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此非人也
万千将士飞入水,无数飞石对面来,只砸的水花飞溅人落马,水中血色直翻涌。 人一旦入水,再想起来就难了。 “噗通噗通~” 虽闻前方一片惨叫,但柔然部众都是常战之人,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吓湍,一个个毫无惧的跳入河道。 为不让对岸之人注意到自,他们嘴巴紧闭,策马杨刀朝对岸冲去。 郁久闾匹黎站于高台之上,夜视对岸,静听河道动响,面色严峻。 哒哒哒~ 马蹄急速,却是他的副帅策马前来,脸色焦急,未待施礼便已大喊:“别帅,别帅,敌营飞石袭扰,可否缓退待其石绝再进?” 郁久闾匹黎冷视过去,怒道:“夜深至此,既已发兵,岂能轻易言退?若退,目视不足五尺,诸将混乱不,王兄令我部渡河,定是将要成势,万不可因我部而坏大计,令众将士速过此河!” 匹黎的怒喝让副帅面色一愣,心微凉,大声唤道:“别帅?” 郁久闾匹黎面色一冷,朝他看去,大手一挥:“速去!” 双目怒瞪冷喝一声。 “哼~” 副帅别头应道:“是,别帅!” 哒哒哒~掉头奔去。 “别帅令,诸将速过此河,速过此河......” 面有不忿的副帅沉着脸大声怒喝,心中却是把郁久闾匹黎恨上了。 这色昏暗,敌我双方目视不清,虽然他不知道敌军是怎么判断他们渡河的,但他认为,若是他们撤退,敌军一定不知道,既然如此,为何不退上岸来,待敌军飞石耗尽再渡河攻伐,既不晚,也免去部众之损? 最主要的是,这些部众,都是他的部众啊,要不是大檀让匹黎来此做主帅,他才是这里的主帅,而这里的部曲,也都是他部落的人马,匹黎如此做,这不是要他们拿命填吗? 于是,他就前来找郁久闾匹黎提议,可匹黎不仅没同意,还让他加紧督促部众渡河,能不让他气恼吗? 而匹黎心中所想之事和他却不同,他是认为大檀既然下令渡河,也一定给白道的阿伏干下令了,大檀负责的是三水,出三水是五原,另外库仁直的部曲也是入五原,和他的目标不冲突。 而狄那则不同,有阿伏干和他争功,在郁久闾匹黎心中,大檀四方围攻狄那,狄那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谁先入狄那,谁将获得这匹羊羔的所有权,要是晚了,能否剩下羊毛还犹未可知。 想着,郁久闾匹黎双目一冷,大手一挥:“击鼓,助威!” 匹黎的一声大喝,夜中大鼓顿时响起,环绕河道两岸。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北岸大营,四百投飞石的甲士看不见敌军,心中很是恐惧,生怕柔然人下一刻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突然间,咚咚咚......激昂的鼓声传来。 “快快快,柔然来了,柔然来了!” 嘭~ 一位甲士飞快的丢弃手中飞石,拔腿就往后跑。 正准备上绞盘的几人闻言心神一颤,看着那放飞石的人快速退去,他们也没敢抬头看河道,大叫一声:“柔然来了,快跑啊......” 惊恐的转就跑。 这几声大喊,本就心神俱颤的他们顿时犹如惊弓之鸟,有些人抬头看向河道,那剧烈波动的水波下犹如隐藏着恶魔般让他们恐惧。 “呃......” 一位甲士看着那河道,一口气没喘上来,双眼一瞪,“啪嗒”一声,直的往地上倒去,活生生的将自己吓死了。 其他人见此更是不堪,投石车、弩一丢,连忙卷甲回跑,竟是被郁久闾匹黎的一通鼓给吓退了。 四百余众极度恐慌的趔趄速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樱按理他们也是常战之人,怎能如此不堪?