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笔趣阁 - 仙侠小说 - 朝天诀在线阅读 - 第5章 糊涂醉平生

第5章 糊涂醉平生

县接到百姓举报,说采花大盗‘威猛双怪’在此间饮酒,可是你们二人啊?”

    田威并不否认,答道:“不错,我二人便是‘威猛双怪’。”捕快道:“你倒爽快!既然承认,也好免去皮rou之苦。走罢,随我去县衙一趟。”

    却见田威田猛安若泰山,兀自饮酒吃菜。

    捕快道:“怎么?你二人莫非聋了,没曾听见我的话?”田威道:“听见那又如何?”捕快道:“那便随我去县衙罢。”田威冷冷地道:“我若不去,你能拿我如何?”

    捕快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二人可是要拒捕了?”田威道:“不错。”捕快喝道:“来啊!给我拿下他们!”

    却见数十人蜂拥而上,田威田猛双双拔出剑来,但见银光闪动,长剑乱舞,只过得片刻,即返剑归鞘。官兵群中喊声、哭声,不绝于耳。袁相平大惊,侧身瞧去,却见那数十位官兵均被削去一耳,惨不忍睹。

    那捕快从兵数十年,哪曾见过如此场面,已吓得屁滚尿流。

    田威冷冷地道:“我兄弟二人不想去的地方,从没人能逼我们去!这回削诸位一耳,以作警醒,若胆敢有下次,绝不是这般便宜了。还不快滚!”数十人即一哄而散,向楼下逃去,模样狼狈不已。

    过了一会儿,田威道:“咱们也走罢。”田猛道:“好。”文地败仍道:“喂!你们两人讲话不作数,我才不走,我还没吃东西!”田威道:“二弟,你封了她xue道,带她走!”

    田猛应道:“是,大哥!”说着,即探出手指点向文地败胸口璇玑、俞府两xue。

    文地败只觉身体已不受控制,被禁锢原处,动弹不得,破口大骂道:“你敢动我!快解开我xue道,他日我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田猛却不顾她如何喊叫,将她负在肩上,便下楼而去。

    突听到身后一人道:“好个‘威猛双怪’!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欺凌一位弱女子,羞也不羞!”田威田猛回过身来,却见那人身着白衣,手摇折扇,正是袁相平。

    田猛见袁相平文质彬彬,想来武功平平,自然不放在眼里,喝道:“小子,你既然知道老子的大名,劝你还是少管闲事!”袁相平道:“在下平生最爱管的便是闲事,此事我是管定了。”

    田猛怒道:“好小子,你找死!”他将文地败放下,一拳击去。

    袁相平见这拳飘然而至,来势甚急,不敢硬接,向一旁闪过。田猛忽地长拳又至,袁相平以折扇相抵,与其周旋。田猛连出十余拳,竟未占得丝毫便宜。

    起初田猛大有轻视之心,寻思只三两拳便能打倒袁相平,而眼下见袁相平功夫不弱,连挡自己十数拳,当即拔出剑来,挥舞而至!袁相平仍以折扇与之相抗,连战二十余合,却也不落下风。

    梁天青虽已大醉,但见袁相平以扇为剑,端得精妙无比,心下着实佩服。

    田猛所使剑法,一撩一刺,气势非常,可无论如何变化,也奈何不得袁相平。田威在一旁细细观看,原觉这么一位文质彬彬的少年能有多大本事,不想武功竟是如此厉害。

    又战三十招后,袁相平招式变快,运用愈发自如。

    田猛一时间疲于应对,剑招中出了两处破绽,被袁相平击中腰间,剧痛难当。亏得袁相平所使乃是折扇,若换了刀剑,田猛非被斩开两段不可。

    田猛加紧剑招,挺出一剑,向袁相平刺去。

    袁相平见此剑来势汹汹,连连退出四五步远,却见得对方下盘空虚,上身即让过此剑,右脚就势弹出,正中田猛左腿。田猛吃着一脚,踉踉跄跄,站立不住,竟是跌了一跤,很是狼狈。

