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瑞与赫尔德
废品街是加基森城中的一片废墟，不论白天黑夜这里都十分荒凉。富人们不愿在此地投资建设，穷人们宁愿流落街头也不会来此地的空闲房屋。就连一些整日游荡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小混混也不愿来这儿。久而久之，这条街道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到处充斥着垃圾和废品。 瑞走在废品街午夜的街头，各种垃圾随处可见。道路两旁是废弃的房屋，像是一排择人而噬的凶兽正用那漆黑空洞的眼睛在悄悄窥视。无尽的黑暗包裹在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哒，哒，哒”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让人的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凉气。 瑞打量着四周的废弃房屋，漆黑的夜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躲在窗户后面窥视着他。 被废弃掉的化工厂在这条街道的尽头，这里曾是暗金教利润最大的一座工厂，后来因为发生诡异事件被废弃，成为了加基森人民谈之色变的禁地之一。在白天都无一人敢踏足，更不要说是在午夜。 瑞躲在化工厂的大门，隔着铁丝网向里面张望。里面漆黑一片，杂草横生，锈迹斑斑的大型机器被胡乱丢弃在院子各处，枯死的老树上传来乌鸦的叫声。 瑞轻轻打开大门闪身进入，在他刚刚进入大门不久。不远处废弃房屋漆黑窗口处缓缓浮现出几双鲜红的眼睛。 化工厂共有三栋两层高房屋，瑞站在窗外朝里面看去，屋内混乱不堪，各种支离破碎的实验试管被丢弃在地上。忽然，瑞听到了远处有机械运转的微声，小心翼翼前往查看。 最后一栋废楼一层有微微火光，赫尔德正站在一副机动甲胄前进行修理调试。散乱的红发因为汗水紧贴在额头，他现在正在用他那仅剩的左手费力拧紧机动甲胄的一处关节，身上的长袍满是泥泞和油污。很难想象他曾是教皇国七王座之一，是神侍骑士团的团长。是这片大陆最顶尖的存在。 检查过最后一个关节后，赫尔德扔掉手中的工具。擦拭下额头，转身看向身后咧嘴一笑 “殿下，好久不见。” 瑞紧盯着他空荡的袖管，握箱的右手有些颤抖 “谁干的？” “在昆古尼尔一击之下只丢掉了一条手臂，值了。” 赫尔德抬起他那胡子拉擦的脸，灿烂一笑。宛如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赫尔德，是因为青月吗？” 瑞看着落魄的赫尔德有些不忍 “哈哈，还是老大你最了解我。”赫尔德笑道，只是那笑容下却透漏着掩盖不住悲伤和凄凉 “没错，我就是放不下！为了她，我可以与整个世界为敌，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青月她一定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 “哈哈哈。”赫尔德仰天疯狂大笑，泪水顺着眼角缓缓留下“没了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什么奥古斯都家的少主，什么神侍骑士团团长，我都不在乎！我就是要毁了他们！” 赫尔德有些歇斯底里。 瑞深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疯狂的赫尔德。当年的那件事，始终是横在他们几人面前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当年谁都不会想到，一个错误的决策不仅害死了一名优秀的天赋骑士还使得一个本该站在大陆之巅的存在变为现在这幅模样。 “副局长大人，瑞·埃达斯和赫尔德已经碰面。” 加基森某处，一白袍圣职者正向米迦勒汇报情况。 “好戏就要开场了。” 米迦勒托腮依靠在柔软的皮质沙发，看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冷笑出声。 “大人，属下一直有一事不明。” “哦？” 米迦勒挑了挑眉“什么事，问吧。” 白袍圣职者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曾调阅过赫尔德的档案，他并不是别国安插在天都的外来者，相反，他的家族却是教皇国最有威望的家族之一。他……没有叛国的理由。” “是啊，奥古斯都家的少爷，天都七王座，神侍骑士团团长。赫尔德拥有最强大的背景和资源。他的前途本来是一片光明，在未来成为最年轻的枢机卿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没有那件事，他的确没有理由叛国。” 米迦勒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怕是现在枢机阁的大佬们挠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一位前途无量的绝世天才竟然会因为他们当年随意抛弃的一个棋子放弃一切与他们为敌。” “那件事？” 