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功力全废（三）
连续打了三趟水，水缸中的水已经被打满。 而打水是三天一次，几十位武僧十人一次的话，应该是九天轮一次。 累的瘫软在院子里，贺羽抱着木人桩喘着粗气。 “大师弟，快跟我们去打拳！” 三个十二岁的小和尚拉着贺羽站在了院子东边布满坑洼的空地上，而那片空地寸草不生。 不一会儿，几十名武僧全部到齐，四个穿着黑色粗布衣的武僧双手背负，面色严肃的看着众弟子。 “新来的这位师弟，你的位置在那里。” “哦哦...” 贺羽点着头，跑到角落里。 “嘿哈！哈！嘿哈！哈...” 看着少林弟子脚下的深坑，双脚深深的扎了进去，而最前面的那几位年长的武僧，脚下的深坑已经接近了膝盖。 “别出神！马步扎稳！重心下压！” 耳边忽而传来震山般的训斥，一根竹制的戒尺已经重重的落在了自己的腰上。 火辣辣的疼痛那是火辣辣的爱～ 嘶～ 嘴里倒吸一口凉气，腰上传来阵阵火辣让贺羽回忆起小时候贺正云逼自己蹲马步时的场景。 “给我喊出来！” 一声破风声响起，戒尺落在了贺羽的肩膀上。 看了一眼那黑衣武僧，两条浓重如墨的眉呈倒八字皱着，眉心拧成一个疙瘩，而浓重如墨的眉头下是一双如铜铃般的双眼，蒜头鼻子哈蟆嘴。 “嘿哈！哈！” 贺羽大喊着，声音比其余弟子都高了几分。 双脚重重的踏在地上震的小腿一阵麻痹。 马步冲拳，马步炮拳。 忍受着肌rou拉伤带来的痛楚，贺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能感觉舒服一点的地方，这才第一天，就已经被这少林弟子的日常生活震撼到。 打完拳，是练习柔韧性... 懂得武道的人，柔韧性不一定好，不懂得武道的人，柔韧性一定不会好，而贺羽恰好属于懂武道而柔韧性不一定好的人... “一字马，下！” 一排排整齐的把杆上，少林弟子纷纷抬腿上杆。 一咬牙，一抬腿，贺羽上了杆。 “你这也叫一字马！？给我下！” 啪一声响，屁股蛋子传来火辣辣的疼。 啪！ “嘶～” 贺羽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啪！啪！啪！ 连续多下，贺羽的屁股已经被打麻痹了... “再往下！” 蒜头鼻子哈蟆嘴的黑衣武僧又想抬手一戒尺打下，却被一只手臂阻拦。 阻拦的，是一个面容俊郎而年纪三十多岁的武僧，便是午饭后同自己讲话的那位武僧。 “师弟，万事开头难，如此损伤经脉，反而适得其反。” 蒜头鼻子的武僧鼻子哼了一声，随后恭敬的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看着面前的武僧，气质儒雅，两道剑眉延伸到鬓角，高耸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面庞，而双眼好似空洞一般，有些无神，没有胡须，面容白净。 “师兄，我这...” 贺羽摸了摸屁股，有些难堪的苦笑一声。 “身体放松，感受着血液在体内的流淌，让韧带有充分拉伸的余地...” 呼气放松，武僧单手背后，另一只手捏住贺羽的腿弯。 “下。” 声音淡淡，可是给了贺羽一个不下也不行的理由。 仿佛听到自己大腿内测韧带崩裂的声音... “不要去感受疼痛，看着脚尖，仿佛这一切，本应该如此...” 咔咔咔...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贺羽有些吃不消，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来休息一下，再上左腿。” 右腿从把杆上拿下，宛若“圣诞老人”一般痛苦。 “揉一揉韧带，你今天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谢谢师兄...” “我有名字，法号无心。” “谢谢无心师兄。” 无心微微一笑，然而那空洞的眼神当中似乎永远不会存在感情一般，而他的每一句话对于贺羽来说都是能够感到安慰和鼓励的。 暂缓片刻，贺羽将左腿放上了把杆。 “来，一点一点，往下压。” 一旁，蒜头鼻子不耐烦的挠了挠头，去指点其他子弟。 另外两名师兄则是监督少林弟子进行日常练功。 贺羽则是犹如来了小灶一般，无心非常耐心的指点着。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浑身上下由腿及腰再到肩膀，酸痛不已... 