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餐桌上的牡蛎（2）
（尚未修改） 这是一个非常新鲜幽丽的晨，于伊莱克斯而言这更是一个温馨的晨，一个美好的开始。 不过这顿温馨的早餐吃的并不舒服，当他吃完牡蛎没多久后身上就起了过敏反应，胳膊上痒痒的，即便是他没有掀开袖子看，他也能想到此刻自己的胳膊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丘疹与红斑。不过还好没有更明显的过敏症状了。 噢，神明在上！请告诉我为什么尊敬的卢克枢机会喜欢吃牡蛎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伊莱克斯托着下巴望着从落地窗映照在地面的光晕，在过敏反应的折磨之下，心底不禁对已然消逝的卢克枢机埋怨着。 窗外，蔚蓝色的天空在这初春之时一尘不染，朵朵逐渐淡去的红色霞云映照在圣山的殿阁上，金色的光影与白色的建筑互相交融，增添了浮云的色彩，分外绚丽，而在浮云之下，拉斯兰宫的顶尖十字熠熠生辉。 可惜埋怨也不能改变现状，如果哭泣与埋怨有用的话，那这个世界人人都会如愿以偿。 伊莱克斯偷偷的瞄了一眼老人，老教皇此刻正坐在拉斯兰宫的偏殿沙发上翻看着公文，不时端起手边的热牛奶喝上一口，看上去无比惬意。似乎感觉到了伊莱克斯的注视，老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对伊莱克斯微笑着点了下头招了招手，示意伊莱克斯做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去，伊莱克斯连忙低下头，将手中的教义拿高了一些，装作没有看见老人的动作，期许这本厚厚的教义可以遮住他的脸。 老教皇轻轻的摇了摇头，索性不再管他，这反而让伊莱克斯松了一口气，将遮着脸的书重新放在了膝盖上，百无聊赖的盯着教义发呆。 这本教义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是一位虔诚的修士，恰恰相反，自幼没有什么娱乐时间的伊莱克斯每到空闲的时候都会捧起教义来读，无他，只因这本教义是他身边唯一属于他的书，也是他所接触到的唯一有故事性的书，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可以将整本教义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胳膊好痒啊…… 伊莱克斯发现自己越想忘记胳膊上的折磨，反而记得越加清晰。 好想伸手挠一下啊…… 伊莱克斯又瞥了眼老教皇，这回老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依旧蹙着眉头一张张的阅览着公文。 伊莱克斯小心翼翼的将右手搭在了左胳膊上，手指微微想内弯曲，想要挠一下，而就在这时，老人看完了这一页文件，翻到了下一页，翻纸的声音立刻让伊莱克斯止住了他的小动作。 万一教父发现了怎么办？他可不希望因为一时的不适就惹得老人的厌恶，失去他现在舒适而华美的居所，温暖而值得倚靠的港湾。他再也不想回到小时候与疯狗抢食的日子了，也不想回到被所有人漠视的时候。 最终，伊莱克斯还是收回了手，没敢做出这个在旁人看来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时间幽幽过去，在圣山之外的不远处，是暖流又融化了岩石上的冰层，滴下第一颗粗大晶莹的水珠，通过融解的雪的浓重的水汽，已经闻得出温暖的土地的气息，在雪融化了的地方，在斜射的太阳光地下，云雀天真烂漫的歌唱着，急流发出愉快的喧哗声和咆哮声，宣告着春的到来，这就是早春的第一个正午。 也标志着伊莱克斯又在教皇宫内荒废了一个上午，一个无趣的上午。教皇宫内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老人自有他的公务处理，执事们也各司其职，只有他这个地位尴尬的家伙无所事事的发着呆，此刻他无比期盼回兼领教区巡游的安东尼大主教能尽快回来，他还想跟着大主教学习魔法呢，而不是被冕下丢到宗教裁判所里去面对那些看着就令人发毛的圣裁官们。 不过……应该过不了多久又要去那个讨厌的地方了吧……毕竟自己答应冕下了……伊莱克斯郁郁的想到，望着窗外的阳光怔怔的出神。 书本合拢的声音在伊莱克斯的耳边响起，惊醒了已经昏昏欲睡的伊莱克斯。男孩匆匆忙忙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夹着教义望向已经站起身了的老教皇。 “在想什么呢？去吃午餐了。”老教皇说着率先走出偏殿，伊莱克斯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小跑着追了上去。 相较于早餐，中午的餐桌上的食物更加丰盛，不过这个丰盛也只是相较于早餐而言，对于其余贵族来说，冕下的食物未免太寒酸了，不过这对于伊莱克斯来说，也已经算是琳琅盛宴了。有一件事也许外人想都无法想象，冕下餐桌上的食物也不过是些普通的食材，大多也只是在圣城的市场就地取材。 