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纵横若动，天下皆反
当代佛门世尊，不显山，不漏水，似乎远不如他的前辈大日如来，多宝如来那般，光耀世间，甚至可以以己身伟力，邀战九州诸子。 但作为历代世尊之中，最接近实现佛门千年所求，传道九州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平凡如同众生相。 人世极境，便是这个时代的极境强者，此上无人。 而当代佛门世尊，不仅做到了人世极境的三宝合一，不分彼此，真灵统摄，法相便是rou身，一方天地加持。 甚至还能够做到掌落即天地，rou掌离去rou身，一样能够任由心意，这是道门所言，法有元灵，生生不息，便是身死，那rou掌所化佛国，也能够长存于世，与真实之山，一般无二。 仅此一手，这位世尊就不在大日如来，多宝如来等人之下，足以跻身历代世尊之前列。 而能够以两剑割裂五指佛山，掌中佛国之人，其战力，也足以脆败佛门大部分的世尊佛陀。 诸子百家，九州之华，即便青莲不出，天命难归，姑浮退隐，浩然避世，一样有人能够力抗西域佛门。 “好，好的很。 朕早该料到，七国之乱，如此罕见的舞台，少不了你们纵横家。” 景帝望向宫城，怎么也想不到，那被他日夜窥探的地方，居然有他所不知之人藏身。 若不是今日之事，或许他到死都不会知道，帝都之中，还隐藏着如此强者。 毕竟，能够抗衡人世极境的佛门世尊，自身也当有着不下于人世极境的战力。 如此修为，整个九州，都是屈指可数，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何处不逍遥，又何须藏身帝都。 “还是要感谢至尊。” 剑光缓缓消散，两道身影迎风而上，踏入这未央宫中。 其中一袭白衣，面色温和，以右手持剑之人缓声道：“若不是至尊为求长生，让纵横之道有用武之地。 待我二人身死之后，或许纵横家，便当与法家一般，消散于尘埃之中了。 不，我纵横家或许还比不得法家，王朝当有法，消逝的只是极刑之法家，而法家的法理，法网，会在王朝鼎盛之时，烨烨生辉，必不可缺。 而纵横家想要再有土壤，或许当是百千年之后，大离乱世之时了。” 纵横家，也是百家之中的特例。 所谓纵横，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 最典型者，无外乎当初，大玄崛起，纵横两人，一者负六国之相印，六国联军攻玄。 一者事强玄，分化六国，连远攻近，最终悉数击破。 不同于其余百家，纵横家学说根底，只有在乱世群雄并起之时，能够派上用武之地。 无论是合纵，还是连横，其基础，都是有众弱与一强。 而王朝鼎盛之时，一家独大，纵横家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也只有此时，七国之乱，对比大离，才是众弱一强。 “朕还在想，朕那位皇叔，如何能够这般轻易的挑动六王顺从，悉数造反。 原来是有纵横游说。” 景帝双手负后，面前的冕珠却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 “说起来，朕还要感谢你们二人，若不是你们出手，即便朕胜了，剩下的六王也是个麻烦，毕竟是朕的亲族，不好直接下手，要费些手脚。 法家之后，第二个就是你纵横家出手。 你们两家，也算是同病相怜，为表感谢，朕就让你们两家传承，自今日绝后。 至于再有土壤.....朕将为万世之帝王，朕的大离，也自当随着朕，千秋万代。 所谓乱世，将不复存在。” 言罢，景帝长袖一挥，水镜石翻转，是让帝都，乃至帝都之外，百万叛军，都能够亲眼目睹，这未央之上。 这是帝者的骄傲。 他要胜，就要胜的堂堂皇皇，天下皆知。 而作为最近未央的摘星楼，自然是第一时间，将未央之景，收入眼帘。 活过了七国乱战，大玄鼎立，赤帝霸王，大离立朝，一生见过太多人与事的医缓，打量着纵横二人，缓声道：“原来是蒯通的子嗣，难怪会藏身宫城之中。” 蒯通？ 江离在脑中回忆了一番。 蒯通，最后一位名扬天下的纵横家传人。 彼时霸王将大玄帝都付之一炬，分封诸侯，欲要复大凰旧制，自身为诸侯之长。 这正合纵横家心意，蒯通于是拜入兵家诸子，被霸王封为齐王的兵仙之下，提出三分天下之策，即赤帝，霸王，齐王，再联合天下诸侯，钳制霸王。 