连冒着飞石前进的柔然人都不如? 这就要归功于大檀和秦无殇了,白里,大檀将大营扎成数万饶大营,让他们知道南岸是柔然主力,人数众多。 而秦无殇则是让他们虚扎营寨,余众八面埋伏。 起初他们被留守在此还不曾恐慌,即便是火烛剧烈也还有心投几波飞石,但长时间神经紧绷,突闻柔然人一通鼓,这令他们知道,柔然人一定是举寨来攻,再被人一喊柔然人来,连番几人逃去,又有个胆的被自己吓死。 于是,慌乱中的他们就信以为真,以为柔然人已经杀上岸了,完全没有想过柔然人渡河的时间,这仅仅才不到一盏茶,难道他们是飞的吗? 哎…… 极具惊恐的他们算是为刘盛好好的上演了一副猪队友的模样。 得于他们的撤退,柔然人头顶已再无飞石、弩袭来,正在快速的接近大营。 白道中溪水处,阿伏干得闻传令兵的传报,也连忙飞渡中溪水,可前军刚入水不久,对岸竟是飞石、弩纷纷来。 阿伏干是比较精明的一个人,听着河道中无数飞石落下,连忙下令鸣金,让诸部皆返,待众人回至东岸,飞石落水声仍不绝。 边一位浑湿漉漉的帅打着哆嗦,对他道:“渠帅,我等何退?” 阿伏干看着黑暗的中溪水,冷声道:“夜深目暗,我军方将下水,敌军便已得知,你可知此是为何?” 帅眼珠晃动,问道:“可是敌军能夜视?” 阿伏干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不然!” 着,阿伏干前来几步,将耳朵对着中溪水,对帅笑道:“你听,是什么声音?” “嗯?” 帅惊疑一声,抿了抿嘴,将头探去,凝神静气细听响动。 噗噗噗、噗通噗通 连绵不绝的响动入耳,帅眉头一皱,眼珠子左右晃动了下,好似在想什么。 下一刻,帅双目一瞪。 “哦……” 帅恍然,伸手点零。 对阿伏干施礼笑道:“渠帅英明,我等已退,敌岸飞石仍不绝,看来,敌军也是看不到我们的啊,只是,他们是如何分辨我军入水的呐?” 面露疑惑的帅抬头看向阿伏干。 “呵呵!” 阿伏干轻笑一声,笑道:“若我所料不差,敌军定是以水波断我军之向,嗯!如此看来,我可要好好谋划一番,让其断不得我军动向!” “哦?” 帅惊异一声。 蹭蹭...... 快步来至水岸,伸手对岸边一位手持火把的士卒道:“拿来!” 士卒将火把放入其手,唤道:“军主!” 帅未曾言话,打着火把躬朝水中看去,顿见水波上下起伏,一波一波的朝岸边而来,绵绵不绝。 抬头看向河中,不见水波源头,却能听到无数飞石落水,再朝左右观望一眼,水波有急有缓。 “嗯!” 帅皱眉轻嗯,将火把丢给士卒,朝岸上而来。 “渠帅,正如你所言,军下见那水波不绝,且左右不同,有急有缓,飞石落水则急,无飞石则缓,想不到,想不到啊,竟有人想出以水波辨敌,嗯,想不到啊!” 帅摇头赞叹。 “哼!” 阿伏干轻蔑一笑,抬望河道。 咚咚咚...... 黑夜中传来一阵鼓声。 “嗯?” 阿伏干轻咦一声,顺声望去,听那鼓声好似从左侧大营传来,不深皱眉头,暗道:“这匹黎怎敲战鼓?岂不是告知敌军我部渡河了?哼!” 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阿伏干朝左右看了看,眼珠子一动,对左右道:“去,传令甲子幢、乙丑幢分布左右,去往河中倾力践踏,定要水波起伏不绝!” “是,渠帅!” 左右之人应道一声,快步离去。 阿伏干盯着对岸打着火把的大营,冷声道:“其余,待再无飞石落水,我等渡河......灭其营!” “是,渠帅!” 营中诸人大喝,淹没飞石入水之声。 阿伏干部甲子幢与乙丑幢纷纷入水,待水至马腹便来回跑动,让得水波不断剧烈晃动起来。 霎时间,飞石落水声也猛的急促起来,将水面击打出啪啪啪的声音。 黑夜中,如冰雹般的飞石并未持续多久,在匹黎的鼓声之下,阿伏干极为费力的倾听着,对那扰乱他的鼓声,心中不暗骂一句:“这匹黎,当真令吾厌之!” 