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最后的告别
方擎天走到浩浩病房门口，浩浩的主治医师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顿时心里一沉。 “谢谢你，顾医生！”浩浩mama红着眼眶说道。 顾医生走了，浩浩mama眼含泪光，笑着对方擎天说：“方医生，你来送浩浩最后一程，他一定很高兴！” 方擎天知道浩浩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难过和遗憾。 他随浩浩mama走进病房，浩浩已经陷入了昏迷，浩浩mama选择放弃治疗。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说道：“浩浩，mama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你不要难过，mama会永远想着你的。不管你去了哪里，都要记着，mama爱你！” 说到最后一句，浩浩mama已是泪流满面。 这一幕让方擎天的心揪在了一起，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浩浩mama，浩浩mama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 “浩浩终于解脱了！希望另一个世界没有病痛……” 浩浩已经没有呼吸了，浩浩mama趴在床边，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这么多年，她一直和浩浩相依为命。为了给浩浩治病，她承受的那些苦与痛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方擎天压抑着胸中的悲伤，静静地看着床上瘦弱的浩浩，在心里对他说：“浩浩，再也没有病痛折磨你了，愿你一路走好！” 过了一会儿，浩浩mama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去厕所洗了把脸，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方擎天。 “这是浩浩让我送给您的礼物。” 方擎天接过这张纸，上面只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谢谢！ 浩浩mama解释道：“这是我握着浩浩的手写的，写的不好，您别见怪。他想谢谢您每天来看他，还给他讲故事。” 方擎天忽然鼻子一酸，他赶紧做了一个深呼吸，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对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谢谢浩浩的礼物，我很喜欢！” 离开病房，方擎天立刻用手擦了擦眼睛。他心里堵的慌，想寻找一个出口，可他却不知道那个出口在哪里。他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当夏伊依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时，他才回过神来。 我怎么会给她打电话？我是不是疯了？ 方擎天在心里骂着自己，可他的大脑却已经开始处理这起紧急事件。 “方医生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夏伊依对于这个来电也是万分诧异。 方擎天冷静地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的手腕怎么样了？” “我的手腕恢复得很好呀！谢谢你的关心。”夏伊依忽然想起来什么，接着说道：“方医生，我想问问你，这个月底我可以出远门吗？” “你想去哪儿啊？” “上海，我同学结婚，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 “哦，有人和你一起去吗？” “没有，我一个人去。” “那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出这个远门，你的手腕还没好，如果一个人出门在外，万一遇到意外情况，很容易再受伤的。” 方擎天给出了自己作为一个医生该给的建议，可他的病人却完全不打算听从他的建议。 夏伊依嘴上说着：“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方医生。”心里却想着：哪有那么多意外呀？我小心一点不就行了吗？洛丹丹的婚礼，我一定要参加！ 方擎天没有说话，他很想对夏伊依说：我的一个病人刚刚走了，他才十二岁。可他却张着嘴唇，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他的理智和情感又一次展开了较量，这一次，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夏伊依见方擎天半头不说话，便问道：“方医生，你还有事吗？” 方擎天叹了一口气，“没事了，你注意休息，如果有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夏伊依听着方擎天的声音，总感觉这个声音里面夹杂着某种让人不愉快的心事，她忽然有些担心。 “方医生，你也要注意休息，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还有些不开心。当然，或许是我听错了。” 方擎天没有解释，他的心里忽然感受到一丝温暖，这一丝温暖来自夏伊依的细心和对他的关心。 “我要去工作了，再见！” “好的，方医生，再见！”夏伊依不再追问，挂了电话。她知道方擎天是个什么事都喜欢往心里藏的人，除非他自愿，否则，没人能让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夏伊依不知道方擎天遇到了什么事，但她真心希望方医生能快点儿把这些事熬过去。 第二天早上，方擎天送走了浩浩。浩浩mama抱着浩浩的照片，照片上的浩浩白白胖胖的，笑的特别好看，两只眼睛就像两道弯弯的月牙。 