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庙会
又跟李亦非跑了两趟,才把一后备箱礼物全搬到屋里了。 看得街坊邻居们目瞪口呆。 那邢大爷拉着李建群刺探情报。 李建群无奈,只能如实相告:“靓靓的对象,我未来女婿。” 邢大爷一挑大拇指,“靓靓好眼光!” 气得高天四下里踅摸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块板儿砖。 说得是人话吗? 合着俺媳妇是看俺有钱才跟俺谈恋爱的对吧? 我去你奶奶个腿儿的! 要不是看你年龄大了,早一板儿砖掀翻你前脸儿了! 见高天面色难看,李亦非拉了他一下,低声道:“老东西就是嘴碎,姐夫您甭跟他一般计较。” 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高天点点头,俩人进屋。 李家住大杂院西边,三间房面积不算小,进门就是堂屋,家具摆放得很规整。 钟巧菱让高天在沙发上坐下,给他泡茶。 高天却说道:“阿姨,我先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话音刚落,从里屋走出来俩老人。 老妇人笑眯眯望着高天,问道:“这就是我那孙女婿吧?” 高天忙起身走过去,问候道:“爷爷好,奶奶好。” 老头红光满面的样子,笑呵呵说道:“好,好,你是叫高、高……” 实在是高! 高天忙说道:“爷爷,我叫高天。” “哈哈哈,对,高天,靓靓跟我说起过,这人老了,记性就不成了,新事记不住,旧事忘不了;坐着打瞌睡,躺下睡不着;眼光看得远,小便离得近;上面有想法,下面没办法;过去硬着等,现在等……”老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高天都听愣了。 这老家伙,我靠!是个人物啊! 这俏皮话说的,老母猪带胸罩,一套连一套。 还挺合辙押韵的。 老太太尴尬了,气得砰,给了老头一拳。 “你个老不羞,跟孩子胡咧咧啥呢?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也不怕孩子笑话你!” 老头也自觉失言,就冲高天嘿嘿笑,“小子你那么一听就成啊,你爷爷我跟一帮老伙计们开玩笑开习惯了,你可甭往心里去。” 你爷爷我。 听着像骂人。 高天佯装天真,“您说得啥我一句没听懂。” 老头双眼蓦地亮了,“好好好!没听懂就好啊。会下棋不?下一盘去?” 高天发现老爷子就是个老顽童,心态倍儿阳光,对他好感大增,笑道:“多少会点儿,臭棋篓子一个,您要是不嫌弃我水平有限,我就陪您下两盘。” 老头双眼愈发明亮,“下的臭不怕,就怕你不敢下。小非,棋盘摆起来,你爷爷我今儿要让你姐夫见识见识啥叫棋圣!” 李亦非捂嘴一笑,冲高天飞了个意味深长的眼儿,立马跑去找棋盘了。 高天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老爷子拉着在方桌对面坐了下来。 棋盘摆上,老爷子可不管啥红先黑后的规矩,拿起一颗黑子儿啪拍在棋盘上:“当头炮!” 高天扭头问李亦非,“你姐呢?” 说着,慢条斯理把马跳。 李亦非说道:“给我姑姑家送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注意力集中!”老爷子气势逼人,“拱卒!” 好像被盯上了。 高天集中注意力,把“车”调出来。 说实话,他的象棋水平很一般,主要是没有热爱,平时闲的蛋疼才会拉着吴桐杀一盘,还经常被吴桐杀得落花流水,脾气上来了,知道跟他下也就是个被虐的下场,也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就是在被吴桐狂虐的这个过程中,高天多少有了点起色。 但是在老爷子手底下还是没能逃脱一个被杀的体无完肤的下场。 两人下了三盘,用时九分钟零七秒。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一划拉棋盘,说道:“臭棋篓子!跟你下,真没劲!” 高天抬头看着他,叹息一声认输了,“爷爷,您这水平,盖了帽了,小子自愧不如。” 老爷子闻言立刻开怀大笑,“我就喜欢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劲儿,别的咱先不说哈,就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嗯,很对我胃口。” 一旁观战的老太太白眼翻出了天际。 高天也恬不知耻的嘿嘿笑起来。 李亦靓回来了,见爷儿俩正在复盘,爷爷很高兴的给高天讲述着他哪一步走错了,就笑着走过来。 “哟,杀上了呀。”一拍高天的肩膀,靓姐笑靥如花。 “哎呀,你可别说了,丢盔卸甲,丢盔卸甲啊,我这水平,在咱爷爷眼里就是小学生。