑容满面，只是这一次的话里，话里有话。 他自然也不信什么一笑泯恩仇，但他要别人信，他要天下人信！ 他没有多留，带着眉宇间的淡淡倦意，离开了。 回到了蓬莱仙岛。 或许大部分海沟族认为这是颜战神化干戈为玉帛，但海沟族与一众长老还是品出了深意。 有了更深的惧意。 这种惧意，并不是刁颜给了他们什么威胁。 恰恰相反，并没有任何威胁，反而是希望！ 让人又爱又恨的希望，让他的族人们，都有了对未来的向往，有了全新的梦想。 “好深的心机，好一个恩威并施……”海沟王苦涩一笑，再不知说些什么了。 他可以面对刀剑厮杀，但他无法面对人心，无法面对这些燃起希望的族人…… 在他眼里，刁颜变了。 变得更加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了。 一如…一如那三千符主…… 他倏然间呼吸急促，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更甚。 ………… “啊，好累啊。” 青儿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像只可爱的小树懒。 “是有点累，”刁颜点点头，也瘫在椅子上，也忽然什么都不想动了。 阿紫比较好奇，到处看，到处走，小到一花一草，大到蓝天白云，都充满着浓郁的兴趣。 并非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些，而是本能的去吸收，去了解。 青儿往左侧了侧脸，在这圣药峰上，冲着刁颜笑。 刁颜往右侧了侧脸，也回以最纯粹的笑容，淡淡的享受着这春风拂面，鸟语花香。 短暂的七天，像过去了整整七年般大起大落。这一次落幕后，这一次走完天海后。 应该真的，再没有什么风波了。 他看着青儿倦意上涌，渐渐闭上那宝石般的大眼睛，呼吸均匀，似很快进入了梦乡。 他也倦意攀升，带着无限憧憬，缓缓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