白袍圣职者有些疑惑。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打听，去完成你该做的。” 米迦勒淡淡回了一句，挥手示意其离开。 白袍圣职者识趣闭上嘴巴，躬身行了一礼后，悄悄退去。 “老大，动手吧。教皇国的规矩你我再清楚不过。” 赫尔德后退两步，身后的机动甲胄各处关节打开，将他吞噬。甲胄武装完毕，浓郁的白气在各个关节处喷涌而出，仿若独臂的魔神仰天无声咆哮。 瑞一甩手中的提箱，箱子的外壳脱落，内部各种精密的机械零件形态变换，发出有规律的机械碰撞声。变为一条简陋的助力装置附着在瑞的右手，一把短剑弹射而出。左手紧接着从风衣下掏出连射火铳对准赫尔德。 “老大，不至于这么瞧不起我吧，连神侍甲胄都不用吗？” 神侍骑士的左手弹出短剑，铁面下，传出赫尔德冷冷的声音。 “对付你，足够了。” 瑞一脸沉重，双方就这样对视着，迟迟没有动手。 屋外的制高点，两个黑衣人正观望着屋内的情况。 “这俩怎么还不动手？要不要我们？” 其中一个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从上级指挥。” 另一人聚精会神的继续观望屋内，忽然前方的屋檐上，隐约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转过身来一个可怖的骷髅脸正趴在他的头顶，赤红色的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他，见到他回头发出“嘎~嘎~嘎！”的恐怖笑声。 一把巨大的镰刀在黑夜中挥舞，鲜血挥洒在空中。 屋内双方已经开始了第一轮交锋，赫尔德率先发动攻势，高速移动躲过了瑞连射火铳的所有炮击来到瑞的身前，短剑相击碰撞出火花，右腿一击鞭击将瑞狠狠踹飞出去。 瑞倒在一堆货架中间，感觉体内一阵翻腾，幸好自己穿了特制的内甲，否则刚才那一下就足够让自己失去战斗力。 “老大，回去穿上你是神侍甲胄，让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也好让我知道副王和真正的赤王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赫尔德缓步走过来，注视着挣扎起身的瑞。 “赫尔德，难道我以前没教过你，战斗不要话太多吗？” 瑞突出口中的淤血，怒吼着抬起手中的连射火铳。 “砰！砰！砰！砰！砰......” 每一发火药都被赫尔德高速躲过。 “一年不见，你退步了很多。” 赫尔德站定身子，看着打光所有子弹的瑞。 “你才是，看来在这一年中因为强行驱动圣剑·Excalibur你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竟然连这点意识都没有。” 瑞扔掉手中的火铳，看着面前的赫尔德有些难过。 赫尔德放开用来掩饰的左手，露出腰间的伤口，鲜血混杂着机油缓缓流出 “当年所有人都认为我可以取代你，但我的天赋我自己知道。” 赫尔德惨然一笑。 “你可以等我回去，你知道我会......” 瑞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赫尔德打断 “老大，我知道你会帮我，但我已经等不及了。为了青月，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瑞有些难以置信 “不应该啊~！就算是驱动圣剑·Excalibur以你的天赋也不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甲胄铁面打开，露出赫尔德苍白近乎透明的脸。 “不只是圣剑·Excalibur，我曾强行穿上过你的甲胄，结果大脑神经受损达到百分之八十。我的时间不多了，动手吧，老大！用我的头颅助你重回天都。要让那群人知道，苍龙一怒，究竟有多么可怕。” 赫尔德抬头闭上双眼，伸开左臂，坦然赴死。 “你就是个混蛋！你死了，以后谁整日跟我作对！谁去帮我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青月的仇谁去报？” 瑞有些哽咽。 “抱歉，老大。青月和我的担子只能都压在你身上了。” 赫尔德无奈一笑，忽然脸色一变，铁面瞬间落下，将瑞一把扫开。一把巨大的镰刀劈砍在瑞刚刚站立的地方。 黑袍骷髅面的收割者们手持巨大镰刀从破败房子的各处飘荡而出，将两人围在中央。 瑞起身和赫尔德背靠背站立环顾四周 “这下有点麻烦了。” 瑞点了点头，右手轻握，机械右臂再次变换形态，脱落而下变为一个剑柄，瑞将剑柄插入腰间，伸手甩下风衣露出隐藏在腰间的立体机动装置。 “可以啊，老大！竟然还有后手。” 赫尔德哈哈一笑，舒展了下仅剩的左臂，拔出背后的龙牙剑摆出攻击架势。甲胄的核心能源功率提高到120%，大量的白气开始出现在周围，身后的瑞由于感觉到甲胄的高温，赶忙和他拉开距离。 “你小子，也不赖。跟我还留一手。” “这不是老大教的好嘛~！” 赫尔德单手横握龙牙剑。 “要上了，赫尔德！” “好嘞！”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以狂暴的姿态朝收割者们冲杀而去。这一日，曾叱咤教皇国的天都双赤再次并肩作战，联手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