看着桌上的肋眼牛排配蘑菇汁、土豆泥和芝士土豆浓汤……伊莱克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些都是他的最爱，可惜却不是卢克的最爱，这倒是让他无法大快朵颐了。为什么卢克会不喜欢可爱的土豆呢？伊莱克斯死活都想不明白，然而由于伊莱克斯对土豆的挚爱，导致安东尼经常调侃他像个小土豆…… 本来午餐是如此的美好，但当他揭开最后一个盖子，伊莱克斯的脸一下子僵住了，欲哭无泪。 为什么还会有该死的牡蛎…… 伊莱克斯强撑出一张笑脸，接过了老人递来的牡蛎，一口吞了下去。 “教父吃点牛排吧”趁冕下还没有撬开第二个牡蛎，伊莱克斯连忙加快了速度切下了一块牛排放到了老人的盘中，劝道。 还好老人笑吟吟放下了手中的牡蛎，从伊莱克斯手上接过了牛排。 如果不是他清楚自己对海鲜过敏这件事只有自己与安东尼知道的话，他恐怕都要认为老教皇是在故意捉弄他。 强忍着抗拒心理与身体上的不适，外加殷勤的服侍，总算了结了这顿午餐。 但愿晚餐不要再出现牡蛎……伊莱克斯望着老人走入卧室的背影想道。 午后的阳光总是如此的慵懒，每当这个时候人也会不由自主的受到影响变得怠惰，老教皇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的话，老人通常会选择回到卧室小憩片刻，毕竟宽大而舒适的天鹅绒软床谁能不爱呢？ 而伊莱克斯也往往会在这段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拿出了一把小木剑学着上回随同安东尼大主教去神圣骑士团的驻地慰问的时候所看见的那些预备骑士所练习的拔剑挥剑的动作卖力的模仿着，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他想要继续学习魔法，但是无奈安东尼并不在教廷，没有人可以教导他，至于自己的教父，他可不敢再提及这件事了，他可不想再被丢到宗教裁判所里去，成天面对着那一张张令人不寒而栗的死人脸……想系统的学习剑术，却无奈最疼爱他的安东尼大主教并不精通此道……所以只能自己摸索了。 阳光正盛，温暖的仿若可以融化万物，在同一片天空下，老教皇正在床上睡得安稳，享受他来之不易的休憩时光，而在屋外的花园内，男孩正挥汗如雨的重复着一个招式，他天真的相信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得到回报，量变会决定质变。不过不久之后，他也会拥有自己的剑术老师了，好心的安东尼大主教答允他会说服冕下为他请一个实力高超、剑术精湛且称职的骑士来做他的老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睡梦里的老人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头渐渐蹙起，直到露出痛苦的表情，最后从床上惊醒坐起。 老人深吸了几口气，看了一眼挂钟，时间尚早，但他也已经没有睡意了。 老人随手抓过一件红色的披肩披在自己的身上，准备出门在花园里转一转，刚走到门边就听见花园内清晰的破风手，老人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将不远处的窗帘拉开了微微的一道缝，缝隙不大，外面的人不仔细观察无法发现，而屋内的人却正好可以窥见花园的状况。 令人遗憾的，没有什么值得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不过是一个男孩在用那生疏笨拙的动作在挥剑罢了。 花苑旁，一个男孩正举着一把练习用的小木剑卖力的挥着，一下、两下……虽是初春，天气还有些微冷，但男孩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在他没有看见的时候，不知道已经重复这个动作多少次了。 男孩握剑的姿势并不标准，挥剑的动作在老人看来更是漏洞百出，可笑至极。 老教皇笑了一声，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出去纠正男孩的动作，而就是站在窗边默默的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伊莱克斯终于停止了那在老人看来毫无意义的机械性动作。 男孩收起木剑，拿出一块抹布握在手上，向餐厅走去。 老人的位置恰巧可以隐约看见餐厅的所在。 餐厅的方向……这个时候去餐厅做什么？饿肚子了去偷吃东西吗？还真是小孩子啊……不过这个时候餐厅可没有东西可以吃。 老人不由得好奇，拿起一件薄斗篷罩在身上，推开门悄悄的跟着伊莱克斯的脚步。 为了防止被伊莱克斯发现，老人适当的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脚步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老人站在花园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餐厅的位置，不一会儿，伊莱克斯端着一个空盆走了出来，接了慢慢一盆水又回到了餐厅，看得老人微微蹙眉。 究竟在搞什么？ 老教皇向餐厅的方向走去。 