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滴水之恩涌泉报
成型后的“镇劫之舟”既是一艘宝船，也是一方洞天。 这几年宗门在内部空间移植了无数奇花异草，灵树灵植，亦有种种珍惜生灵投放其中。 如今依旧不断输送物资，其中不乏天材地宝，灵石灵晶。 同时“镇劫之舟”也能自发转化空间风暴的力量，化为天地元气。 这乃是神霄宗如今的最高机密，只有少数人知晓，将来万一事有不谐，镇劫之舟就是最后的退路。 数年静心苦修，林照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收获巨大。 这是其修行以来，闭关最长的一段时间。 五年前就已经完善了《金刚琉璃雷神斗战无量经》第三层和第四层功法，而且身体力行，实证修持，从而证明其推演无误。 这几年林照推演的乃是第五层功法。 《金刚琉璃雷神斗战无量经》第五层功法对应的境界乃是地仙，这一步的推演艰难无比，关键还是其自身境界所限。 林照也不着急，只是每日推演两个时辰，如此常年累月下去，总有水滴石穿的一天。 其他时间则从头做起，从最基础的术法重新开始，推演和参悟其中的大道法理，以此来夯实自身道基。 以元神境界做最基础的修行，自然是高屋建瓴，结合其对种种大道的领悟，数千术法融会贯通，渐渐臻至“大道演法，洞彻通明”之境。 而成果之一便是有数百门术法被其重新修正，现在施展起来更加精简；真元法力损耗更小，威力更大。 林照将其整理后命名为“术道补遗”，并上交宗门“道法殿”，作为当年宗门对自己大开方便之门的回报。 此举在宗门造成巨大轰动，要知晓这些术法十余万年来，经过了无数次的修正，已然是最精简、最合理的版本，没想到林照竟然能再次优化。 最后连德暝地仙都被惊动，在看了新的术法玉简后连连感叹：“若论大道根基，数万年来无出其右者，此子怕是真正做到了‘一念生万法’！” 外人如何赞扬林照并不在意，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并不能让其在长生之途上多走半步。 除此之外，林照便是在天雷当中修炼武道，不断打磨rou身。 而最关键的纯化元神已然完成，如今元神纯阳，出窍遨游四方，罡风烈日不过等闲，便是寻常雷霆，都伤害其不得。 道行真正达到了元神巅峰，下一步便是准备步入返虚期。 只是在正式步入返虚期之前，林照还有两桩因果需得了结，如此方可心无牵挂。 因为一旦步入返虚期，就要封闭洞府，闭关静修。 这日林照来到灵棋崖，见全域真仙跟德讷真仙两人正在对弈，便未曾出声打扰，而是坐于一颗灵松之下，闭目静养元神。 当其冥冥中有感，睁开双眸时，两位真仙师祖也刚好结束了对弈。 “别人卡在元神期，往往上百年难以寸进。 你这小子倒好，在元神期反而突飞猛进，竟然已经达到‘天地交感，万化归一’的境界。” 德讷真仙扭头看了一眼林照，随后摇头感叹。 “既然达到这般境界，随时便可突破到返虚期了。 如此你不闭关静修，跑我这里作甚？” 全域真仙若有所思，冷着脸对林照道。 林照唱了个肥诺，浑不在意的来到两人身旁坐定。 “返虚好入，因果难了。 弟子前来，便是禀告师祖，准备下山了结两桩因果。” 林照成为元神真一后，便归属太上长老院管辖，全域真仙乃是主事之人，故此外出时需得禀告一番方可。 算是递个“请假条”。 全域真仙深深看了一眼林照，随后沉声道： “既然如此，便早去早回，莫要惹出事端！” 德讷也补充了一句：“千万莫要再失踪了。” 瞬间林照感觉内心受到了十万点暴击，摸了摸耳垂，有些尴尬的道：“两位师祖放心，弟子这次绝对不会胡来。” 等出得灵棋峰，林照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去了一趟孤影峰。 数月前，林照听闻复远真一在跟巫族的交战中身受重伤，从北天蜈洲返回后一直闭关疗伤。 