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人格=工作模式
十天后，一月七日。 文峪学院学生会办公楼的30层，有一家高档咖啡厅，很新，两周前才开业。 碶会长作为“发起 投资 设计者”，为其命名为“大咖咖~”。理由当然不只是卖萌。拥有进楼权限之人本就不多，加之此处的物价贵得令人缩水，因此，能光顾这里的，必然是学院大咖。 下午四点，正值学生会成员最忙碌之时，诺大的咖啡厅空空荡荡。两个新来的服务员都是学院的高年级学员，闲来无事到此打工。 男生有洁癖、自勤劳，一寸一寸地清洁完地面之后，就从角落开始，用超高号砂纸打磨着桌面，手速之快，几乎要搓出火花。 女生则捧着平板下五子棋，品相极差，“咔咔”地捏着指关节，嘴里不时传出嘀嘀咕咕的骂街声：“怎么又输了艹！他们开发出的这只AI狗真是强得变态，狗狗狗带！” 男生远远地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继续埋头干活，神情非但没有嫌弃，还多了些敬意。 便在这时，自动门一开，来了两位客人。 他们刚进门，只听喧闹的： “挲挲挲挲……” “BTBTBTBT！” “簌簌簌簌……” “DieDieDie！” 二人愣了一下，真心以为里面有一支网瘾少年小分队在互殴，环视一周后才弄清状况。 女服务员坐在柜台后面，将平板大大方方地摆在桌面，全神贯注地和AI狗斗智。 目前是0:2，五局三胜，第三盘“敌狗”再次主导盘面，把她逼到了“一招走错、满盘皆输”的境地！ 她急得前额冒汗，正犹豫之际，一个悠扬的女声传来。 “随便落子吧，反正你五步必输~” 女服务员过于专注，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练习场上，被一帮嫉妒她才能的同学围着，不时响起阴阳怪气的风凉话。于她头也不抬，随口道：“瞎说，你懂个头。” 此位不仅上班时间明目张胆地下棋，打扮得和女仆似的还这么粗鲁，简直嚣张。客人愣了一下，多打量了几眼她和屏幕上的棋盘，道：“不，四步。” 服务员“噹”地踹了一脚桌子：“闭嘴，观棋不语！别干扰我！” “三步——” “吵死了，肃静点儿行不行！” 女服务员嘴上硬，但迟迟不落子，垂着头，黄豆大的汗珠“吧嗒”落在屏幕上，显然她很清楚此点。 等她的客人超级有耐心，陪着琢磨了一分钟，才再度开口： “讲真啊，五子棋下到这份儿上，实力差距太明显了，人家AI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你是十三不靠一盘沙。我觉着吧，你干脆闭着眼睛乱按，虽说对不了，也错不到哪儿去！” 女服务员用双手捂了下耳朵：“艹，你真的很烦诶！” 客人凑近了些：“就算是我多管闲事喽~朋友啊，别挣扎了，接受事实吧！” “什么事实？有话就他么明说！” 客人莞尔一笑：“人家是虐狗，但你当真被狗虐得好惨呀~” 女服务员被猛戳痛点，瞬间怒了，左手“啪”地拍在柜台上，猛地抬头瞪去：“我这暴脾气的嘿！你这人是不是找抽——” 目光一离开棋盘，她的精神立马游回了现实。 对面的少女眼瞳湛蓝，五官端庄，面容温雅，笑容嫣然，微微打卷的长发束在脑后，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 认识啊，当然认识！是最近声名鹊起、风生水起、怼人走起的…… 诶，叫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 关键是她身边站着英俊如画的少年，长得正、行得端，正恰到好处地把“随和与威严”、“霸道与温和”等等相反的气质集于一身，唯有“美与丑”单单保留了前者。 女服务员的脸部肌rou抽搐了四下，抽一下，瞪着的眼睛就小一圈，最后挤出了月牙形。 “……是不是找抽空可以来品品的好咖啡？副会长和蓝**，欢迎光临，请问想来点什么？” 蓝凌何极度无语她把自己的名字人工打码，沉着脸，用手一指平板：“那个**，你还差最后一步棋没走（不走怎么败给狗）。” 服务员无比爽快地按下了“投降”键，下一刻，屏幕上跳出弹窗： “洛熙，钻石级玩家，0：3，败。” “总战绩，2999胜，4败。” 旁边是一只蹦跶蹦跶蹦跶的白毛狗~~ 蓝凌何愣了下，心道：“洛熙”这个名字，莫名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哦，是被文艺女青年用烂了的俩字） 洛熙叹了口气，继而深鞠一躬，幅度之大，前额差点撞着柜台。