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叔侄参商
    “好啊,”    朱棣却没有细想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道,    “本来这也是父皇为我们准备的家宴,你我一同满饮此杯吧。”    真想再听你叫我一声“炆”——    心中这样想着,却没能听到对方这样的回应,朱炆只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刚刚退后,齐王朱榑端着酒杯、几乎是扑到了朱棣的这张桌前,    “四哥,七弟我要和你干了这杯!”    “好、好,”    朱棣只得连连点着头、道,    “不过、你就不能慢点儿喝么?当心喝醉了、一会儿就不能赏月了。”    “我的酒量大着呢,不会醉的。”    边说着,朱榑边将自己的杯碰在了朱棣手中的杯上。    看着他们无拘无束的样子,朱炆转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却无法从这些叔叔们的上离开。    他们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吧,即使自己已经是储君,可在叔叔们的眼中、自己始终不过就是个孩子而已——    朱炆的中有些发闷,却又不能发泄出来。    终于、时辰差不多了,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中,朱元璋带着大家一同走出宫门、来欣赏这如水般的月夜,朱炆和朱棣很自然地一左一右伴随在边。    早已有太监内侍放好桌椅长案,上面摆放着各式的月饼点心、水果甜瓜等食物,大家边吃边聊着。    朱炆时不时地会将目光投向坐在皇爷爷另一侧的朱棣这边,只是奇怪的很,明明他二人离的很近,感觉上却是越来越远……    中秋节过后,朱元璋择将诸皇子招集到奉天,将自己亲自主持重新编撰修订的《皇明祖训》向大家宣读,之后让他们每个人拿到一本、并告诉这些儿子们回去好好的读读。之后其他诸皇子均陆续地回到了各自的封地,而燕王府这一家子人、却是在京城中一直呆到过完了年。    转过年来,朱元璋将朱棣单独叫到了御书房中。    向父皇请了安、磕了头,朱棣起侍立在一旁,朱元璋瞧了瞧他那毕恭毕敬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指了指离他最近的那把椅子道,    “坐下吧。”    “谢父皇。”    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朱棣在心中猜测着父皇叫自己来的用意。    朱元璋又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觉得炆这孩子怎么样?”    是“炆”、而不是“皇太孙”么——    这种称谓的微妙变化、令朱棣心中不一动,可实在又猜不透父皇在想些什么,不有些踌躇。    正在这拿不定注意之时,却听朱元璋又说话了,    “棣儿,现在你我只是父子之间的谈话,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好了。”    话虽如此,但朱棣深知、在父皇面前绝对不能乱说,便思考着、小心翼翼地道,    “皇太孙是位宽厚的君子,而且善良仁孝,是皇室中的表率。”    “是啊,”    朱元璋表上倒没什么变化,只是轻哼了一声道,    “只是他毕竟年幼,有时难免会对朝中事有所误判,另外、正因他的忠厚仁义,才会有轻信他人的可能,你为叔父、必要的时候要加以提醒扶助。明白了么?”    “儿臣明白了。”    朱棣连忙点了点头答应着。    朱元璋又瞧了他一会儿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看得出炆对你还是很尊敬、也很看重的,将来我大明的天下就要靠你二人来守护了。过几天、你们全家就可以回北平府了,听说北方那边又有些动,到时候可能还得你去平定。”    “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信息,朱棣难免有些失落,可还是谨慎地回答道。    又停了停,朱元璋忽然挥了挥手,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哪天启程回去自己定,到时候也不必特地来辞行,北方边境有你镇守,为父也就放心多了。”    “那么、儿臣告退,”    跪倒在地、连着三叩首后,朱棣又道,    “望父皇保重龙体,儿臣期待着还能再次聆听你的教诲。”    “嗯、好。”    轻轻地应了一声、朱元璋只是看着他便不再做声。    从乾清宫出来,朱棣便带着郑和快步地离开。当二人的影渐渐地远去时,朱炆从旁边转了出来。    其实他已经听说、四叔今天就会离宫回去了,本也想和对方告个别,终于却还是没有现。因为他此时也意识到,只要自己还是皇太孙、四叔还是燕王,终究不会得到对方的温暖,既然如此、所能得到的就只有他的臣服了……    缓缓地走回到了东宫,想自己以后又是一个人陪在皇上边,那种孤单感便再次涌上心头,年轻的朱炆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下、您这是怎么了?”    后传来一句关切的询问。    听声音便知是自己的伴读黄子澄,朱炆回过头、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黄卿,你说做皇帝真的那么重要么?”    “下何出此言?”    黄子澄被这没来由的一句给问懵了,心道、当皇帝还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啊?知不知道为了让你成为皇储、我费了多大的力气么?边想着边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有什么人惹下不快了?”    “那倒没有,”    朱炆再次叹了口气,    “孤只是觉得,虽然有储君之名,却得不到储君之实,这样的地位真的令人很无奈。”    “下?”    黄子澄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在这位年轻的皇太孙的心里面、已存在了很深的担忧与戒心,同时也联想到了听人说起的、燕王就要回到封地这件事,便试探着问,    “莫非是下感觉到有什么危机不成?还是有什么人对下有所不敬?”    “不瞒黄卿,”    朱炆苦笑了一下道,    “孤所说的正是那些藩王,他们都是孤的叔父,而且各自拥兵权重,如果这些人并不将我这位皇太孙放在眼里,将来即使登上帝位、也不会得到他们的尊敬与臣服,那时又当如何?”    “是啊,尤其是燕王,”    见他和自己说了心里话,黄子澄索也将自己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燕王最为权重,而且还很会笼络人心,最令人担心的就是他了。”    “你……”    朱炆听他竟然指名点到了四叔,不愣了愣、才又道,    “四叔么、他和其他叔叔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