从殡仪馆回医院，车窗外阴沉的天空像极了方擎天此刻的心情。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擎天，我老婆要生了！”蒋逸清激动地说道。 这个消息稍稍吹散了一点方擎天心头的阴云，他问道：“顺产还是剖？” “小娴想顺产，医生让她先试试顺产。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买巧克力和红牛啦！” 蒋逸清挂了电话，急忙去楼下的超市买东西。等他兴冲冲地跑回产房，却看到小娴被阵痛折磨得小脸煞白。她皱着眉头，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两只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忍受着一阵阵宫缩的痛苦。 虽然她看电视里生孩子的女人都经历了异常的痛苦，可直到轮到她自己生孩子，她才切实地体会到生孩子到底有多痛！ 蒋逸清喂于雅娴吃了一块巧克力，这一次的阵痛终于结束了。蒋逸清轻轻地帮于雅娴擦汗，他不忍心看着老婆继续被阵痛折磨，便建议道：“要不还是剖吧！顺产太疼了！” 于雅娴却摇摇头，“我听说，顺产对宝宝的呼吸系统更好，你就让我再试试吧！” “可是……” 不等蒋逸清把话说完，于雅娴抬起手臂，轻轻地将一根手指放在蒋逸清的嘴巴上，她虚弱地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想为了宝宝再试试。” 这次阵痛让于雅娴的zigong开了两指，医生建议她去爬楼梯，她忍着巨大的疼痛，在蒋逸清的搀扶下，开始爬楼梯。 “宝宝，你不要再折磨mama了，赶紧出来吧！”蒋逸清对着于雅娴的大肚子说道。 于雅娴笑了一下，这时候，她肚子里的宝宝开始拳打脚踢，她的肚皮跟着上下起伏。 “哎呦！”于雅娴扶着腰，叫了一声。 蒋逸清立刻紧张地问道：“怎么啦？” “宝宝正踢我呢！” 蒋逸清看着于雅娴的肚皮凸出来一块，立马覆手上去，他感受到了于雅娴肚子里这个小生命的活力，激动地说道：“我摸到宝宝的小脚丫啦！” “你猜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于雅娴问道。 “这么调皮，八成是个小男孩。”蒋逸清还在隔着肚皮摸着宝宝的小脚丫。 “不见得吧！我妈说，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也总喜欢踢她。”于雅娴靠在墙上休息，不安地问道：“如果是女孩怎么办？” “那就更好啦！我最喜欢女儿啦！”蒋逸清兴奋地说道，他的快乐不是假装的，是发自内心的。他明白于雅娴心里在想什么，便握着于雅娴的手，温柔地开解道：“老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于雅娴的家里并不重男轻女，可她家的很多亲戚却不是这样。小时候，她听到过很多人劝她mama再生一个男孩，传宗接代。她父母也想再生一个孩子，但不是为了要儿子，而是为了给于雅娴找个伴儿。 可惜，后来她mama怀了两次孕，都在二个月的时候胎停了。从那以后，她的父母就放弃了再生孩子的念头，将全部的心思和全部的爱都给了于雅娴。 虽然现在是个男女平等的时代，可还是有很多人家盼望生个儿子来传承家族的香火。蒋家五代单传，于雅娴担心自己生了个女儿，让蒋爸爸和蒋逸清失望。 “小娴，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孩子健康你没事儿，我就心满意足了。”蒋逸清深情地望着于雅娴，于雅娴笑了笑，挺直腰板，说道：“我休息够了，咱们继续爬楼梯吧！” 蒋逸清扶着于雅娴的胳膊，开始陪着她一起爬楼梯…… 平安夜早上，夏伊依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她打开一个网页，输入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点击鼠标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及格，及格，一定要及格！”她在心里碎碎念。 屏幕上的页面一转，她的注会成绩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72分。 夏伊依激动地站了起来，高举右手，欢呼道：“我终于考过啦！” 考注会就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比赛，不到终点就不算完。历时6年，夏伊依凭着自己的坚持和努力，终于拿到了注册会计师的证书。这期间她经历的痛苦，还有承受的压力，都成为了她人生中最宝贵的回忆。 “你这一大早抽什么风？”程小溪闻声前来，质问夏伊依。 “小溪，我的大综合考了72分！” 程小溪打着哈欠说道：“那真是恭喜你啦！” “我们中午去吃日料吧，我请客！”夏伊依想和程小溪一起庆祝一下自己完成了长征。 “好啊！反正我今天也不上班。不过你先让我睡会，现在才七点。” 夏伊依有些不好意思，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事儿！要是换成是我考过了注会，我喊的声儿估计比你还大！” 程小溪又回屋睡觉去了，夏伊依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太高兴了，哪里还睡得着！ 她先给爸爸mama发消息，报告这个好消息，再去小声地洗脸刷牙，然后走进厨房，用一只手慢慢地准备早餐。 当冬日的阳光温柔地照进客厅时，夏伊依和程小溪正在吃早餐。 “伊依，我发现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不至于吧！我不过就是煮煮泡面，再打两个荷包蛋，加两根火腿肠。”夏伊依完全不觉得自己配得上程小溪的夸奖。 “话不能这么说，越是简单的东西越见功夫，就像蛋炒饭一样，你看着简单吧，但想做的好吃，可没那么容易！” 这时候，夏伊依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你的快递已送到小区门口，请来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