再次抬头，女地痞的气质荡然无存，整个人焕然一新。 只见她，柳眉琼鼻带几分娇怯，上挑的丹凤眼流畅迷人，肤色极白，像个常年不晒太阳的深闺小姐，绝对是个标志的佳人。 这次轮到蓝凌何看傻了眼…… （百变大咖秀？） 洛熙一开口，细声细语若莺莺燕燕：“我叫洛熙，‘策略类’学员，四级下能力者，入校第七年了。小女子悔不该打工时间下棋，好生失礼，更冒犯了客人，万分抱歉。” 蓝凌何呆立原地，张了张嘴，心道：刚刚那个满嘴糙话的……是“小女子”？ 暮川汐近前一步，介绍道：“这位是洛伊的jiejie，按照入学时间算，该称一声‘学姐’。” 洛熙面颊微红，又鞠了一躬：“不敢当不敢当，适才让你们见笑了。小女子在进行所有竞技类比赛之时，为了获胜，会迫使自己切换到强硬不礼貌的一面。实在是无意冒犯，请多海涵。” 蓝凌何无语：这得是多想赢，才硬是逼出了双人格…… 暮川汐点了点头：“无需道歉，我理解。我记得你三年前，代表文峪学院去比赛，凭借气势完胜了恃迦的学习部长，那场对决相当精彩。” “恃迦”——便是指“恃迦学院”，是与文峪平分秋色的能力者学院。 二者皆位于大陆的北方地区，由于历史原因，互不待见，数年来维持着“瞧不起你却也干不过你”的剑拔弩张。 为了让敌对情绪得以释放，每隔三年会举行一次大型对战，共计36场比试，各个类型的能力者们一较高低。 三年前，洛熙代表“策略类”参赛，为文峪拿到了一场胜利。 虽然那一次的两校对战…… 文峪10胜、6平、20负，总而言之，惨败。 洛熙听到副会长的夸奖，脸唰地红了，有些慌神道：“我、我不配……您、您过奖了。” 蓝凌何好奇道：“比赛什么？” 暮川汐答：“洛熙获胜的是国标麻将。” 蓝凌何更好奇了：“洛学姐，你的能力是什么？不仅是下棋，连打麻将都能占优（作弊）？” 洛熙的明眸闪着细碎的光：“我是辅助型的，可以预见未来的片段，所以在棋牌类游戏上有些优势。” 蓝凌何挑了挑眉，心道：能预知未来？所以明知道工作时间被抓包，还毅然决然地下棋，这……简直缺心眼。 不待她开口，洛熙腼腆地笑了笑：“我的‘片段未来’不具有选择性，很难控制，类似于灵光一现。所以不若大家想的那般趋吉避凶、未卜先知。” 蓝凌何点头：“这样说得过去，不过洛学姐，以后还是少要这么光明正大地摸鱼……” 话音未落，男服务生走来，抱拳行礼：“两位大人，别怪洛学姐。是我说现在这个时候段，十有九点九不会有客人，让她抓紧时间练棋，预备着一个月后的两校对战，再为文峪学院争荣誉。” 蓝凌何望着此位少年脸上坑坑洼洼的痘印，又瞥过远处在夕阳中闪闪发光的桌面，莫名为他感到悲哀，便把反驳的话咽下去了。 暮川汐是学生会二把手，自然要象征性地批评一下，便肃然道：“合情不合理，还是应该专时专。给你二人一个口头警告，不要有下次了。” 男服务生面带感激，频频点头。 蓝凌何笑道：“我们视而不举报，作为回报，是不是可以买一赠一？” 洛熙眉头微蹙，为难了片刻，还是点头：“好。” “大咖咖~”每日的营业额明细，要汇报给视财如命的碶会长，当然是一份餐、一份钱。这里的食物价格不菲，要让这两位打工仔垫上，这一天基本上就白干了。 暮川汐摆了摆手，道：“你别当真，她开玩笑的。” 蓝凌何也懂事，快速扫了一眼菜单上的“每日特餐”，道：“洛学姐，麻烦来一杯意式浓缩，两份这个比目鱼状的手工饼干，再加一杯新推出的‘香草乳酪风味奶盖配冷萃去苦乌龙茶’……呃，这名字够绕的，一口气说下来不容易。” 洛熙记下，客气道：“请二位随便就坐，我三分钟后为你们送上来。” 蓝凌何没走，扭头看向暮川汐：“我点完了，你要什么？” 洛熙表情微僵：感情这是一个人的量…… 暮川汐答：“招牌黑咖啡即可。” “一共265。” 蓝凌何笑嘻嘻道：“直接把账记在他的名下哦~” 暮川汐无奈：“你真是不客气。” “必然。”她大大方方地拉着他的衣服，“坐那边。” “对了，你可知这十天你欠我多少？” “抱你一下这么多？” 暮川汐轻咳了一下：“不够。” “亲你如何？” “还是不够。” 蓝凌何压低声音：“Finaloffer，被你摁在墙上亲。” “成交。” 二人随后在窗口落座。 洛熙站在原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好想切换回“暴躁版”，毫无顾虑地骂一句—— 你俩够了，艹，我宁愿被狗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