不多久,阿伏干耳朵动了动,听河中好似已无飞石落水之声,抬头望去,但见对岸有人影急退,阿伏干见此也未曾起疑,大喝一声: “儿郎们,去蹀躞、丢马槊,杨刀废鞘!” 锵锵锵~ 柔然将士纷纷抽出马刀, 顿起一连串的响动。 唰唰唰的挥舞马刀切向蹀躞带。 刺啦~ 刺啦~ 无数蹀躞带被切割的声音传来。 砰砰~ 砰砰~ 又是无数蹀躞带落地声、马槊被丢弃在岸的声音,便是刀鞘也被其扔下。 从阿伏干此举来看,他真的很精明,因为渡河时,装常用之物的皮质蹀躞带将会盛水前行,会给战马带来阻力,而马槊则会给骑兵造成负担,而刀鞘,则如蹀躞带一般。 他此般做法,可让柔然人在渡河中省去三分之一的阻力。 片刻,众人将外‘杂物’除去,阿伏干大手一挥,怒喝一声:“儿郎们,破敌营,便可直入狄那,抢其谷物,夺其女郎,众将士!” 阿伏干冷视一圈,举手怒吼:“渡河,灭其营!” “渠帅令,渡河,灭其营!” “渠帅令,渡河,灭其营!” “渠帅令,渡河,灭其营!” 令兵飞速传喝。 众人闻之,面色严肃,杨刀大喝: “灭其营!” “灭其营!” “灭其营!” “丁卯幢,甘为先锋,众将士,随我冲!” 丁卯幢主大喝一声,策马飞速朝中溪水奔去,还未等丁卯幢的人反应过来,便已冲入河道。 众人见之,连忙大喝:“冲啊!” 哒哒哒~ 策马随去。 丙寅幢的幢主一看,我三号幢还没发话,你四号幢就先跑了?连忙怒喝一声:“我丙寅幢在其前,岂能落之?随吾杀!” “杀!” “杀!” “杀!” 隆隆~ “戊辰幢......杀啊!” “己巳幢......” “庚午幢......” “辛未幢......” “壬申幢......” “癸酉幢......” “甲戌幢......” “乙亥幢......” “丙子幢......” “丁丑幢......” 连番大喝之下,除却甲子、乙丑二幢踏水迷惑中溪水之人,各幢人马皆在幢主的怒喝下飞速踏入河中,带动哗啦啦的水声朝对岸冲去...... 对岸原本仅有二千人,刘盛又遣派一千护粮人来此,已有三千之众,但面对一万部曲并极为聪明的阿伏干,也不知道能否抵挡得住了。 夹角处和北岸已有柔然人上岸,刚上岸的战马不了几个打响鼾,将上的水渍甩脱一些,便在柔然将士的驱使下冲入大营。 其背上的柔然将士看着前方大营面露喜色,因为他将是第一个接营的人,既然是第一个,那奖励肯定是不少的。 他狠夹马腹,朝着大营冲去,平举着让他极为费力的马槊。 “啪啪啪” 哒哒哒~ 无数柔然骑兵开始纷纷上岸,大叫一声:“杀啊!” 也不顾疲惫的战马,朝着大营就冲锋而来。 后人见状,一个个也不敢停留,生怕战功被别人夺取,纷纷怒吼着朝前杀去。 而他们如此大叫,却给埋伏营边之人提了个醒。 那第一位柔然人已然冲入营前,咔嚓一声,将拒马费力的挑开,大笑着冲入营内,盯着一个‘魏国士卒’狠狠刺去。 瞬间,“刺啦~”一声,毫无动静的‘魏国士卒’被其刺了个正着, “嗯?” 未曾听见‘魏国士卒’的惨叫,让这人不心有疑惑。 “唰”的一声抽出马槊,可‘魏国士卒’依旧坚的站立着,只是子有些破败。 “怎……怎么回事?为何没倒?” 柔然人心中惊骇,瞪眼细看。 “杀啊!” “杀啊!” 一阵喊杀声惊醒了他,连忙四处看去,却是后的队友追了上来,一个个挥动着手里的马槊,将拒马、轩门使劲的破坏着。 一阵噼里啪啦、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传来。 轰隆隆~ 破坏了拒马、轩门的柔然骑兵开始入内,看见前方的柔然人,也未曾理会,对着营内的‘魏国士卒’就杀去! 那柔然人见此,连忙大喝:“此非人也,非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