    田猛纵身又起,持剑自上而下劈来。他受了些伤,招式已不如先前般迅猛,被袁相平见准实际,以扇尖点在右臂天井xue。田猛顿感手臂酸麻,长剑竟也攥握不住,脱手掉在地上。

    袁相平就势一掌,呼的一声,正中田猛胸口。田猛受这一掌,热血涌出,竟向后摔出三五丈远。

    田猛鱼跃而起,就势抓着一张木椅,忽地向袁相平砸来。袁相平挥出折扇,正击在田猛面部。田猛只觉鼻子一酸,又是血流不止。袁相平纵身跃起,挥动折扇,正劈其天灵盖而去。

    这一招蕴含极厚内力,田猛若为其劈中,非死不可。

    便在此时,袁相平却见有几件莫名物事向自己飞来,定睛一看,竟是三枚细小的银针。那针上呈深紫色,定是喂了剧毒。若为其刺中,只怕性命难保。原来,田威见田猛落于下风,便暗中偷袭,意图扭转局势。

    袁相平大吃一惊,时下已无暇闪避。危急关头,但见一侧飞来一个酒坛,刚巧将那三枚银针击落。

    那酒坛却是梁天青所发,他见田威以银针偷袭,暗骂其卑鄙无耻,当下不容细想,即将手中酒坛掷去。这一着却是不偏不倚,正将银针挡去,才力保袁相平无恙。

    袁相平冷冷地道:“好个‘威猛双怪’,竟以毒针偷袭,果然下流无比。”田威却不理会,向梁天青怒道:“你这厮,不知好歹,竟敢坏老子大事。”

    梁天青趁着酒醉,喝道:“吵吵闹闹,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敢坏俺酒兴?”他瞧着田威,又道:“喂!你得听话,不敢我便打你屁股!”

    梁天青此番轻浮之言,引得田威勃然大怒。而文地败为田氏兄弟所擒,对他二人自是厌恶之至,此刻听梁天青讥嘲田威,甚觉解气,竟不由笑出声来。

    田威怒道:“无知小儿,竟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便叫你知好歹!”梁天青又道:“你竟大逆不道,忤逆尊长,我要打你屁股。”

    田威怒不可遏,挥剑扫来。田威剑法较田猛凌厉三分,同样的几招剑法,在他使来威力更是凶猛。眼见这一剑距梁天青愈发逼近,文地败忙道:“小心!”

    梁天青本就武功不俗,近日又得鹤形松数十年内力,虽未融合贯通,但已远非昔日能及。他借着酒醉,左避右闪,任田威端的剑法如何巧妙,却也近不得他身。

    田威连出三十余剑,却未能伤其分毫,不由倍感气馁。文地败虽被封了xue道,可对两人交手却看得清楚,他见梁天青剑法高超,心下甚是佩服。

    梁天青这时才将听梅剑取来,笑道:“让你出了三十几招,也该够了,轮到我来教训你了!”

    他就势摆出一招“声东击西”,长刺一剑,田威正欲避开,却见梁天青剑身突转,回剑以剑身拍向他臀部。这一招变幻极快,田威应闪不及,被梁天青拍了两下臀部。

    梁天青不断地道:“不听话,打你屁股!看你还听不听话?”他这一番举动直逗得文地败连连大笑。

    梁天青所用“疏影剑法”,虚实结合,巧妙绝伦,此刻借着酒意,出招更是行云流水,滔滔不绝。他出招奇特,变幻多样。田威难以捉摸,一时间,颇不适应,被梁天青打了七八下臀部,颇为狼狈。

    田威被梁天青连番捉弄,倍感耻辱。突地心生一计,待见梁天青长剑刺来,他并不硬接,连连向后退去。梁天青不知其意,兀自猛攻,使出一招“叶公好龙”,虚招之后,长剑斜劈而下。

    哪知田威看准时机,竟突然绕至文地败身后。

    文地败为田威点中璇玑、俞府二xue,周身动弹不得。况且她寻常女子,丝毫不懂武功,如何让过此剑?她见梁天青长剑逼近,吓得脸色苍白,不由双眸紧闭。

    梁天青见状,吃了一惊,可听梅剑已如离弦箭般,直劈而去。这一剑势头甚猛,若不收招,定会误伤文地败,若收招,这一剑又极难拿捏,多半会反伤了自己。惴惴间,酒水都化作冷汗淌出。他当下不容细想,立时用尽气力,将剑招收回。此刻他功力之深,竟是自己也料想不到,他将长剑收回,即随剑而动,闪至一旁,并无伤及自身。

