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车祸
总经理办公室内。 钱生豪将雪茄熄灭，仰面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闭着眼微张着嘴，就好像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不久，他身体忽然抖了几下，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出来吧，宝贝。” 一直跪在钱生豪座椅和办公桌之间、头发有些凌乱的陈梦瑶站起身来，她整理整理衣服，用纸擦了擦嘴上弄乱的口红，媚笑着绕到钱生豪身后搂住他，帮钱生豪提起了裤子。 “钱总，他没有发现吧？”陈梦瑶的脸色还泛着红晕。 “放心，那小子憨着呢，你没看见我把他教训得一愣一愣的。”钱生豪坏笑道，“真刺激啊，你说刚才好玩不好玩？” “你这个坏人。”陈梦瑶娇嗔道，她锤了锤钱生豪的肩膀，然后忽然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钱生豪问道：“怎么？不开心？” 陈梦瑶低头道：“咱们这样下去，他早晚要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呗，那个四眼能把我们怎么样？”钱生豪不屑地说，“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倒不是怕他会怎么样，我怕周围的同事会乱说，戳是非，我已经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了。钱总，我毕竟还要在这混的，现在这样总归不是个长久之计。” 钱生豪冷笑一声道：“那我把他开了不就行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样不行的，总的找个理由才行吧。” 钱生豪思考了一会，疑惑道：“那你说怎么办妥当呢？” 陈梦瑶眼珠子一转，将嘴巴凑到钱生豪耳朵边，小声对他低语了几句，钱生豪的表情由疑惑转为兴奋。 “我去，这计划牛啊。”钱生豪邪笑，摸摸陈梦瑶的长发，“没想到啊，你这小脑瓜也是一肚子坏水啊。” 陈梦瑶嬉笑着用手指捏住钱生豪的耳朵，娇滴滴地说：“这还不是都是钱总把人家教坏的。” —————————— 员工办公室内。 余小光颓然地看着眼前电脑的黑屏，黑屏被他脑补出他和陈梦瑶曾经在一起的画面。 宿舍楼下，他在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陈梦瑶，直到看她化好妆从宿舍楼走出来，他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牵起她的手... 冬天的教室里，两个人一人戴一只耳机，一边听着相同的音乐一边上着晚自习... 夜晚校园湖边，他和陈梦瑶依偎在一起，相互诉说着理想和对彼此的爱恋... 种种回忆，在这一刻都被冻结成冰，接着变成碎片。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那双紫色的高跟鞋，正是去年陈梦瑶过生日，自己省吃俭用几个月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毋庸置疑，鞋的主人除了陈梦瑶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她确实在钱生豪办公室，只是藏在他的办公桌下了。 余小光感到被一种深深地无力感笼罩。 仅仅是无力感，而没有恨。他觉得自己不恨陈梦瑶，甚至不恨钱生豪。因为不管换作是张梦瑶、李梦瑶，或是朱生豪，马生豪，这样的事依然会无情地落在他的头上，或早或晚的问题。 其实，这段时间余小光对陈梦瑶的变化早已有所察觉。 比如，她不再主动给他打电话，不再主动牵他的手，对于拥抱和接吻也总是不积极回应，态度忽冷忽热，就连朋友圈也不再发两人的合照了... 他清楚，她已经不愿意在自己身上浪费任何时间了，只是他一直在麻痹着自己罢了。 今天，他的眼睛的反常，帮他彻底看清了事实。 恨也只能恨自己，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身体上的难受加上精神上的打击，他脑袋无力地倒在办公桌上，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睡的余小光被他的主管拍醒。 “余小光，起来了。”主管敲打他，“上班时间睡什么睡！你真的不想干了？” 余小光迷瞪着揉揉眼睛：“怎么了？” 主管递给他一把车钥匙：“有个客户要试车，你带他去跑一圈。” 余小光一幅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接过车钥匙。 停车场摆了一排崭新的新款轿车，这个车型是今年才上市，销量不错，余小光本来只负责给顾客推荐和销售车辆，至于试车和售后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但最近人手经常不够，销售员由于比较懂该款车型，有时也上手给顾客试车。 余小光用手指转着车钥匙懒散地走在停车场。 