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二合一大章）恩仇几重，所见风景
“去那边站着。” 看着走上‘九重山’的弄玉，吴铭眉头微皱，示意此女过去，也把对红莲和徐夫子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弄玉对着吴铭盈盈一拜，表明自身对吴铭‘暂时手下留情’的感激，而后看着她身后走上来、惴惴不安的一个陌生的二重山武者； 不由微微一叹，但也没有多言。 “砰——” 弄玉眼中的陌生武者勉强扛过吴铭的第一招后，被吴铭第二招击飞，血洒长空，一脸颓然的摔在‘九重山’上； 马上，从武者脚下‘九重山’上传来的强烈吸力，吸走了其体内大部分的气血和内力； 而他通过踏山观峰所领悟的一丝灵机，也化为流光被吴铭身后的法相吞噬。 “呃……” 被废去大半修为的过程自然十分痛苦，从先前田蜜的凄厉惨叫声中就能听出； 但这个弄玉之后的二重山武者此时表现的也算硬气； 虽然脸色煞白身躯颤抖，但还是绷紧双腮并没有惨叫出来。 看着吴铭，武者突然咬牙说道： “你……一直是我心中的武道老师！天下所有不能投胎在武学世家，所有未能拜入诸子百家，所有没有武道传承的武者之师啊！！ 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才去布下如此无情狠辣的惊天棋局！ 那些屹立各地的神峰，不过是你居心不良的手段！ 我们这些自认受你恩惠的无门无派之人，不过是你眼中的棋子！ 你不配叫神君！你就是个魔君！” 双眸赤红，武者通过吴铭获得传承时，定然是十分感谢和崇拜吴铭的； 但体内现在辛辛苦苦修炼来的武道修为因为吴铭又失去大半后； 显然他此刻对于吴铭，内心只剩下了恨意； 刻苦铭心的恨意！ 从他赤红的眼眸和对吴铭失去理智般的呵斥，都不难看出这一点。 正如吴铭曾经对干爹说过的‘恩仇能否能相抵？恩重几斤？仇重几斤？’ 此时的这个武者内心中，‘仇’是一定比‘恩’重的。 看出这一点的吴铭脸色平静： “……武道老师？呵呵，我可没有收过你们这些学生，我的弟子目前为止只有一个，那就是无双。” 吴铭看了眼不远处紧紧盯着其他武者，表情防备、赤胆忠心的无双，继续说道： “而如果你真的铁了心要单方面认我为老师的话，那么你失去的这大半修为，就当作学费吧。” “……呸！魔头！” 豁出去的武者彻底失去了理智，竟然朝着吴铭吐了口满是血丝的唾沫。 下一瞬。 眉头微皱的吴铭隔离一指，直接洞穿了这个武者的眉心。 看着表情僵硬，瘫倒在地的武者，吴铭神色淡漠的对着无双吩咐道： “拖走。” 无双上前抓起武者尸体，见此人已死，直接咆哮一声，把武者尸体甩出了孤城之外； 重重的摔落在孤城外的泥地上，周边观战的人皆是远远的避开。 吴铭注视着死去武者被扔出的方向，语气带有一丝冷意： “我允许你辱骂我是魔君、魔头，但我可从未允许过你能用肢体行动来侮辱我，下辈子注意点，如果你还知道死活的话。” 说起来，这个武者也是吴铭启动‘九重山’后，死在‘九重山’上的第一个武者！ …… 孤城外； 因为吴铭的杀戮之举，诸多武者瞬间哗然一片，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这是吴铭半年来，第一次在‘九重山’上出手取人性命。 不少年岁较大的武者这一刻脸色怔然，他们突然回忆起了，吴铭多年前临淄城一战时； 手上屠戮的六国将士是何其之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吴铭此时的杀戾之气内敛，时光的流逝下，似乎让许多人忘记了自己内心曾经对吴铭的恐惧。 而人群内，因为吴铭一直没有屠戮武者性命，而且有一重山境界的近十人武者接下吴铭三招后，保留一身修为离去的例子在； 发展缓慢的屠魔会的成员反而精神一震； 因为他们怕的就是吴铭不杀人！ 