    田威见状纵身一跃,长剑挺出。这一剑既出,犹如出海蛟龙一般,直抵云空。纵使梁天青轻功再好,也决计无法让过此剑了。

    却见一道银光掠过,田威手中利剑已刺入他的腹部,这一剑拔出,登时血如泉涌。田威看准时机,就势一脚飞出,重重踢在梁天青胸口。梁天青受一脚,向后飞出三五丈外,竟破窗掉下楼去。

    袁相平与梁天青虽是初识,却一见如故,此刻见他为田威暗算,一颗心砰砰直跳,满面担忧之色,

    田威适才为梁天青捉弄,甚是狼狈,早恨之入骨,眼下梁天青受己一剑一脚,摔下楼去,怕已气绝身亡,长笑道:“小子,现下可知道你爷爷的厉害了?”袁相平听后大怒,正欲挥剑攻向田威,却为田猛纠缠,一时间脱不得身来。

    文地败与梁天青素昧平生,却见他不顾自身安危,出手相助,深为所动。适才田威施以毒计,他为不伤及自己,反遭田威偷袭,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愧怍。待听得田威笑声,不由怒道:“你打不过人家,便施以毒计,暗中偷袭,天下间怎么有你这般卑鄙之人?”

    田威却不理会,径向窗前走去,正欲瞧向窗外,却觉腹部一痛,一件冰凉的物事竟刺了进来。田威脸色大变,失声喊道:“你……你还没死?”

    原来,适才梁天青虽受田威一脚,却并未摔到街上,而是就势抓着窗外木栏。他自行敷药、止血,服了两粒“紫心百花丸”。梁天青听得田威走近,立时使剑刺出,正中其腹部。

    梁天青就势跃进楼内,文地败见他未死,又惊又喜。

    梁天青淡淡地道:“乖孙仔,你尚未……死,我……怎能比你先死?”他虽无性命之忧,但负伤极重,内息不稳,竟站立不住,跌在地上。

    田威负伤稍轻,看出梁天青负伤较重,走到他身前,冷笑道:“怎么?你不是要打我吗?我给你打,你起来啊!你不是很能打吗?快起来啊!”

    文地败道:“呸!你还称什么‘威猛双怪’,怕是猪狗也不如,你若不暗中偷袭,现下早已败了。”田威恼羞成怒,喝道:“你闭嘴!”说着,挥动长剑,指向文地败。

    文地败冷冷地道:“怎么?被我说中了,要杀我灭口了!你杀啊,还不动手?”梁天青强忍剧痛,喊道:“姓田的,你莫要为难这位姑娘,你要杀便杀我罢。”

    田威冷笑道:“呵……小妮子,看来此人多半是瞧上你了。你二人不必相争,我先杀了她,再杀你!”

    文地败道:“你要杀我便杀,你若敢动他一分一毫,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田威冷笑道:“你生时便奈何我不得,难道我还会怕一个死人?我便是要看看,你死后能奈我何!”说着提剑而至。

    “不要……”梁天青身负重伤,也只怔怔看着,却无计可施。而袁相平被田猛苦苦纠缠,一时也脱不得身,无法赶来相助。

    文地败凄然道:“爹爹,mama,女儿随你们来了。”

    田威冷笑道:“不必心急,我这便送你去见他们!”挥剑便向她劈来。

    “啊……”却听的田威一声惨叫,随即倒在地上。

    梁天青与文地败大吃一惊,起初只道他又在耍什么把戏,过得良久,却见田威倒在地上,纹丝不动。梁天青缓缓过去,却见田威已然丧命,乃是一支木筷穿入太阳xue致死。

    梁天青见那木筷却与这家酒楼所用一模一样,此筷轻脆易断,竟有人以之穿过田威太阳xue,力道之猛,方位之准,实属不可思议。在梁天青所遇之人中,也仅韩神剑、鹤形松等寥寥数人有此功力。好在此人是友非敌,暗中相助,若是相助田氏兄弟,他等哪里还有命在?

