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等到争吵的声音不再响起时，罗泽谦第三次走进这间屋子。 里面的情况，就如同沈泉刚才说的那样。 李云龙和孔捷一旦结束争吵，就会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争吵一样。 此时，李云龙和孔捷又一次面对面的坐在炕上。 之前被扔出去的东西，似乎也全部被捡了回来。 就是这两人的手掌，看起来有些发红，显然是刚才拍桌子拍的太狠了。 罗泽谦干咳一声，说：“这样，我先把我的条件说出来。如果孔团长同意，那我们就合伙做这笔买卖。如果孔团长不同意，就当我和李团长今天没来过。行还是不行，给句话。” 孔捷没有作声，继续坐在那里抽旱烟。 倒是李云龙开口说：“老刘，你尽管说，别怕，一切有咱老李兜着。” 罗泽谦说：“功劳全部归我们晋绥军358团，你们没有意见罢？” 李云龙说：“没有。” 孔捷“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罗泽谦说：“武器弹药和给养物资，全部归你们二位。至于到时候怎么分，由你们二位自己决定。” 李云龙说：“行，没问题。” 孔捷仍然只是“嗯”了一声。 罗泽谦说：“从日寇、伪军还有叛国者那里缴获的钱财，我只拿四成。剩下的六成怎么分，还是由你们二位自己商量着办。” “那敢情好。” 看到孔捷没有任何表示，李云龙赶紧说：“孔二愣子，老刘------哦不，刘副团长开出的条件已经很厚道了，你TND别不知好歹！” 孔捷立刻炸毛了，说：“老纸不知好歹？你李云龙说话可得凭良心！是，你李云龙的新一团最近发了一笔小财，武器新、弹药足、实力强。可老纸的独立团呢？” 说到这里，孔捷豁然站起，大声喊：“王雷虎！沈泉！王怀宝！你们仨都给老纸进来！” 王雷虎、沈泉和王怀宝赶紧跑进屋，说：“团长，你找我们？” 孔捷用旱烟杆指了指李云龙，对沈泉说：“你们仨给这位李大团长好好说一说，咱们独立团的家底究竟还剩下多少。” 王雷虎、沈泉和王怀宝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团长，这------” 孔捷两眼一瞪，说：“这什么这？老纸的命令你们仨都敢不听了？看来过个一两天，老纸都得管你们仨叫团长了。” 随后，孔捷来到王雷虎、沈泉和王怀宝三人的面前，说：“王团长，沈团长，哟，这位也是王团长。来来来，你们仨都过来坐下，跟李团长好好亲近亲近，别等以后------” 李云龙赶紧从炕上起身，走过去拉住孔捷的手臂，说：“老孔，孔团长，孔大爷，消消气啊，消消气。” 说完，李云龙朝王雷虎、沈泉和王怀宝使了一个眼神。 王雷虎犹豫了一会，咬着牙说：“我们独立团一营有351人、轻机枪4挺、步枪250支、手榴弹3箱（一箱大概30枚），拿枪的人均子弹7发。” 沈泉立刻接着说：“独立团二营有335人、轻机枪3挺、步枪200支、手榴弹2箱，拿枪的人均子弹5发。” 王怀宝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说：“独立团三营有333人，大部分是新兵。轻机枪只有2挺，步枪161支，手榴弹两箱，拿枪的人均子弹3发。” 孔捷接着说：“独立团警卫连，有------” 李云龙赶紧拉住孔捷，说：“行行行，老孔，你别念了。再念下去，咱老李都觉得心酸。你们瞧，你们瞧，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随后，李云龙转过头看着罗泽谦，说：“老刘，你怎么看？” 罗泽谦双手一摊，说：“老李，我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在把好处送回去之前，那边不会再给我一点支持。要不，你缴了我那个加强排的械，然后把武器弹药全部送给孔团长？” 沈泉小声说：“就算多了一个加强排的武器弹药，这也不够呀，还差------” 李云龙立刻瞪了沈泉一眼。 沈泉果断把嘴巴给闭上，不敢再发出声音。 罗泽谦叹了一口气，说：“孔团长，我理解你的难处。这样罢，在正式行动之前，如果你想学李团长那样打------哦不，是搞副业。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尽可能的给你提供帮助。” 李云龙说：“老刘，你说话算数？” 罗泽谦点了点头，说：“我说话自然是算数。” 李云龙背对着罗泽谦朝孔捷使了一个眼神，说：“老孔，你就别再自己跟自己较劲了。有什么难处赶紧说出来，要不然老刘还有咱老李怎么知道你需要哪些东西。” 孔捷犹豫了一会，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老------我就不再瞒着你们了。” 随后，孔捷让王雷虎、沈泉和王怀宝出去，接着自己往炕上一坐，说：“其实老------我早就对小李庄南面的那个堡垒庄据点有想法。就是------唉！” 李云龙也跟着往炕上一坐，说：“这个堡垒庄据点里面有800人，虽然没有日寇，但是这800人都是铁了心为日寇卖命的走狗，劝降攻势不起作用。而且这个据点里面，仅仅是炮楼就修筑了四、五十个，哪怕旅长没有把那门山炮给拿走，剩下的二十七发炮弹也不够。” 