这位师叔祖当年对林照照顾有加，其一直感恩在心。 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去看望一番。 当林照再次见到复远真一时，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这位老真一如今看起来气色如常，只是双眸无神，额头皱纹横生，白发稀疏，一幅垂垂老矣的模样。 “师叔祖，您到底是受了何等伤势，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当两人进入洞府时，林照皱眉不已，心中颇为难受。 “哈哈，在跟巫族交手时，不慎被一位巫祭偷袭，中了对方一记‘衰死咒’。 不过那家伙被我一怒反杀，用神雷将其炼成了飞灰。 说来老道并不吃亏。 当年我果然没看错眼，你小子如今的境界都赶超老道了，真是天纵之资！” 复远真一笑声豁达，目光纯净，看向林照的神情满意之极。 林照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巫族的巫祭善使种种咒术，这“衰死咒”便是其中一种。 林照很了解这种咒法，中者不会立即死亡，但是rou身会加速衰老，若是不能解开咒术，修士很快会寿元耗尽而亡。 想解决复远真一的伤势，有两个办法。 其一自然是解开咒术，这个似乎比较困难。 嗯，或许自己有办法。 正在思忖，又听复远真一淡然道： “老道因自身根骨所限，之前的修行耗费了太多寿元，修行到元神境界，恐怕已然是此生顶点。 想要突破到返虚期，便是不中巫祭的咒术也颇为艰难。 所以，你也不用费心。 就是不知老道能否支撑到宗门渡过此次杀劫。” 听到这般话语，林照只觉心中刺痛，罕见的感觉双目有些湿润。 长生艰难，路上洒遍白骨，根骨、悟性、福源缺一不可。 只是林照修行依旧短暂，又如何能看到身边最亲近的好友、长辈渐渐寿元耗尽而无动于衷。 当年从南域灵洲来到宗门，师尊身处南灵别院，自己在宗门内可谓干瞪眼，没有熟人能帮助自己。 可复远真一陪伴自己寻找地煞，为自己护法，又有点道之恩，可谓恩情深重。 可现在观其模样，怕是过不了二三十年，就会因寿元流逝而亡。 除非在这些年当中突破至返虚期，并连破三境，渡过第一次雷劫，从而成就真仙。 如此不仅能自然而然破去衰死咒，且能增加寿元一千五百载。 只是，这怎么可能？ 便是自己想做到这一点，都要看运气，更何况复远真一。 这位老真一如今才不过出窍境修为而已。 “好了，莫要做出小儿女姿态。 我神霄传承久远，是真正的玄门正宗，种种秘法道典无数。 种种修行资源更是不缺，但是从古至今，能飞升上界者又能有多少？ 修行艰难，元神也好，真仙也罢，能至仙界者，历代门人弟子加起来，怕是连十万分之一都没有！ 老道若是早日羽化，说不定将来转世又能拜入我神霄门下修行。 说来也不过是早死早转世而已！” 复远缓缓道来，目光苍茫悠远，充满了看透生死的淡然，又有着道门真修的洒脱。 林照整理心情，低头继续沉思。 过了半晌，林照手上忽然出现一个玉盒，上面贴了数道封灵符，打开后出现一枚拳头大小的五色浆果。 这枚果子看上去光华流转，又散发着氤氲之气和种种道蕴，一经出现，洞府内便被一股异香所充斥。 复远真一嗅到几口，顿时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注入了一道活力，rou身都感觉灵动了几分。 林照将玉盒递给复远真一，笑着道： “师叔祖，区区衰死咒而已，想要破去并不难。 您先服下这枚果子，然后弟子为您解咒！ 弟子还希望您老能突破元神，将来渡过九劫，飞升上界呢。” 复远真一闻言轻笑着接过玉盒，显然将林照这番话语当成了慰藉之语。 只是双眸看着里面的浆果，随后白眉渐渐的蹙成了一团。 