    便在此时,却听得田猛大吼一声,一条臂膀应声飞出,痛苦难忍。顿时,血洒如雨。而袁相平却安阳无恙。

    梁天青适才见袁相平以扇为剑,端的甚为巧妙,即赞道:“袁兄弟以扇为剑,运用自如、威力无比,在下佩……”他原本疑心袁相平与史敢当等人狼狈为jian,可袁相平举止潇洒,与工于心计的史敢当诸辈非同日而语,况且袁相平所使亦非“广寒剑法”。他心中疑虑尽皆消去,此刻却是打心里佩服袁相平剑法,只是“佩服”二字尚未说完,便觉胸口甚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梁天青才缓缓醒来,睁开双眼,却见自己竟身处一片花丛之中。他伤口未愈,只觉腹部疼痛难忍,缓缓起得身来,环望四周,却不见袁相平、文地败,只有一望无际兰花。他心中一慌,不知如何会来到此处,不住喊道:“袁兄弟、文姑娘,你们在哪?”可过得许久,却也没听见回音。

    他一时猜不出这是何地,便沿路而行,却见小路两侧分列了各种颜色的兰花,与幽兰谷何其相似?梁天青喃喃地道:“莫非我竟来到这幽兰谷了?话说我还真有些想姊姊了,不如就到谷内,给姊姊个惊喜罢。”他每每想到慕容玥,心下总是说不出的舒和,心中原本惆怅之意尽然消去,仅存了愉悦与欢快。

    当下梁天青便沿路而行,往谷内而去。他第一次来此谷内时,十余里路,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而眼下却只片刻功夫便到了谷内。梁天青心想:“是了,一来那日背着前辈,行走甚慢,而来我沉迷于兰花,误了许多时辰。而今日我一心想快些见到姊姊,故而脚步甚是轻快。”他走到花丛尽头,见到那几间木屋,心中倍感亲切。

    突然一个淡蓝色的倩影现于眼前,正是慕容玥。

    梁天青大喜,忙小跑过去,不住地喊道:“姊姊,姊姊!”却见慕容玥并无反应,他又道:“姊姊,我是梁天青啊,我来看你了。”而慕容玥双耳似是堵塞一般,不曾有丝毫反应。梁天青心想:“怎地今天姊姊不理会我了,莫不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姊姊竟不肯理我了。”

    迟疑间,慕容玥向屋内走去,梁天青悄然跟在她身后。那木屋之内,与先前所见并无差异,只是木桌上竟躺着一人,梁天青看得清楚,竟是鹤形松。

    梁天青见到鹤形松,不禁一惊:“我不是把前辈葬了么?怎地又到了姊姊这里?莫非前辈未死,被姊姊救下了?”想到此处,他心中欢喜不已。只片刻后,他的心头一凉,脸色变得极是难看,因为他见到了一个人。

    这时,一人自隔壁屋中走来,手中端了一个小碗,碗内呈着深色的药汁,却是史敢当。

    梁天青大怒,喝道:“你这恶人,又来此作甚?还嫌害得前辈不够惨么?”史敢当却不理不应。梁天青心想:“莫非这厮又在药里下了毒?想加害前辈?”忙道:“史敢当,你这恶人,还想加害前辈么?姊姊,你快制止他,这jian贼又想毒害前辈。”

    却见史敢当将那药递给了慕容玥,慕容玥先是看了看,又闻了闻,点点头,将药还了史敢当。史敢当先扶起了鹤形松,用小勺呈了药,送向鹤形松嘴里。梁天青看得清楚,自史敢当右手中指缝内,掉出许多白色细小物事进入药内,他搅拌了几下,便喂给鹤形松服下。

    “‘毒葵’!这是‘毒葵’!”

    梁天青惊恐万状,忙伸手阻止,却怎么也触不到史敢当。他心下焦虑不已,忙道:“姊姊,你快阻止他,他在碗里下了药,想谋害前辈,你快阻止他啊!”