餐厅内，伊莱克斯正跪在地上，面前是接满水的盆，与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脸蛋不同的粗糙小手拿着抹布放到水里投了投，待水打湿了抹布，男孩跪在地上，从餐厅的角落开始，顺着大理石地板的纹理，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地面。 无比的投入和专注，一如在联系那可笑的剑术时一样认真，汗水顺着额头滴落在了地上，地上出现了一个水印，男孩恼火的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挪回去，将水印的四周擦干净。 在男孩的努力下，每一块地板都像镜子一样可以清晰映出人的容颜。 老教皇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专心致志的伊莱克斯并没有发现老人的到来，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干的越发卖力，嘴里也渐渐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终于快擦到门口，结束这劳累的工作了，伊莱克斯松了口气，敲了敲自己跪的酸麻而疼痛的膝盖，继续向前擦着。 白色的布靴？擦到最后一块地板的时候，伊莱克斯的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双靴子，男孩口中哼着的歌声也渐渐变低，直到消失不见。伊莱克斯紧张的抬起头向上看去。 “唔……教父……”伊莱克斯迷惑的望着老人，按照平日里的习惯，教父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餐厅啊…… 伊莱克斯握了握自己的衣角，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老人，两个弯弯的好似弦月的眼睛，配上微微露出的两颗小虎牙，露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可爱、最招人喜欢的一面。 “您想享受一个下午茶吗？”男孩问“请您吩咐，英诺森为您准备，不过可能需要您稍等片刻。” “一杯热牛奶就可以了”男孩的小动作老人都看在眼里，望着那张满是汗水和希冀的脸，老教皇的声音不由得柔和了些许。 “好的，请您稍等，我这就去为您准备”伊莱克斯点了点头，准备起身去为老人准备一杯热牛奶，然而腿脚却因为跪的时间太久了不听他的使唤，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起不来，反而由于他的动作，腿脚越加的酸麻。 教父还在等着我为他准备的牛奶呢……男孩急的眼眶微红，咬着嘴唇，抬起头慌张的瞥了一眼老人，不过还没有看清老人的脸色，就再次低下了了头。 伊莱克斯用手撑着地面，起来了一点，然而一松手就跌坐回了地面，还压到了自己的脚腕。 脚踝好痛…… 蓝色的眼睛瞬间雾蒙蒙的，低着头恼火的看着自己不听使唤的小腿。 “唉”忽然一声轻叹在伊莱克斯的头顶响起，老教皇蹲下身，干净的白色教袍也随之垂落到了地上，老人将伊莱克斯手中的抹布抽了出来扔到了一边，随后伊莱克斯就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了起来，也许是怕男孩掉下来，老人将男孩向上颠了颠。 “教父……”伊莱克斯带着颤音轻声叫道，由于怕自己摔下来，下意识的紧紧的抱着老教皇的肩膀不撒手，将老人的教袍攥出了一个又一个褶子。 老教皇并没有理会，只是将男孩抱得更紧了。 走出餐厅，庭院里阳光明媚，伊莱克斯不由得伸手遮了一下眼睛，但很快就将手放了下来紧紧的抓着老人的肩膀。 鸢尾花在微风中摇曳，静谧而带着祥和，这正是圣山之上万年不变的景象，这里四季温暖如春，一切气候都随着圣座的心情而变，作为一位传奇级强者再加上神明赐予的秘宝，拉特兰宫控制着整座圣山，乃至整座圣城的天气，不过老人常说，自然有自然既定的轨迹，人无需多加干预，所以圣城的天气大多是随季节而生，只有老人所在的圣山是凭自己的喜好而定，永远如春般和煦。 平日里望着庭院里一成不变的景象伊莱克斯也没觉得有什么，无非只是一些在他看来麻烦至极却又娇贵的花花草草，如果没有这些破花，也许老人能对他更上心一些，而今天望着这些平日他觉得碍眼的，乃至嫉妒的鸢尾花，都觉得格外的顺心，竟看它们都觉得可爱了。 伊莱克斯趴在老人的肩头，看着飞燕从屋檐上轻快的飞掠而过，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鼻下还有一股好闻的气息，嗯……是鸢尾花与紫罗兰，还有薄荷的混合香味。 伊莱克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喜欢这个味道，与他身上略显刺鼻的薰衣草香味不同，这个味道清新而淡雅，自然而清爽。伊莱克斯下意识的寻找着气味的来源，最后，男孩悄悄的将头凑到了老人的发边，这是教父身上的味道…… 这让他不禁又在心里埋汰起那位已经过世许久了的卢克大主教，为什么作为教父的教子，他的品味就这么差劲呢？