忽然，从某辆车后面闪出一道倩影。 “陈梦瑶？”余小光一惊。 他瞄了一眼陈梦瑶脚上的鞋，正是早上看到办公桌下的那双紫色高跟鞋，而且，他闻到陈梦瑶身上有股机油味和烟味，那烟味和钱生豪办公室里的一样，余小光的脸阴沉下来。 陈梦瑶关切道：“小光，你在这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吧。”余小光冷冷道。 他观察到陈梦瑶的衣服上，手上有些许暗色的污渍，这些是什么？ 想那么多做什么？余小光在心中提醒自己，徒增烦恼而已。 “你的眼镜怎么了？”陈梦瑶看余小光的眼镜有些裂痕。 她靠近余小光，伸手将他的眼镜摘下来，余小光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看来你得重新配一个眼镜了，这个戴着多傻啊。”陈梦瑶的声音传来。 余小光低声说：“我得走了，我要去载客人试车呢。” 陈梦瑶觉察到他的不正常，将眼镜还给余小光，疑惑道：“小光，你没事吧？你有什么心事吗？” 余小光看着陈梦瑶那关切的眼神，心想，真戏精啊，这演技是怎么练出来的？他苦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余小光和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 陈梦瑶看着余小光的背影，原本关切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坏笑。 —————————— 试车的场地是从4S店的大门口出来的一段道路。由于这个地方属于新开发的区域，道路上的车辆并不是很多，街上跑的基本都是他们这家4S店进行试车的车辆。从这里路过，经常听见车辆加速时轰鸣的引擎声。 余小光开着这辆新车载着一个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满脸横rou的文身光头社会哥上了道路，余小光一边驾驶着车一边给这个光头男耐心而平静地讲解： “这车属于手自一体，并且还有运动功能... “这是这款车的仪表盘，你可以看到新款的车比之前老款的加了很多功能... “你可以听到这款车在地上跑，几乎听不到任何轮胎的声音，这是因为我们这款车的车门采取了先进的降噪设备...” “四眼仔，谁他妈要听你说这个了？”光头男打了个哈欠，一脸地不耐烦，“你当老子没开过车？谁在乎你这车的音箱能调几个声道？我要看的是这车跑起来他妈到底牛逼不牛逼！” 余小光连忙说道：“跑起来还是比较牛逼的，我给您试一下，请您系好安全带。” “少他妈废话，开你的，死不了！”光头男吐沫横飞。 “...好吧。” 余小光一脚油门，车辆疾驰而出。 他驾车灵巧地在道路上左右穿行，也许是因为情绪的原因，再加上这个光头男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余小光变道、过弯时速度都很快。 “怎么样？还不错吧？” “这么低的速度能看出来个什么？” “这已经是试驾所能开的最高马力了。”余小光说。 “太磨叽了，就这也他妈配叫弯道之王？”光头男不屑道。 余小光瞄了一眼光头男，平静地说道：“即使速度提升一倍，它过弯一样平稳。” “来一个试试？” “这个真不能试了，公司有规定的。” “原来你是个怕上司的孬种啊。”光头男嘲笑道。 这句话刺痛了余小光，他在办公室被钱生豪痛骂的场景又浮现在了脑海。 “行，那我就给你比划比划。” 余小光踩死油门，汽车引擎发出悦耳的噪音，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前面的连续几个弯道，这是店里专门为考验新车过弯设置的屏障。 拿手好戏来了！ 汽车飞速驶入弯道区域，余小光屏住呼吸，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扭动身体。 车轮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过一个弯，过两个弯... 光头男被吓住了，抓着安全抓手，盯着前面，脑袋随着车的摆动也不停地摆动，又惊恐又兴奋：“牛逼，他妈的果然牛逼！” 眼看即将通过这连续弯道，忽然，余小光眼前一片模糊！ 他的眼镜腿突然断裂，镜架直接散落开来！ 什么情况？ 此时车依然在高速过弯状态，余小光紧急制动，却发现刹车竟然失灵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也没法去捡掉落的眼镜，他一时间慌了手脚！ 眼前的世界一片浑浊，他完全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能凭直觉牢牢地攥着方向盘... 汽车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随意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车头重重地撞向路边的防护栏！ 光头男由于没有系安全带，他的光头在惯性的作用下狠狠地砸向了挡风玻璃。 砰！ “他妈的...”这是光头男昏死前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