    不想慕容玥也毫无反应,只静静在一旁站着。梁天青无奈之下,看着史敢当将那一碗药一口一口喂到鹤形松嘴里,顿感心灰意冷。双腿一软,竟瘫坐在地。

    日落月升,转瞬间,已到了晚间子时前后。

    梁天青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却见鹤形松突然剧痛难当,从桌上掉下,不住地打滚,哪里有半点一代宗师的风范?鹤形松在全身乱挠乱抓,不住地喊道:“好疼!好痒!疼啊!我受不了了。”喊声未止,鹤形松竟将左手食指一口咬下。梁天青急忙上前拦阻,却被鹤形松一掌打在胸口,但觉一阵剧痛,又昏了过去。

    又过得许久,梁天青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身处白河之畔。恍惚之下,却听见远处一阵说话之声,只是听不大清楚。梁天青捂住胸口,慢慢向那声音传来之处走去。走到近前,眼前的一切,却令他大惊失色。

    却见史敢当等三人,竟在挖掘鹤形松坟墓,梁天青立于墓前的木块,也被折为两段。梁天青忙道:“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啊!”三人却似充耳未闻,不为所动。

    梁天青心中诧异,飞身过去,在史敢当背上重重打了一掌,却似有极大阻力,任他内力不俗,也丝毫发不上力。他又一掌击向吴中友,却仍发不上力。无奈之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人将鹤形松尸身掘了出来。

    三人将鹤形松衣物尽数除下,来回翻腾许久,却未能见得《朝天诀》秘籍。史敢当怒道:“鹤形松竟如此卑鄙,死都不把秘籍留下!”说着,挥动长剑,刺向鹤形松尸身,足足捅了十余剑,才停下手来。

    傅千金突道:“师弟,我想起一事。”史敢当忙问道:“什么?”傅千金道:“据说,从西域传入中原一种极特殊的墨,写下字后,待墨一干,即消失不见。须以火烤或浸水后,才得显现。”

    史敢当道:“你是说……这秘籍也是用此墨所书?”傅千金道:“我猜多半既是如此。如此机密的武功秘笈,自是藏得极为周密。”

    史敢当喜道:“不错。傅师兄此言确是在理。咱们将鹤形松的衣物、书帖之类均找来,按此法一试。”傅千金与吴中友齐声应道:“是。”三人连声大笑,自梁天青身旁离去。

    梁天青见到这一番景象,已是怒火中烧,厉声道:“这些人行事竟如此歹毒!真是……”话未言毕,但觉胸口一疼,又即昏去。

    “梁大哥,你没事罢?梁大哥……”

    梁天青听到那声音,缓缓睁开双眼,见得袁相平与文地败,这才意识到适才情景原来是在梦中。数日来他常为此事挂怀,此刻梦得,便不足为奇了。

    却见文地败凑过来,问道:“梁大哥,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么?”言语切切,满是关怀之情。

    那日梁天青喝的大醉,已不记得她面貌,眼下见她眉目清秀,肤白如玉,不由瞧的呆了。文地败见他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羞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却更为迷人。

    一旁袁相平笑道:“梁兄一连昏迷树日,时刻有这般美貌的女子在旁照料,真是福甚幸甚,羡煞旁人啊!”梁天青惊道:“你说我昏迷了数日?”

    袁相平笑道:“是啊!倘若你只昏迷一日,文姑娘自不必为了你一连四五日不眠不休啊!”

    梁天青道:“哦,原来梁某昏迷这几日,一直是文姑娘在旁照料,姑娘恩情,在下没齿难忘!”文地败却道:“那却不必了,那日我为田氏兄弟所擒,若非梁大哥救我,只怕我这会儿已到了鬼门关阎王那。”

    袁相平在旁笑道:“喂!文姑娘,那日我为了救你,也曾与田猛大打出手,怎不见你这般说?”他有意寻两人玩笑,却使文地败羞的满面通红,竟说不出话来。

    梁天青问道:“那日我昏迷后,怎么处置的田氏兄弟?”袁相平道:“田猛先是为我斩去一条臂膀,我怕他再生你祸孽,便废除了他武功。至于田威,被一高人以木筷穿了太阳xue,已死于非命。梁兄昏迷时,我还在想是否是尊师韩神剑出手?”