靠在把杆上，贺羽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 歇息片刻，古钟敲响贺羽咂咂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用晚饭的时间到了，请吧。” 无心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哦哦，师兄请。” 贺羽一瘸一拐的走着，无心伸出坚实的臂膀贺羽轻轻一靠。 “谢谢师兄。” 和那空洞无神的眼睛对视一眼，贺羽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有些恍惚起来。 “依你现在的修为，还看不透我的心，武道学术，绝非你所学的那么简单。” 两人前面走着，蒜头鼻子和另外两个黑衣武僧都是看着二人的背影。 “二师兄，怎么大师兄对于这小子好像“情有独钟”啊？” “你这家伙，不准乱用词语，什么情有独钟，那叫臭味相投！” 哈哈哈哈... 众弟子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再笑罚抄《金刚经》！” 众弟子赶紧匆匆离开，说些悄悄话。 “大师兄的性格向来古怪，而且近期看大师兄的状况应该是快要达到那个境界了。” “什么？大师兄就快突破那个境界了？” 无尘双眼大瞪，有些惊愕。 “阿弥陀佛，少林关门之前，他与我修为所差无几，而今过了不到几年时间，竟然超过我这么多，而我距离那个境界还没有摸到边，他居然已经窥探到了其中的精髓，汗颜哪...” 无尘长叹一声，背负双手，低着头朝着食堂走去。 晚上，贺羽拿了两个馒头，一瘸一拐的端着饭碗单独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 低着头吃饭，面前多了一双碗筷。 “无心师兄。” 无心端坐在贺羽对面，微笑的看着贺羽。 “慢些吃，我给你半份。” 贺羽嘴里一半馒头还没有咽下去，无心将自己手里的馒头分成两半，一半放进了贺羽的碗中。 “师兄，这...” “你今日练功累了，多吃一些。”无心淡淡说着，自己则是一碗水和半个馒头。 关于无心的做法，贺羽先是稍稍感动一下，而后想到了自己在书上了解的一些关于饮食对于修炼的记载。 一般来说，高僧能预感到自己的寿命到来之日，在圆寂之前会辟谷，为了保持rou身不腐，会饮用一些朱砂水。 而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当高僧领悟或者顿悟武道或者佛法时会减少自己的饮食，全神贯注突破难关，这也是另一种苦修的方式。 而无心说“依你现在的修为”这句话时，贺羽就断定无心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境界，而空洞的眼神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没有多想，狼吞虎咽是需要食物最好的证明。 无心会心一笑，起身走到了橱窗前。 “无心师兄，你？” “这些日子的饭菜，将我的分给他一半。” “师兄，这怕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吧？”橱窗内，胖胖的僧人有些担心的看着无心。 “无妨，照做便好。”无心摆了摆手，随即回到了座位上。 晚饭过后，贺羽双手合十行了合掌礼。 夕阳就在重峦叠嶂的山头即将降下，贺羽走到那宽阔的石台旁，盘膝而坐，轻闭双眼。 轻轻呼出一口气，贺羽静心反思着自己，亦或者提问自己。 若非七杀门逼迫，自己到底会不会下定决心来到少林。 如果没了宗门背景，他究竟会不会一帆风顺的修行。 一连串的问题在贺羽的脑海中形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摩挲着冰冷的石头，感受着指尖的冰冷，眼睛直直的盯着远山当中的落日，直至最后一丝光辉消失在山头。 ... 月光洒下，抬眼看着残月，不知不觉已经打坐两三个小时。 伸了伸懒腰，感受着身体韧带传来的刺痛，贺羽摸了摸脑门，似乎想起什么一般。 “哦，半夜三更，对对对，半夜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