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剑穿身
段梓守的加入完全扭转了局面。 更妙的是，还有我们的小可爱阿脆。 阿脆挥手用上了投影术，段梓守一下子就高大得像一座山一样，成功地吸引了狮鹫的注意力。 狮鹫攻击了两次幻影，发现都是虚空，才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地面上的段梓守身上。 这时候的段子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只锋利的鸟嘴如同闪电一样扑向了段梓守。 段梓守不躲不闪，大喝一声，直接把藤筋棍对准鸟嘴戳了过去。 这条棍用的是千年老藤所制，绞以钢丝，刚度和韧性都是第一流的，所以当它的棍头打在鸟嘴上的时候，狮鹫发出了一声哀鸣。 古老的神兽家族从来没有被凡人这么欺负过！ 你们人类太可恶了。 鸟嘴表面有硬壳覆盖，但是被棍头这么一怼，就出现了裂痕，外面坚硬的大嘴，里面却是丰富的血管和神经，所以当外壳破裂的时候，一种可怕的酸痛就传递到了狮鹫的大脑里——疼死了！ 它收回巨嘴，不敢用脖子，只敢用前爪攻击了。 这一下被动多了，距离上就会被宋军的长枪完美压制。 “围上！”徐咏之命令着大家。 赵匡胤捻着胡子，微微笑着，这些年轻人打得相当不错，不需要他出手了。 就算是他亲自指挥，也未必能打得更好。 “把恶兽被讨伐、朕平安无恙的消息传给各阵！”赵匡胤下令。 背后扎着令旗的传令兵纷纷上马，对各阵传话。 恶兽出现，大家都看到了，现在本阵被恶兽袭击，大家难免就会动摇，赶紧安定大家的心，最为重要。 “官家平安！恶兽被讨伐了！” “哦！”各阵一片欢呼，处于下风的将士也振作了起来。 本阵的长枪手和弓弩手们，已经把狮鹫打得伤痕累累。 大局已定。 蒙面女巫的火球也被田蔻蔻的冰锥压得越来越近。 “放弃吧。”田蔻蔻看着这个女人说。 女人没有开口，她似乎明白自己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田蔻蔻收了冰锥术，一个掣肘术就把这个女人制服在地上。 徐咏之过来，把剑也对准了她的心口。 “把面罩摘下来！”赵匡胤和赵普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官家小心。”徐咏之伸手拦了一下赵匡胤，不让她离得太近。 “怎么，她还能伤人么？” “对李连翘怎么提防都不为过。” “真的是她么？那就在这里把仇报了吧。”赵匡胤说。 这个思路是对的，如果在这里俘虏了李连翘，就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死无对证，对南唐也可以先不发兵，如果生擒了李连翘，那就只能问责李煜，跟南唐开战了——还不是时候。 徐咏之能够闻到女巫衣服上那种丁香和连翘的气味了。 “摘下面纱！”赵匡胤说。 徐咏之心砰砰地跳着，难道今天就是大仇得报的日子了么？ 如果说他的狂喜是一座冰山，那恐惧和不安就是冰山下面的海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亲手去杀李连翘。 “让你的女巫解开我。”那个女巫用一种极其低沉的假嗓音说道。 赵匡胤点点头，田蔻蔻把掣肘术解开，蒙面女巫轻轻地把手放在面纱上，然后突然捏紧了双手。 “殉爆！”田蔻蔻脑子里一下子就一片空白。 她要炸死周围所有的人，自己、表哥、还有赵匡胤。 怎么自己这么大意！ 田蔻蔻心中后悔不迭，毕竟还是作战经验太不丰富了，如果是一尊舅舅在，一定不会去松开女巫的，而是会走过去一把扯掉她的面纱。 田蔻蔻从来没想到李连翘居然会用殉爆。 但是现在她突然明白，大家可能都被误导了。 这个女人可能根本不是李连翘，一样的巫术、一样的香粉味儿，但可能她根本就不是长公主。 幸好徐咏之一直在盯着女巫的动向，看见女巫捏紧双手，知道这应该是厉害的巫术，他的剑也就到了。 徐咏之的剑又快又狠，女巫的心口偏左的位置完全没有防护。 她已经是要死的人了，也根本没打算防护。 徐咏之只要直接刺过去，穿透女巫的心脏，战斗就结束了。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徐咏之产生了一点变化。 “我要这么杀死李连翘吗？” 这个人是自己的恐惧的来源，也是自己愤怒的源泉，但是真的要这样杀死李连翘，他又有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 剑在中途偏转，一下子就扎透了女巫的左肩，刺穿了琵琶骨。 我们知道琵琶骨是巫师的罩门，穿了琵琶骨，巫师就没有办法用巫术攻击了。 如果是寻常的巫师，这一招就够了。 但这是一个正在启动殉爆的巫师，刺穿琵琶骨是远远不够的。 女巫的右拳里，爆炸出一个白亮的光点，随后是一个拳头大的光球。 糟糕！ 田蔻蔻赶紧想要做一个保护罩出来，但是完全来不及。 徐咏之想也没想，直接就把身体扑在了那个光球上。 “砰！” 这一声震得大家耳中嗡嗡乱响，赵匡胤也是关心则乱，大叫道：“咏之！” 田蔻蔻赶紧把徐咏之翻过来，看他身上的伤口。 胸、腹、头，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口。 那一剑打断了殉爆的过程，让殉爆变成了一次小型的爆炸。 左手臂上有个流血的口子，脸颊上，有了一大块的鲜血淋淋。 “怎么样？”徐咏之问田蔻蔻。 “非常好，表哥，你要破相了。”田蔻蔻说。 徐咏之侧脸看看，女巫正好也和自己头对头。 他伸手去拉开面纱。 “不是她。” 徐咏之叹了一口气。 田蔻蔻好像看到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徐咏之。 这个女巫徐咏之也认识，李连翘的仆从秦嫂。 “你为什么要假扮她？”徐咏之问。 秦嫂的被炸断了一条手臂，嘴唇都是苍白的，她没有话。 “救她。”赵匡胤对田蔻蔻说。 “不用了！”秦嫂非常硬气。 “你的任务是什么？”徐咏之问。 “我已经这样了，也不妨告诉你，徐矜。”秦嫂说。 “我爱媞媞，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开心，但是有的时候，她会念叨着你的好，我非常生气。我把她捆起来，不让她来战场，我替她来杀你，杀了你，她就会跟我……跟我……” 秦嫂用了“媞媞”这个称呼，一来是保护李连翘，毕竟南唐和大宋没有开战；二来也要看看徐咏之的反应。 “你手软了，为什么不刺心口呢？” “我被她下咒了，我没办法杀她。”徐咏之说。 “如果只是下咒的话，你是可以杀我的。”秦嫂说，“你确实对她还有感情，媞媞赢了，我输了。” 徐咏之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你们还有多少这种巨兽？”赵匡胤开口问道。 “回答！这是大宋天子！”赵普狠巴巴地对秦嫂说。 秦嫂对赵普翻了个白眼，冷笑着闭上了眼睛。 尽管蔻蔻给她止了血，秦嫂还是死掉了。 身边的另外一声哀鸣也宣告了另一个死亡。 段梓守带着一群人抡着棍棒和大锤，爬上狮鹫的身体，对着它的头骨猛击。 “阿守，已经死了，不用打了！”田蔻蔻嚷道。 “则平安排人照顾好伤员，其他人都上马！”赵匡胤吼道。 赵官家也是一肚子气，好好的必胜局面被这个怪物搅局成这样，必须赶紧解决战斗了。 “咏之，你在这里休息！”赵匡胤看着徐咏之。 “不，美美和小贵，还在城门，我……” 他把流血的手臂简单扎起来，走到旗手面前，拿住了御旗旗杆。 旗手不敢撒手，看看赵匡胤。 赵匡胤点点头。 徐咏之上了马。 “目标是李重进的首级，冲啊！”赵匡胤下令。 山呼雷动。 “杀李重进啊！”“杀李重进啊！” 后世的人评价宋朝，总觉得这是一个武力极弱的朝代。 其实武力的溃败，是从二帝宋太宗赵光义开始的，太祖的时代，宋军是武德充沛、力量强悍的。 在赵匡胤攻打南唐夺取淮南的时候，就曾经在前线奔驰，看见哪个士兵不肯用力畏惧敌人，就在他的头盔后面轻砍一刀。 当天战斗结束后，所有头盔后面有刀痕的人都被拖出去斩首。 宋军最在乎的就是御旗，当冲向最前线的时候，就是功名富贵到来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尽快杀死面前的敌人，追上御旗，做到了，就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落后的，第二天就要被军法法办了。 “跟上官家！跟上官家！” 宋军的阵线不住地向前推进着。 再说太湖水军。 徐咏之和田蔻蔻离开之后，费阳谷就在穿上挂起了宋军的大旗。 “都督！太湖水贼倒戈了！”士兵对刘亮佐喊道。 “可恶！”刘亮佐心想，这下倒霉了。 倒戈这件事要看时机，如果倒戈太早，就会让自己陷入险地，但是如果你旁边的队伍比你先倒戈，那你就没法倒戈了，他们会尽快打垮你，作为他们的战果。 刘亮佐只能当大周的忠臣了。 “发信号，让城中的人杀掉邱小乙的女人！” 徐太实看到了太湖水军的信号，立刻让孟天牛带青江帮的弟兄们猛攻刘亮佐。 费阳谷带着陆战队上了岸，向李重进的大军挑衅，他们射箭、抛石头，当李重进派出骑兵来追逐的时候，就赶紧逃到水边上船。 不能硬拼的时候，就可以不断地扰乱。 所以尽管李重进的军队受到了狮鹫的鼓舞，但战斗仍然没有什么进展。李处耘苦苦支撑住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直到他听见了后军的怒吼。 “御旗来了！各位，我们一起砍下李重进的脑袋吧！”李处耘赶紧鼓舞他的队伍。 王审琦的士兵也已经包抄了李重进的左边。 李重进真的陷入了苦战，他已经给宋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但敌军完全没有崩溃的意思。 “撤！回城！”李重进大声传令。 晚了！ 刘亮佐还在城里扣了小贵，准备当人质呢。 结果这个“邱小乙的新媳妇”，在城里带着费大头大杀四方。 因为没有了接应的军队，冲上城头之前的那一短，确实有点艰难。 但是上了城头，小贵就乐了。 段美美一身龙骨甲胄，正在城头大打出手呢。 一推一搡、一拳一掌，就能把敌人打得失去战斗力。 三个人就控制了吊桥和城门。 原本的计划是打开城门让宋军进来，现在简单了，守住城门，别让李重进进来，就能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了。 “开门！”李重进大声命令城门。 “您来晚了，这个城门姓赵了！”费大头大声嚷道。 李重进气得火冒三丈，下令就要攻城。 他是出城野战，哪有攻城武器？ 看看伤损的士兵，再看看迫近的宋军，李重进一脸的怒意，最终，这种怒意变成了一句怒吼： “赵匡胤，出来跟我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