    梁天青稍加思索道:“我想不是,若是家师,绝无不现身的道理。”袁相平道:“也对。那便不知是谁了,总之此人内功深厚,远胜你我。”

    袁相平见文地败若有所思,笑道:“依我看,无论那人内功如何深厚,也及不得文姑娘口齿功夫。那日文姑娘一张嘴,竟气的两大yin贼直跺脚,甚是解气啊!”梁天青那日醉的一塌糊涂,并无心窃听三人谈话,而袁相平则时刻关注三人一言一行,自然记得清楚。

    文地败笑道:“袁大哥,你莫取笑我。哎对了,梁大哥,你饿不饿了。”梁天青昏迷一来,数日未曾进食,起初醒来并未觉得腹中空虚,但听文地败一问,立时便觉饥渴,点了点头。

    文地败道:“袁大哥,梁大哥饿了,咱们去大堂吃些饭菜罢。”适才袁相平一席话引的她甚是羞涩,是故忙于岔开话题。

    袁相平点头道:“也好。”

    三人下得楼来,走至客店大堂,这店内设厢房,住店乃是主营。而一楼餐堂则较“醉霄楼”小去数倍,堂内颇为冷清,稀稀疏疏七八张木桌,用餐者只三四人而已。三人寻了处空桌坐下,随意要了些饭菜,便吃了起来。

    文地败问道:“梁大哥,这几日你时常喊着一个叫‘史敢当’的人,不知是什么人?”袁相平道:“这史敢当乃仙鹤派首座弟子,师承鹤形松前辈,在江湖中倒有些名望。”

    梁天青突道:“呸!”

    文地败忙问:“怎么啦?”梁天青道:“此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贪图一部秘籍,竟毒害鹤前辈!”

    袁相平惊道:“这……这怎么会?”文地败也道:“袁大哥不是说鹤前辈是他师父嘛,怎么会为了一部秘籍便……”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时下江湖中于授业恩师之情义极为看重,各派弟子视师如父,敬重尚且不及,怎会有人想着加害师父?

    梁天青此番保全性命,全仗二人夜以继日的照顾,对两人自无意隐瞒,将数日以来发生的事情,尽然说于二人。至于鹤形松生前托他寻一女子之事,却并未提及。

    文地败恨得咬牙切齿:“此人为了一部武功秘籍,竟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实在令人咂舌!”袁相平也道:“若非听梁兄亲口所言,我还道这史敢当乃正人君子,想不到行竟如此狠辣。”

    梁天青道:“鹤前辈临死前将数十年功力尽数传我,虽无师徒之名,但我决心除去史敢当等人为前辈报仇!”袁相平道:“这等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日后我若遇见,也当替天行道。”

    梁天青点头道:“嗯。先前我见袁兄弟文质彬彬,大有轻视之意,待见你与田猛缠斗,才知你身怀绝艺。”袁相平道:“梁兄说笑了。这一路‘玉屏剑法’,在下初窥门径,只学及皮毛,令梁兄见笑了。”

    梁天青惊道:“‘玉屏剑法’?黄山派?”袁相平点头道:“正是。这一路剑法乃本派先祖所创,以三十六峰之一的‘玉屏峰’而得名。”

    梁天青道:“我听闻贵派还有一路绝学,唤作‘孤蓬掌法’,刚猛不凡,甚是了得。”袁相平惊道:“梁兄如何得知?”梁天青道:“‘南扬北武’名震四海,江湖谁人不知?我对令派扬掌门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得见。”

    袁相平笑道:“那却难怪。”梁天青疑道:“这是为何?”

    袁相平道:“掌门师叔性子冷清,行事怪异,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说起来,我虽是黄山派弟子,但入门十余年来,却与他只见过三两面而已。我上次见到掌门师叔,还是在九年之前,那时的他仅二十出头岁,便荣登蔽派掌门之位。”

    梁天青若有所思,并不答话。

    袁相平续道:“不过,掌门师叔虽然行事怪癖,但他为人正直,本派自上及下对他还是心服口服的。我派在掌门师叔的带领之下,日益庞大,在武林中声名显赫,无人不服。却说在七八年前,东瀛贼寇侵我河土,山东、浙江等沿海一带的百姓深受其害。其时,武林各派诸多高手在甄盟主的率领下奋勇抗敌,与贼寇互有胜负。当时东瀛有一位高手,名叫足利义方,乃前东瀛大将军足利义满之子。据传此人天资极高,乃当世罕见的武学奇才,年仅六岁便曾击杀一位成年忍者,十七岁起研习中土武学,与东瀛武融合贯通。二十九岁时,已是东瀛第一高手。三十八岁时随贼寇犯我沿海各地。

    “这足利义方的拳掌、剑法极其诡异,变幻无常,几无破绽可寻。不到半年的时间,此人竟接连击毙时下各派高手四十三人,一时间声名躁动,武林各派人心惶惶。在玉环山一役,本方由青城派归云道人、‘傲徕掌’林子彦、北固剑派何引玉及武当派玉玄真人四位前辈联手,合力围攻足利义方。须知这四人可都是中原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却仍拿足利义方无可奈何。在一场大战过后,归云前辈受其一掌,当场殒命,而另三位前辈也都身负重伤。这一战,咱们是一败涂地!”

