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案件询问
余小光躺在床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他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被打着点滴，某种黄色的液体正在顺着长长的塑料管注入他的血管内。 他看到一杯白开水朝他端过来。 他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喝光了，实在是太甘甜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口渴得要命。 “能再来一杯吗？”余小光声音沙哑地说道，“谢谢！” “当然。” 说话的是一个女声，余小光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戴着白帽子，穿着白大褂的脸上长着雀斑的年轻女孩。 他现在看到白大褂，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才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个护士。 “我这是在哪里啊？”余小光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缓缓问道。 “市中心医院。”女护士说到，“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夜了，不过你的身体恢复的速度还真是快呢，第一次见到失血这么严重的病人第二天就能醒来。” “你们给我挂的什么水啊？”余小光抬抬胳膊问道。 “放心，不过是一些消炎药和葡萄糖水罢了，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护士抬头看了看药瓶，说，“这已经是第二瓶了，医生说你这种情况需要挂一周的水。” “...是谁送我来的？” “警察啊。他们说你是重要的病人，昨晚连夜把你送过来了，真是吓我一大跳呢，第一次见人流血流成那样，整个护理单都红透了，给你做治疗的时候，我们的人都要吓死了，背后一道很深的口子，要是位置在差一点几乎都快要插中心脏了！真的很可怕！没想到你竟然能恢复的这么快？听警察说你是咱们市最近出现的那个连环杀人魔的目标之一，真的太可怕了！你是怎么招惹到那种人的...” 小护士滔滔不绝起来，余小光坐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看来在昏迷的这段时间休息得很好，余小光觉得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重新恢复了活力。 可是在昏迷中做的那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梦，所以出现那种奇幻的场景本身并不值得去惊讶，可是在梦境中的感受那么真实，记忆那么深刻，却还是第一次。一般来说，做完梦醒来之后的几分钟内，梦境的大部分内容都会被遗忘，可余小光现在都能清晰地回想起梦境中的那辆在阴雨中行驶的公交车以及散发在空气中那潮湿的气氛，真实到真假难辨。 不清楚，好在那仅仅是梦境而已，也许问问米尔，它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米尔？ 余小光忽然挺起身来，糟了！他这才意识到米尔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在与猫眼猎手对抗的时候，米尔已经跑掉了。 不知道它究竟脱离危险了吗？伤的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不行，我必须尽快找到它！ 余小光一把将点滴的针头从手中拔出来，下了床，寻找自己的鞋子。 “喂喂，你干什么？”小护士看到余小光这样，有些着急了，“你的药还没打完呢！” “真是谢谢你，不过我得走了。”余小光穿好鞋，准备离开，发现自己的上身是光着的，胸部和背部缠着层层的白纱，显然有医护人员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换过药了，他问道，“我的衣服在哪？” 小护士扶住余小光说：“你的衣服？你的衣服早被血浆浸透了。你就别乱动了，我是负责看护你的，你跑了我怎么办？” “我有着急的事要去办，你放心，你们替我治疗的钱我会很快补给你们的，绝对不会拖欠你们的，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打借条。”余小光拉开护士的手说。 “这不是钱的事情，你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怎么可以出院？况且，送你来的那些警察专门叮嘱过我们要好好看着你，这责任我可担不起啊。” “警察？我是受害人，又不是杀人犯，警察管得着吗？”余小光说，“我感觉我已经没事了，并且我必须得走了，你要是再遇到那些警察，替我谢谢他们！” “等等..” 余小光不等小护士去拦，从病房的衣架上取下来一套病人穿的浅色布外套，披在身上，径直向外走去。 刚打开门，他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警察，正是在余小光昏迷之前见到的那个中年刑警。 余小光看着这刑警，被他那鹰隼般犀利的眼睛震慑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有些慌张。 “感谢什么的，等整个案件解决之后再说吧。” 中年男人向余小光伸出手，说：“我是市刑警大队的修田，你就是余小光吧？” 余小光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伸出手与这个叫修田的男人握了手。 虽然眼前的这个老刑警看上去很瘦，但他的手劲极大，余小光的手被他握得甚至有些疼。 余小光想要松开手，但老刑警依然捏着他的手，纹丝不动。 余小光疑惑地看着这位老刑警，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老刑警也盯着他，用一种不容辩驳的口吻说道：“我们找你找了很久了，余先生，关于这起连环杀人案，我们有许多问题想要询问你，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余小光慌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老刑警对小护士轻声说：“我们需要对他进行单独询问，麻烦您回避一下。” 小护士点头：“好的，你们问，我先出去了。” 老刑警连同他身后的小女警一同进入病房，小护士出门后关上了病房的门。 