这不,爷爷正给我上课呢吗。”高天又开始犯贫。 李亦靓就开始翻白眼,她太清楚这货啥秉性了,瞧爷爷眉开眼笑的那样儿,就知道被这货忽悠的不轻。 果不其然,老爷子朗声大笑,“你小子,净挑你爷爷爱听的说,难怪我家靓靓被你骗到手了,好嘴儿!” “爷爷,您说啥呢?”李亦靓俏脸一红,小女儿姿态十足。 “哈哈哈哈,我孙女还不好意思啦,好好好,爷爷不说了。不过这小子对我脾气,这个孙女婿爷爷认下了。” 你倒是想不认呢,问问你孙女同意不? 高天在心里对老头儿鄙视了一下,面带笑容很愉悦的样子,似乎对取得老头的认可十分感激的样子。 “开饭了。”钟巧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高天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煎熬了啊。 上桌吃饭,为了表示对未来女婿的重视,钟巧菱做了十几道菜。 虽说手艺一般,高天还是极力表现出很好吃的样子,miamia吃得很香。 李建群打开一瓶茅台,四个男人平分了,一人二两半。 老爷子小口咂么着,半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李建群端着酒杯跟高天碰了一下,说道:“小天儿第一次到家里来,咱俩喝一个。” 高天忙说道:“我敬叔叔。” 说完,仰脖干了。 李建群大乐,颇给丫面子,也酒到杯干。 放下酒杯,高天从羽绒服内兜里掏出一个长盒,递给老爷子,说道:“爷爷,这两块骨头还有人参您收好,回头泡点药酒喝。” 老爷子接过来打开,细细看了下,问道:“虎骨?” 高天点头说:“您好眼力。” 老头乐了,“这年头,这玩意儿可不好淘弄了,小子有心了。” 他递给老太太,对高天愈发喜欢。 李建群眼热了,问这货道:“哪儿弄来的?” 高天向东北指了指,低声道:“苏联。” “还有吗?” “有,回头我让靓靓给您拿一些回来。” 中年男人需进补啊,高天很理解老丈杆子此刻的心情。 李建群酣畅大笑,“来,再喝一个。” 高天跟他走了一个,眼珠子一瞥,见丈母娘脸似乎红了一下。 哟,这个我之前真没注意啊,丈母娘还是很漂亮的。 一顿饭吃完,高天帮着收拾碗筷。 他心里很清楚,这顿饭,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代表着自己受到了这家人的认可。 这么说起来,也算是意义重大。 老爷子吃完饭后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睡午觉。 在老太太的搀扶下回屋了。 李建群两口子都是明事理的,知道高天不自在,便催着两人出门逛街。 俩人的话正合高天心意,这话拉着李亦靓就出了门,根本无视小舅子幽怨的眼神。 地坛庙会是最京城最早恢复的,83年还是84年高天记不住了,此后年年不落。 把车开回家,两人手牵手慢慢溜达过去,是个不错的体验。 雍和宫人满为患,排着队等着前去进香。 新时代商城大年三十关了一天,初一就正式营业了。 大jiejie们很辛苦,却也元气满满,因为这些天挣的钱真的比平时多太多了。 无论在何时,钞票多少都代表着生活质量如何。 公园里也是人头攒动,穿着大棉袄二棉裤的游人们,即便冻得跟三孙子似的,也满面笑容。 这年头,娱乐活动太少了。 俩人溜达进去,见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彩带,算是多少有那么点节日氛围。 宽敞的空地上搭了几个戏台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那是京剧表演。 噗地喷出一口液体,呼地一团火就燃烧起来,那是杂技。 这孙子也不怕眉毛被烧没了。 靓姐看得很开心,小手啪啪拍着巴掌,嘴里还不停叫好,再来一个。 看得天哥肠子抽抽。 一拉她的袖子,高天问道:“再吃点儿去?” 靓姐猛点头,嘿嘿笑道:“你没吃饱吧?我妈手艺太潮了,我和小非都不爱吃她做的饭。” 高天一听也乐了,“我觉得阿姨手艺还成啊,炒的菜该咸的咸该甜的甜,不错啊。照你这么说,你俩都不爱吃的话,咋长大的?” 靓姐一翻白眼,说道:“我奶奶厨艺很棒,我俩是吃奶奶做得饭长大的。就是这些年奶奶岁数大了,不太下厨了,我俩才被逼无奈……唉,要不是有奶奶指点着,就凭我妈那手艺,我们一家人早就离家出走了。” 高天笑得跟二傻子似的,摸摸姑娘的头,说道:“你咋那么可爱呢。” 靓姐很骄傲,“才知道啊?” 高天笑道:“早就知道了。哎我说,想吃点啥?” 靓姐举目四顾,见很多老字号都被庙会组委会请了过来,就有点傻眼,委屈巴巴看着高天,问道:“我都想吃怎么办啊?” 高天大手一挥,从善如流,“那就都尝尝,反正我也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