    梁天青心下愕然,林子彦乃当今武林盟主甄剑平的师弟,其拳掌功夫天下罕有所及,玉玄真人身兼“太极剑法”“太极拳”两大绝世武学,而何引玉更是与慧心方丈、韩神剑等人齐名,其武功之高更无须赘言。四人中,唯归云道人内功稍弱,却不容小觑。这四人联手,竟是敌不过足利义方,其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袁相平又道:“其时朝廷昏庸,派出抗战官员尽是酒囊饭袋之辈,胸无长物,每日沉迷于酒色,毫无拒敌之心,兼之足利义方万夫莫敌,此后连连大败!”

    梁天青叹道:“朝廷无能,以致倭寇横行,民不聊生啊!那后来怎样?足利义方死了没有?”文地败笑道:“梁大哥,你好笨啊!那贼寇已于六年前退回东瀛,那足利义方自然死了,想必便是号称‘南扬’的扬掌门所为。”

    梁天青神色尴尬,道:“这个……这个嘛……”

    袁相平笑道:“文姑娘果然聪明,此事便如你所说一般。那年端阳节前后,掌门师叔身在开封府,家师以飞鸽传书告知于他。掌门师叔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当即自开封向浙江赶来,他昼夜不分,一路上骑死三匹好马,闯入敌营,约足利义方一战!这一战,并非江湖人士般切磋较量,而是干系到整个国家的兴衰荣辱。掌门师叔只身一人,前往数千数万人的敌营,与足利义方决战!此等胆识,实非常人所能及也。两人缠斗一夜,交手数千招,至第二日正午,才决出了胜负。足利义方为掌门师叔刚猛‘孤蓬掌’所伤,全身筋脉尽断,五脏俱损,死于当场。谁知那一伙人却不守信,将掌门师叔团团包围,霎时天昏地暗……”

    此事虽已距今已去四五年之久,而此刻梁天青听来却似身临其境一般,不禁为扬一风捏一把汗,心想:“扬掌门武功盖世,豪情如此,我若早些得知此事,必定同他一道杀敌,虽死犹荣!”说道:“那后来呢?扬掌门怎么样了?”

    袁相平道:“掌门师叔与足利义方缠斗一夜,纵然得胜,也已大耗气力。敌寇心知肚明,那时若任由掌门师叔回来,日后定然对其不利,所以便出动一个万人队,将师叔团团围住。掌门师叔见别无退路,只能硬上杀出一条血路。他武功虽好,却终是常人,并无哪吒般三头六臂的本事,想在万人群中杀出是何等不易?也许是冥冥中上苍庇佑,或者是有信念在支撑着他。掌门师叔身中五箭,受刀伤、剑伤近三十处,可他毫无畏缩,孤身一人,浴血拼战。这一战他共计诛杀贼寇七百三十余人,竟奇迹般杀出了一条血路。贼寇们何时见到过如此血腥惨烈的场面?据说当时有几人吓得肝胆俱裂,暴毙而亡。掌门师叔便似到了鬼门关口,又逃出生天一般。这一战后,掌门师叔威名远扬,武林各派无不钦服。日后再说起掌门师叔的大名来,那时在场的东瀛贼寇无不心惊胆寒。”

    梁天青素知倭寇入侵,残害无数生灵,比之“西黄河五鬼”犹有过之。当得知扬一风只身前往敌营力挫足利义方、杀出万人重围后,不由为此番豪情、壮胆所钦服:“大丈夫生当如此!”

    袁相平又道:“此后东瀛贼寇人心惶惶,江湖各路豪杰趁夜进攻,贼寇死伤参半,元气大伤,余存者便逃回了东瀛。”梁天青道:“若非扬掌门出手,只怕要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