余小光重新坐回床上，面前正对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警察，一个正是那个姓修的老刑警，另一个是个年轻的身材苗条的短发女警察，此时两人正以一种严肃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他面前再没有任何东西挡着，余小光换了好几种坐姿都感觉非常别扭。 余小光也记得这个年轻的女警察，正是她在赛奥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开枪救了自己，并且一路朝猫眼猎手追去。相比于这个姓修的老刑警那犀利的目光，这个小女警看起来顺眼多了，虽然她眼神一样的犀利，但显然比起老刑警气势上还是差一点。余小光盯着她看，发现她的五官还是挺精致的，虽然是素颜，而且表情冷冷的，但一点也掩盖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青春的美感。 余小光发现自己只要一直仔细盯着她，她脸上的表情还会产生一些不自然，看来的确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新警察，这让余小光觉得有趣。 “影响你的治疗，我们感到非常抱歉。”老修用一种完全没歉意的语气说道，“但是，事态紧急，我们有些事情必须抓紧向你询问清楚，所以你一醒我们就带你来到这里。你放心，询问完毕我们一定会很快放你回去接受治疗的。” 对于警察，余小光一直以来还是很尊重的，因为几年以前余小光曾在公交车上丢过手机，当时他已经放弃了，但最后警察竟然给他找回来了，这让他感到很意外。于是余小光说：“我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 老修拿出一张照片对着余小光说：“这个人你认识吗？” 余小光一看，正是猫眼猎手，一看到他余小光的背就感觉一疼，说：“当然了，他不就是那个要杀我的杀手吗？你们当时要是晚来一步，我就要被他杀死了。对了，他被你们抓住了吗？” 老修说：“没有，虽然我们已经提前设置了包围，但最终还是被他给跑掉了。” 跑掉了！余小光心中一凉，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自己依然处在危险之中啊。 再一想，那么米尔更加处在危险之中了！ “他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你们一定要抓到他！”余小光有些激动。 “这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这是，一直在旁边的小女警说话了，“所以我们才要对你询问来了解情况。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余小光刚想说叫猫眼猎手，忽然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哦？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吗？” 余小光心想，这我当然知道了，是为了挖掉我的猫眼，提升他的猫眼能力啊。 但是米尔曾非常严肃地告诉他，有关猫眼的事情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小心谨慎是他能够活得久的唯一保障。 即使是警察，也是不能信任的。一旦猫眼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金先生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于是，他撒谎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可能是疯子吧。” 老修和小女警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修又拿出一张照片问道：“那么，这个人你认识吗？” 余小光看着照片，照片中的男人正是米尔的前主人、金先生、这起案件的第一个受害者。 余小光不动声色地装傻道：“这不就是新闻里看到的那个被杀害的富豪吗？难道他也是那个杀手杀的？” 小女警也拿出一张照片问道：“那这个人你认识吗？” 余小光一看，脱口而出：“这是宠物店老板！难道他也被杀了？” 小女警点点头，说：“他们都是被那个人杀害的。” 余小光知道富豪的事，但一直都不清楚宠物店老板被杀害的事情，他暗自思忖，猫眼猎手为什么连宠物店老板都不放过呢？ 这时，老修拿出第三张照片，说：“想必这个女人你也认识吧。” 余小光看到这张刑事图片，心中一沉，照片里是一具无头女尸，但她身上的伤告诉余小光，这正是陈梦瑶无疑。 “...认识。” “她是谁？” 余小光低声道：“我的前女友，陈梦瑶。” “前女友？”小女警用一种不解的口吻说道。 余小光低头道：“我们前段时间刚刚分手。” “也就是说，除了第一起案件的死者你不认识之外，之后凶手说杀的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与你有些关系，对吗？” “对的。”余小光说，“看起来确实是这样，我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即使如此，你对他杀你的原因也一无所知吗？”老修问道。 “...一无所知。”余小光回避老修的目光，低头答道。 老修和小女警再次交换了眼神。 小女警又拿出一张照片，说：“这只猫是你的吗？” 余小光一惊，照片中的黑猫正是米尔！ 这些警察，究竟调查到哪种程度了？ 余小光看着他俩，心想，如果说我不认识这只猫，那谎言势必要被揭穿，还是尽可能说实话吧。 “对，是我的，这只猫是我捡来的，养了一段时间了。” “哦？这猫现在在哪里？”小女警问。 “丢了。” “丢了？” “对，在地下车库的时候，跑掉了。”余小光说，“你们问这个干嘛？” “为什么你在外面的时候也要带着猫呢？猫可不是狗，不是能遛着玩的宠物啊？” 余小光说：“这只猫和别的猫有所不同。” 说道这里，老修和小女警同时朝前凑了凑，异口同声道：“有什么不同？” 余小光说：“它性格比较开朗，喜欢逛街。” 一阵尴尬的沉默。 什么都不能说，余小光心想，要是让他们知道米尔的事，那还了得？ 老修点起一支烟，看着余小光的眼睛说：“余先生，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抓住凶手，而我们需要尽可能地了解案件的任何线索，才能尽快抓住凶手，所以，请你一定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余小光有点心慌：“我...我就是在配合你们的工作啊？” 老修笑着摇摇头，眼眸像能够洞悉内心般，说道： “可是你明显隐瞒了你所知道的真相，你一直都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