霸王而后数度有击杀赤帝的机会，就是因为天下诸侯钳制，兵仙一旁环伺的原因，才没有功成。 可以说，霸王坐拥天下大势，却最终被逼杀于天江之旁，纵横家的合纵之策，功不可没。 后来兵仙死于吕后谋划之下，蒯通也转投曹参门下。 嗯，平阳侯曹参，当代平阳侯曹寿的曾祖。 “曹寿与汝阴侯夏侯婴，相交莫逆，当初兵仙入离，也是夏侯婴举荐。 平阳府，汝阴侯府，都可为蒯通子嗣栖身之地。” 江离合掌道：“又有谁能想到，大离开国的那一批人，即便是身死，却也给自己后辈，留下了余荫。 让其在景帝欲要一拢天下之权之时，为奇而出。” 这一招奇招有何用。 若没有合纵，七王未必会悉数造反，七国之乱，也未必能够直接掀动整个九州，到时候，诸子面对的，就是一个完整的王朝覆压。 当然，景帝自己，也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无非是看鹿死谁手罢了。 但是这只是于大离己身而言。 纵横双子如今出手，却是代表着百家诸子内部对此次事件的另一个态度。 即虽大离天下无法倾覆，但那个至尊之位，却未必要交由景帝来做。 法家诸子打破诸子对景帝顾忌，而纵横双子，直接仗剑杀上未央宫，却是要行换日之举。 这两位一先一后，则诸子当再无后顾之忧。 “纵横的确是最后一次耀世，但不是因为你。” 纵横的另一位，身着黑色大氅，以左手持剑之人缓声道：“当初伏杀始帝的，足足有七位人世极巅，连百家诸子法相巨擘，不下三十人，即便如此，除去当时哪怕只是初出茅庐，但与如今大势加身的席天命仍在五五之数的霸王和道门留候之外，也悉数殒命。 若不是那一战，直接让百家元气大伤，你以为，如今对上你的，还只会是我们两位法相极境的纵横吗？ 两位人世极境的纵横合剑，今日就算是席天命在，也救不下你的命。 大离立国百年，没有了乱世的土壤，百家之中，有许多传承都已然断流，你要做万世之帝王，所面对的压力，比之始帝要小的太多太多了。 而就连始帝都没有做万世之帝王。何况乎你？” 说到这里，男子轻叹一声：“可惜，世事不允，若不然，纵横传人，本该相对而立。 我当连横以灭七国。” 景帝缓声道：“如今也不迟。” “我讨厌战争。 所以，我不会刻意延长战争的长度。” 黑衣男子缓声道：“何况，你不是连横的好选择。 事一强以攻众弱，是谓连横。 你比之七国，的确强，但若是囊括百家，到底谁才是强呢？ 我当亲斩汝首，让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停止。” 言罢，黑衣男子拔剑遥斩，左手剑，本该阴厉，在他手中去，反倒是堂皇霸道！ 明明是长剑，却使出了重锤的风采。 若是真让这一剑砸中，以景帝如今的修为，当是十死无生。 但景帝面不改色，甚至没有唤来国运加身，用出九州一剑。 在他身旁的世尊跨步而出，右手拈花，禅意之表下，却是杀机暗藏。 这一指，参尽枯荣，拈花笑时，可让百里花开，拈花怒时，便是千里草木枯亡！ 千钧一发之际，白衣男子也仗剑出手。 黑衣男子左手剑，堂皇霸道，他右手持剑，反倒精巧无双，犹如羚羊挂角，不可捉摸。 合纵为王，连横为霸，合纵连横，天下无敌。 当两人剑光相合之际，两人气机也为之相合，圆融如一，不分彼此。 世尊这才知道，两个法相是如何劈碎他的掌中佛国。 这两人所修之法，居然能够合二人之力，甚至连天地之力加持，都共同，两人本就是法相极境，战力倍增再加之无双剑术，当以人世极境视之。 而纵横双子发难，透过水镜石，帝都，乃至城外百万大军，都可见闻。 “此战，没有退路。” 当看到世尊这位帝都已知唯一的人世极境被纵横双子拦下之后，吴王濞拔出长剑，望向那尊不动如来：“兵对兵，将对将，就算是佛陀，也无法止战。 进军！” 呜！！！！ 号角之声响起，将帝都团团围绕的百万大军，如同蚁附一般，向帝都蔓延。 而在大军之前，是足足七条千丈白龙！ 云霄风动，白龙啖rou！ 七条千丈白龙，竟是在以不动如来法相为食物！ 而在帝都之中，农家诸子田行再也无法忍耐，踏步而出，身后，八千丈神农法相凝聚。 “纵横战于未央，七王战之沙场，帝都，则是我们百家与佛门的战场！” 法家如星火，纵横为薪柴，此刻，火势燎原。 一时之间，大离竟有天下皆反之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