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血
“过完年就准备,到十五之后刚好提亲,且容她思量思量,拟个好的聘礼单子。” 日子转眼过,腊月二十三这天,千家万户忙着扫尘、祭灶。 二婶嫌如玉和金书吵闹,又无暇照料,让吴妈带着奶娘并一众丫头小厮把俩孩子送回娘家了。 打算过完十五,可以下地活动了再接回来。 打发了两个磨人精,二婶觉着身子一天好过一天,偶尔让人抬了美人塌出来,在正堂里歪着。 腊月二十九这天早晨,二婶陪着家里人一起用早膳。 时邈见了饭食道:“怎么这一段时间见天吃猪血,早晨猪血粥,晚上不是爆炒猪血,就是猪血羹。” “这不是我身子弱,吃血补血嘛,你们三个也单薄的紧,就一起补补,补得胖胖的,来年有个好兆头。”二婶道,“喵喵不爱吃吗?不爱吃明天不做了。” “倒是没什么不爱吃的,就是觉得最近燥热的紧,是不是补得太过了。”时邈道。 四九接话道:“确实有点燥热,二婶也少吃些,补身子也得温补,急不得。” 听了这话,二婶垂下眼帘细嚼慢咽,不做声。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天这么冷,手脚总是暖不热,这猪血粥热呼呼的,吃了浑身都暖和。”安宁倒是觉得这粥再合适不过了。 二叔道:“男人阳气胜,不补也暖。安宁喜欢,让下人晚上也给你备着。” “二叔二婶疼我,在陆府这些日子,是安宁离开家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了,安宁定然好好孝顺你们。” 二婶笑得花枝乱颤。 安宁拍她马屁,她就觉得安宁对她有所求,有求就有畏惧,无欲无求才可怕。 就像四九,二婶从来抓不到四九的痛处,四九又总是那么暖,暖得二婶不忍心伤害他。 饭后大家该干嘛的干嘛,就剩二婶和安宁悄声细语,时不时的巧笑嫣然。 “安宁,喵喵可是说了十五之后就要去颜家提亲了,你怎么想的啊?”二婶问。 “我怎么想又有什么用。”安宁两只小手绞着帕子,不无失落。 “自己的前途自己争取,你不争取,谁都没办法帮你了。” “我还能怎么争取呀,他都打定主意提亲了,肯定是对颜jiejie情根深种了。” “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感情,还不是被那狐媚子迷惑了。”二婶道。 “二婶别这么说,颜jiejie挺好的,说不定明年就嫁进门了。” “傻安宁,没拜堂就什么也不算,更何况这还没提亲呢,一切皆有变数。” “二婶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安宁问询的看向二婶。 得到二婶点头肯定后,眼睛直放光,“我还能做什么,二婶说什么我都照做,要是真能成,我一定把二婶当亲娘一样孝顺。” “傻孩子,二婶早就把你当自家孩子了。”二婶摸了摸安宁的头,然后神秘的道:“你见过狐媚子什么样吗?” “就是一步路三扭腰那样的?娘亲跟我说过,女孩子千万不能学那样。” “傻安宁,女孩子是不能那样,但是女人就得学会那样,才能留住男人的心,你看你二叔……” “你就是这么栓住二叔的嘛?”安宁明亮的眼珠滴溜滴溜的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唉!不提他,说你的事,你想不想得到喵喵的心,你要是想,我教你。” “二婶说,要怎么样,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哎哟~那可用不着,你只需要在时邈跟前……”二婶在安宁耳边悄声细语道。 “那管用吗?” “保管有用。”二婶又神神秘秘的道:“你道是时邈天天吃的是什么血?” “不是猪血吗?大家一起吃的。” “你吃的是猪血,他吃的可是鹿血。”二婶掩着嘴笑盈盈的,小眼神也飞起来了。 “鹿血?”安宁起先是不解,随后就反应过来,“二婶~讨厌!跟人家说这种话。” “所以你只需要……如此这般,他血气方刚的男儿怎么会不心动。” “好,我学!” “现在就走两步,二婶给你指导指导。”二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安宁也不含糊,起身就摆出了样子。 二婶心里高兴,这丫头人傻心野,这样最好。 二婶吩咐又加了个炭盆,不许打扰。 不一会,安宁热得脱了棉坎肩,腰身曲线更是玲珑。 “哎,对,扭,扭,扭,转身……” “对,这时候身后有人叫你,你怎么做?” “怎么做?”安宁问,扭腰的动作定住不动。 “应声叫人,用帕子挡着脸,转身,帕子慢慢落下,嗔怪的眼神看过去。”二婶一边说,一边捏着帕子比划着。 安宁照做了一遍,然后问,“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对你的心上人这样做,保管他魂儿都被你勾走了。” “二婶~又笑话人家!”安宁嗔怪道。 “再来一遍,从门口那走过来。” 安宁照做了,扭啊扭,走到二婶跟前。 “哎,对,这时候后边有人叫你。”二婶跟排练戏曲的乐师一样,“别动,先叫人,再转身。” 安宁道:“时邈哥~~”尾音细长婉转,接着遮脸,转身,动作行云流水,撤掉帕子,嗔怪的眼神抛出去的那一刻,安宁一下子愣住了…… 三步之外那人,不是时邈又是谁。 安宁登时羞得满面涨红,跟毒苹果一样。 这人走路怎么没个声音,原来二婶怀孕后睡眠就不好,怕打扰二婶休息,特意做了棉门帘,棉门槛,减小声音。大家出入也都尽量不弄出声音。 安宁紫涨着一张面皮,回头怨道:“二婶~”然后一跺脚跑了出去,棉衣也顾不得穿。 身后传来二婶咯咯的笑声。 且说愣在原地的时邈,早被那一声婉转的“时邈哥~~”酥在了原地,还有那嗔怪的小眼神,犹如一颗调皮的石子,在时邈古井无波的心田激起了千层浪,久久不息。 时邈只觉头晕,上嘴唇似有什么东西滑过,抬手摸了一把,居然是血。 时邈华丽丽的流鼻血了。 二婶暗笑,只道:“安宁丫头没穿棉衣,喵喵快去看看呀,大过年的,再冻坏了。” 时邈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了棉衣,撞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