孔捷说：“唉，李云龙。我可是听说，你们让张万和安排人，把一门迫击炮改成可以平射的了。” 李云龙伸出手指头，指了一下罗泽谦，说：“那门迫击炮是他的，跟咱老李没关系。你想用？得问他借。” 孔捷转过头，看着罗泽谦，说：“刘副团长，我也不奢望你能给我独立团预支一批武器弹药。但是那门可以平射的迫击炮，可不可以让我们借用一下？” 罗泽谦点了点头，说：“借用一下是没有问题，但炮弹不够。如果按照两发炮弹炸毁一座炮楼来计算，恐怕得需要上百发炮弹。” 孔捷说：“我愿意花钱向你们郭团长买。价钱随便你们开，只要不比行价高出太多就行了。” 李云龙说：“孔二愣子，你哪有钱买炮弹？一百发炮弹，就是把你脑袋砍下来找日寇换钱，都不够。” “先欠着。”说完，孔捷起身从这个房间内的刀架子上，将那把大刀给提了下来。 李云龙脸上露出一副非常紧张的表情，说：“孔二愣子，你要干什么？” 孔捷说：“我把自己左手的五根手指头都砍下来，拿来抵押。一根手指头，抵押二十发迫击炮弹。” 说完，孔捷将左手摊开五指放在炕上，用右手把大刀高高举起，做出一副要砍下来的样子。 李云龙赶紧起身，拽住孔捷举着大刀的右手。 罗泽谦也起身跑过来，想要把孔捷的左手从炕上拉开。 哪知道孔捷犯了倔，不依不饶，非要把自己的手指头给砍下来，当做欠款的抵押物。 罗泽谦和李云龙一人拉一条胳膊，也没能将孔捷手中的大刀夺下。 李云龙用哀求的语气说：“孔团长，孔大爷。钱财没有，我们可以想办法弄。手指头砍下来了，那就再也接不上了。到时候，你还怎么用这把大刀把日寇的脑袋给砍下来？” 罗泽谦跟着说：“是啊，孔团长。反正上次我跟李团长合伙做买卖分到的钱财，还没送过去。要不这些钱就当我先借给你买炮弹的钱，等行动结束以后，再从你应得的那一份里面扣。” 李云龙说：“老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别再倔了。留下你的手指头，多砍几颗日寇的脑袋，才是对老刘最好的报答。” 孔捷犹豫了一会，这才没有继续坚持。 将大刀放回刀架上之后，孔捷重新坐了回去。 看着同样重新坐回去的李云龙，孔捷说：“老李，听说上次旅长给你们新一团留下了一门迫击炮，是不是真的？” 李云龙说：“那还有假。我跟你说，孔二愣子，上次旅长------” 孔捷大手一甩，说：“别跟我说那些废话。李云龙，我就问你一句，等你们团的那门迫击炮改好了，能不能借给我用？” 李云龙两眼一瞪，说：“嘿，孔二愣子，你TND长本事了，敢把主意打到老纸头上。你去打听打听，老纸当年可是------” 罗泽谦赶紧起身，又一次走出这个屋子。 沈泉再次凑了过来，说：“刘------Z委，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罗泽谦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朝院子外面走去。 沈泉赶紧追上去，说：“刘Z委，你要去哪？” 罗泽谦头也不回，大声说：“老纸回去写报告，要调离新一团。TND，这工作是没法开展下去了。” 独立团的团部。 看到罗泽谦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大门外，李云龙和孔捷立刻停止争吵。 李云龙长舒一口气，说：“TND，这演戏啊，比打仗是困难多了。那些戏子天天在台上唱，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撑过来的。” 孔捷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细小汗珠，说：“是啊，幸好没有把这出戏给演砸了。否则------” 李云龙说：“否则怎样？你这个孔二愣子，不是老纸要说你，而是你真TND的愣。要是老纸没有把你的手拽住，你是不是真的要把自己左手那五根手指头给砍下来？” 孔捷说：“当然是真砍。老纸先前就欠你一根手指头，剩下的四根，就当是提前预支你的人情。” “你这个孔二愣子，算了，老纸不说了。” 李云龙将大衣扣好，帽子戴上，接着说：“行了，老纸得赶紧走。要是回去晚了，老钟这家伙肯定会给旅长打小报告，说咱老李又要擅自行动了。” 说完，李云龙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新一团的团部以后，罗泽谦通过钟志成从旅长那里“借”来的收发报机，给晋绥军358团的现任团长郭建元发了一封加密电报。 在这份加密电报上面，罗泽谦不仅写出了“歼敌”数量和情况，还列出了做下一笔买卖所需要的武器弹药种类和数量。 差不多整个晚上，罗泽谦都在通过加密电报，跟郭建元进行讨价还价。 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罗泽谦才收到郭建元这次发来的最后一封加密电报，内容是：一切是你自作主张，与团部无关。 翻译出这封加密电报的内容以后，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的罗泽谦，终于抵挡不住疲劳的侵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