反正他是不喜欢那些繁芜而华丽的图纹，也不喜欢对他而言并不好闻的薰衣草水，当然，更不喜欢那该死的牡蛎…… “你在想什么？”老教皇蹙着眉头打量着伊莱克斯，他以前从没觉得养一个孩子会这样费心又劳力。 “没想什么”伊莱克斯从恍惚中惊醒，尴尬的摆了摆两只小手，解释道，下意识的打量着四周。 屋子是拉着窗帘的，只有一角没拉严让阳光不经意的流了进来，虚晃的映出了房里的装潢。 房里的陈设并不十分堂皇，但也算符合他的品位，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的帐幔，看起来并不如贵族暴发户家里的华丽，但这绣工可算得上是最精致的了。床上铺着一块素白色的丝绸罩单，在阳光下隐隐有流光在其中游转，远远看上去并不起眼，走近些瞧，才发现这上面全是银丝勾勒而成的暗纹，在昏黄的油烛下流动着银色的光华，亮眼却并不刺目，柔和的安详。床的四周也挂着短幔，花样与材质与床上的罩单一应相同，不过可能更薄一点，隐隐透光。床头是银质的，中间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两侧则刻着两个栩栩如生小天使，仿佛在拱卫着那神圣的十字，一个没有血迹的、干净的十字架。 “这是您的卧室吗”伊莱克斯眨了眨眼睛，昂着头望着老教皇问道。 “嗯”老人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将男孩抱到了床边。 “真好”伊莱克斯感叹道“如果我也有这样的一间卧室就好了” “你的居所也不差，贪心的小家伙”老教皇蹲下身“你住的可是卢克曾经的居所，陈设都是最好的。” 也不知老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男孩听见老人的话语，紧张的绷直了脊背，手紧张的揪着着手边衣角，忧虑且胆怯的打量着老人的脸色。 不过老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蹲下身伊莱克斯的鞋脱了下来。 “唔，教父…这是做什么？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这实在是太尴尬了。伊莱克斯局促的弯下腰，想要阻止老人的动作。 老教皇不为所动，将男孩的袜子脱了下来，教袍撸了上去。 浮现在面前的是红肿的脚踝和带着淤青与擦伤的小腿，还有些许鞭痕。 “教父”伊莱克斯慌乱的拉下衣摆，用手握住小腿，期许可以遮住自己腿上的伤疤，不过这双手也并不细嫩，有的地方甚至比老人的手还要粗糙。 “手拿开”老人不耐烦的拍掉了男孩的小手，将伊莱克斯的小腿抬了起来，伊莱克斯紧张的抿着嘴唇。 “谁让你去做清扫工作的？洛佩斯？”老人的手在男孩的小腿上轻抚着，神奇的是，老人的手抚过的皮肤变得无比的细嫩，柔和的圣力作用在男孩的腿上，那温暖却又痒痒的感觉让伊莱克斯舒服的想要呻吟。 “不，不是，洛佩斯先生人很好的。”伊莱克斯连忙否认，他可不希望冕下会误会好心的洛佩斯执事，如果是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洛佩斯执事被误解，他会愧疚、自责的。“是我想多赚取些金币，才接取了打扫神祠的任务……”伊莱克斯低头望着老人的头发解释道。 “那打扫神祠怎么打扫到餐厅来了？”老教皇轻轻的挑了一下眉梢“你应该知道，拉斯兰宫里的差事是不接受执事殿、教士部和使徒生活会的管辖的。”老人顿了顿，追问道“另外，你要钱做什么？虽然没有报酬和补助金，但是你应该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拉斯兰宫里的差事由总理执事，也就是被誉为‘黑衣主教’的洛佩斯执事全权负责，清扫的工作也有专人来进行，而这些人通常都是侍奉在圣座身边的执事，好说话的洛佩斯执事也许是认为伊莱克斯笨手笨脚的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添乱，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从没有安排伊莱克斯在拉斯兰宫里做一些费力的工作。 不过说来也尴尬，他这位圣座的教子，算来算去，品阶竟然还没有教皇宫的执事高。 至于钱……他现在确实不需要那种东西，他生活上的开销全由拉斯兰宫负责，根本不需要他为此费心，但是…… “这种东西多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伊莱克斯将视线移到了另一侧的地面，心虚的避开了老人的目光“毕竟谁不喜欢呢？” 老教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蹲在伊莱克斯的面前，两只胳膊架在在伊莱克斯两侧的床上，什么话也不说，静静的看着伊莱克斯。 “好吧，我承认……”伊莱克斯要了咬嘴唇，快速的瞥了一眼老教皇，手指下意识的搅弄着衣角，不自然的扭了下身子“但愿，但愿您不要生气”伊莱克斯垂着头丧气的道“我没钱，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教廷，我会活不下去的，您应该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我不想再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了……” 老教皇盯着伊莱克斯看了一会儿，只把男孩看的心里发毛，上下睫毛不断的唿扇，过了号一会儿，老人方才打破了令伊莱克斯紧张而尴尬的安静气氛。 “你很怕我吗？”一如既往低沉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些浅浅的许落寞与孤寂，不仔细听怕是听不出来的。 “您是我的教父，我怎么会怕您，我对您只有敬爱。”伊莱克斯习惯性的露出了一个招牌式的笑容，手上拽的更紧了。 “噢？怕不是敬爱而是敬畏，或者更直白一些说成是畏惧更形象一点吧。”老人看向了床上，准确的说是床上的一只手，一只紧紧拽着他衣袖的小手。 伊莱克斯轻呼了一声，像是被烙铁灼伤了一样急忙松开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藏进了衣袖、背到了身后。 “我可不会喜欢爱撒谎的坏孩子。”老教皇起身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脱下了自己身上刚披上的外袍，随手搭在了一旁，然后自顾自的拉开被子，走上了床。 伊莱克斯坐在床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与自己教父单独会面的时候总会被他搞得如此尴尬…… “你不想休息一会儿吗？”所幸老人没有让他继续难堪“衣橱里有新换洗的睡衣，虽然肯定不会合身，但是凑合一下还是可以的，换上后上床休息会儿吧。” “唔，谢谢教父”伊莱克斯如获大赦的松了一口气，起身向床上的老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转身，刚走一步就差点跌倒，脚踝处的痛楚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伊莱克斯眨着雾蒙蒙的眼睛下意识的望向了老人，老人闭着眼睛并没有什么表示。 如果安东尼在就好了……伊莱克斯幼稚而委屈的想。如果安东尼在，绝不会晾着我看我的笑话。 男孩一瘸一拐的向衣橱走去，还好衣橱距离床边并不算遥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伊莱克斯按照老人的吩咐从中取走了一件最朴实无华的睡衣，然后脱掉了自己现在的教袍，乖乖的换上了老人的睡衣。 “过来”老人的声音里隐隐有些不耐“躺下睡觉”老人挪出了一块地方，掀开被子，吩咐道。 “喔”伊莱克斯乖顺的走了过去，躺下。 老人微微起身，贴心的将伊莱克斯的被角掖好。 “睡吧”老教皇重新躺在了伊莱克斯的身边，转了个身面对着伊莱克斯，伸出一只胳膊搭在了男孩的身上。 真好，衣服、枕头、杯子上都有教父的香味，伊莱克斯开心的自我陶醉着，一双并不自然的蓝色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老人看。 真是幸福啊……伊莱克斯感叹道。 “对了”老人似乎想起什么，睁开眼睛望着伊莱克斯道“以后少和克莱尔玩，那不是个好东西。” “噢……”伊莱克斯应了一声，不大情愿，不过还是应允道“我听教父的” 男孩一瞬不瞬的看着老人，等待着老人的下文，不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却窗外一二声的鸟鸣与隐约的喧闹声，再无其他声音传来。 “嗯，你知道吗？今天是卢克的生日。”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开口道。老人的声音越发低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直至不见，最后仿若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情感的雕塑，老人伸手在伊莱克斯的身上拍了拍，然后收了回来。 “教父，伊恩会陪着你的。”伊莱克斯小心翼翼的攥住了老人的手，见老人没有反感的意思，轻轻的抱着老人“教父不要伤心了，是我不好……” 一双并不自然的蓝色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老人的脸，他从未如此近的注视过自己的教父，忐忑模样就好像是在准备接受最后的审判一样。 阳光以奇异的韵律跃动着，将银色的绸幔都渡上了一层金辉，温暖而平和。 如果能一直这么和谐就好了。伊莱克斯天真的想道，将老人抱得更紧了。 老人没有阻止伊莱克斯的动作，只是伤感的叹了口气，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疲惫的看着赖在自己胸口汲取温暖的伊莱克斯闭上了眼睛。 “睡吧，不要被克莱尔带坏了。”老教皇闭着眼睛将男孩再次搂到了怀里“但也不要叫他欺负了你。” “有安东尼在不会有人欺负我的”伊莱克斯昂起一张笑脸轻轻的蹭了蹭老人的胸膛，乖顺的就像小猫一样。 老人正拍着男孩后背哄他入睡的手顿了一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