十几息之后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迟疑地道： “这……这似乎是传说中的先天灵果‘九返元灵果’？” 林照轻轻点头，笑着恭维了一句：“师叔祖法眼无差，正是此果！” “你这小子，如何会有这等灵果？” 复远真一顿时双目瞪圆，心境都稍有凌乱。 传说中九返元灵果只有在天地初开时才有，是真正的天地造化之果。 种子需得阴阳二气浇灌，发芽后又要不断汲取先天五行之气，花开花落九次后，方能结果成熟。 这九返元灵果不需合丹炼化，本身便可看作天地灵丹。 修士服之不但能将体内法力纯化为先天阴阳二气，且有助于感悟阴阳五行大道，还有个好处便是增加寿元上万载。 只是，这等灵果没有真仙境界的修为，服下后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爆体而亡。 连元神真一的rou身都扛不住。 林照当年在元灵洞天初开时，洒下不少种子在院中，但有部分被罡风吹落至山崖。 其中有颗种子经过自然变异，偷得天地造化，最终化为了一株灵根，总共接出了三枚“九返元灵果”。 除此之外，山崖间还有一些灵根长成，吸取了洞元演化时的种种先天之气，都有着非凡功效，此处暂且不表。 “你收回去，如此重宝，老道我不能要。” 复远真一闻言连忙将玉盒合上，又拿了几道封灵符便要贴上。 却不想被林照拦下：“师叔祖，你不用担心rou身扛不住。 另外，也莫要觉得此物珍贵就心存负担。 这般灵果弟子还有两枚。” 林照将玉盒重新推回，继续道： “弟子自创有一门大神通，名为‘长生十二神光’，等师叔祖你服下灵果后，我会以其中的‘胎’、‘养’两道神光封禁您体内‘九返元灵果’。 让其不至于一次性爆发出药效，而是徐徐发散，便于您吸收炼化。 然后再用‘长生’神光来解除衰死咒。 如此一来，解除衰死咒过程中加速流逝的寿元，便可通过‘九返元灵果’来弥补。” 话说至此，复远真一依旧不肯答应，言及此等灵珍太过贵重云云。 林照劝说数次，最后作势要将这枚灵果毁去，复远真一才苦笑着答应下来。 当复远真一吞下灵果后，林照瞬间发动“紫青雷瞳”，双目当中紫青雷光闪动，密切注视着复远真一体内的状况。 三息之后，复远真一身外气机暴动，体内有浩瀚的元气潮汐蹦现。 林照头顶上陡然间浮现出一个虚幻的磨盘，上刻十二道指针。 磨盘缓缓转动，生死枯荣尽显，循环往复，散发着莫名的气息。 随后指针猛然跳动，指向了十一点钟方向，那里有枚玄奥无比的璀璨道篆，正代表着“胎”之神光。 林照一声厉喝，口吐神音，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沟通冥冥大道，瞬间有光华从其头顶磨盘上射出，飞向复远真一腹部。 光华呈土黄色，朦朦胧胧，又有生命之光隐现，似能孕养万物。 复远真一被光华击中，汹涌的元气潮汐就是一滞，九返元灵果似乎被封禁了一般，原先不受掌控，犹如洪流一般的先天阴阳二气，现在终于入库，变得温顺无比，再也难以祸害作乱。 随后林照头顶的磨盘指针又跳向十二点钟的位置，那里则有另外一个道篆泛起灵光。 手印变幻，又是一道“养”之神光射出。 随即复远真一感觉被无形之力包裹，犹如圣胎一般的九返元灵果上散发出一缕缕气机，正不断温养着自己的身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有活力。 只是衰死咒依旧存在，身上的活力又开始不断流失。 第二道神光发出后，林照又等了一刻钟时间，不断用“紫青雷瞳”追溯着“衰死咒”的种种变化。 待心中有所明悟，顿时大袖拂动，用法力将复远真一徐徐托起，让其临空悬浮。 随后虚幻磨盘的指针跳到了一点钟方向，那里乃是“长生”道篆所在的位置。 林照变幻手印，先是一道白色光华自“长生”道篆发出，直照复远真一头顶上方四指之处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