在他们看来，只有吴铭开始杀人，才能让那些心怀侥幸的武者们认清现实！ ‘接不下三招，体内的修为会十不存一，而且失去的修为似乎终身不得重修回来’的消息； 这半年来已经被诸多被吴铭吞噬灵机的一重山武者嘴中传出； 深信这一点的屠魔会成员始终认为，吴铭对待接不下其三招的武者的手段，和杀了那些武者并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有些人心怀侥幸而已，认为自己也能成为那保留修为离开的几人之一； 也认为自己能熬到其他人的后面，一如一重山中，因为吴铭聚沙成塔，积累的灵机足够多后，和那些剩下的不需要上‘九重山’的五千多名一重山武者一样，能逃过一劫。 —— 这时那被吴铭一指取走性命的武者尸体前，突然走来一个儒家弟子； 看着武者的尸体儒家弟子低叹一声，对左右说道： “子游、子聪，找个位置把他埋了吧。” “是！二师公！” 两个年轻的儒家弟子齐声回答。 没错，这儒家弟子正是颜路，一袭素青儒服，被众多武者注视的颜路脸色平静； 走向了孤城的入口。 “如果兄台不介意的话，在下能否插个队？” 面对颜路的温声询问。 那个因为要上‘九重山’，脸色不安、两股颤颤的武者先是一怔，旋即面露狂喜之色，他进入孤城完全是迫于无奈； 颜路的这种要求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多谢。” 颜路露出温和笑容，就这么一路来到了吴铭的身前。 看着手持含光剑的颜路，吴铭眼眸微动： “你倒是来的比我预料的早。” 吴铭清楚，对于能拔出含光剑的颜路而言，其实是可以抵抗住他通过‘九重山’施展的手段的； 就算不能的话，只登临过灭魂、含光两座‘神峰’，被看作二重山的颜路，至少能在二重山的所有武者中撑到最后一个。 “……不知神君是否能收手？” 内心不抱有希望，但颜路还是准备劝一劝。 “你让我在二重山的境界内获得我想要的，我自然收手。”吴铭语气淡然，见颜路还想再说什么，继续说道： “多说无益，对于你我可是期待以求！” 话音一落，吴铭便在原地消失，速度极快的冲向了颜路。 颜路嘴唇一抿，手中薄如蝉翼、无形无色的含光剑剑身彻底藏匿起来、蓄势待发，对于吴铭他丝毫不敢大意。 随着登临的‘神峰’越多，对‘神峰’的理解越深，这方世界的武者更能知晓他们与吴铭之间的差距！ …… “三招过了？！” “你们看，有人撑过三招了！” “他是谁？儒家弟子吗？” “这是我儒家二师公颜路！” …… “……十招了吧？” 议论纷纷的人群中，有人的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而二十招、三十招、五十招后…… 众人的表情逐渐陷入呆滞。 而一些修为在五重山之上的高手，则是脸色凝重； 他们已然发现，无论是把修为压制在二重山的吴铭，还是踏入‘九重山’后； 已经撑过五十招的颜路； 表现出的战斗力皆是十分可怖，远超寻常二重山境界的武者！ ‘如果这位魔君五重山和五重山之上时，依旧和二重山一样，有远超同境武者的实力，我等……’ 这一刻，诸多世人眼中的武道高手皆是内心沉重。 …… “好！你很好！” 大笑声中，吴铭和颜路一触即分，随着他笑声越来越大； 吴铭陡然间把内力凝聚成三尺剑芒，朝着颜路迅疾的刺出一剑； 这一剑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并且包涵着诸多颜路剑法的精要，似慢实快，让颜路和一些观战的高手内心拍案叫绝。 已经撑了七八十招，气喘吁吁的颜路此时似乎也陷入了某种玄妙之境； 随着他双脚踏在‘九重山’上，和二重山状态的吴铭交手多招后，颜路对自身剑法、内力的理解也越来越深； 只见他双眸微闭，竟然直接舍弃了手中的神剑含光，双手朝前一合，掌心处内力氤氲如雾霭； 竟然夹住了吴铭内力凝聚的剑芒！ “嘭——” 两股内力相持一二后，一溃而散，颜路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显然落入了下风； 只是他再次睁开的眼眸此刻亮的出奇； 对于武学之道，在这和吴铭短短的持续交手间，颜路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宛如打开了新的一片天地。 …… 一百零二招后。 颜路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吴铭单掌劈出了‘九重山’外； 然而嘴角溢血的颜路却是在半空中，倒飞的后背处，用内力快速凝聚出了一朵氤氲白云般，竟然凭空一弹而起； 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落地后的颜路毫无倨傲之色，反而郑重的对吴铭行了一礼。 他清楚，以二重山状态的吴铭的速度，在他被劈飞后，完全可以乘胜追击，短时间内给他重创！ 他颜路能安稳的落地，在于这位神君最后一招击败他后收手了。 ‘九重山’上。 吴铭在劈飞和他二重山状态整整交手一百招的颜路后； 便负手闭眸，矗立在原地； 下一瞬，一道三尺长的流光如同含光剑般，竟然从亮起神秘条纹的‘九重山’中升起； 汇入了吴铭身后的法相中。 显然，这道流光就是吴铭一直追求的灵机，而和先前不同的是，灵机不再是吴铭吞噬而来； 而是通过吴铭和颜路的一番交手下，‘九重山’自然而然催生出来的！ 再看‘九重山’下，虽然嘴角溢血，但气质焕然一新，望之更加深藏不露的颜路，显然也是在这一百招内获益匪浅！ 盘膝坐在‘九重山’上的晓梦见到这一幕内心已然明白； 这便是吴铭所说的互利共赢，而颜路也通过自己的实力，摆脱棋子身份成为了执棋者。 看着正消化那道三尺长的‘灵机’的吴铭，晓梦内心暗道： ‘他和那儒家弟子交手时，毫无杀气……不，这半年来，他和九千多名武者交手时，都没有杀气； 他的所有出招，都是为了印证武学之道，主要是为了交流和切磋，并没有全力去追求杀伤效果，那些撑不住他三招的； 在他眼里连交流的资格都没有……’ 内心想着，晓梦回忆起了她被吴铭废去大半修为时的那一战。 作为除吴铭外，第一个踏入‘九重山’的武者。 晓梦当时面对的是压制修为、降低至九重山状态的吴铭。 而她； 仅仅只撑了八招！ 无论是‘天地失色’还是‘忘川秋水’，亦或者是其他晓梦曾经引以为傲的道家绝学； 皆是在九重山状态的吴铭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如果不是她通过吴铭幼年赠予她的机缘，所创出了一门压箱底的剑法的话； 她恐怕撑不过五招！ 这对心高气傲的晓梦而言，是奇耻大辱！ 所以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吴铭对于一重山、二重山的武者，只要能撑过他三招后就能放过； 却不放过撑了八招的她。 因为在晓梦看来； 只要自己败于吴铭之手，无论是八招还是八十招，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 败了就是败了； 失败者的命运晓梦并不在乎，即使这个命运属于自己； 而晓梦也从来都没有一蹶不起过，吴铭既然愿意给她重修的机会，那么她自当抓住。 意志这个东西往往通过后天的磨砺增强，但无法否认的是，有的人天生意志力就十分强大。 再次翕上秀眸的晓梦很快便陷入了‘入定’状态； 她已然发现； 在吴铭和其他武者站在‘九重山’上交手时； 她停滞不前，似乎永远都无法重修的武道修为，会渐渐的恢复起来！ …… “嗡——” 随着一阵无形的波纹闪过，吴铭身后的那尊法相上，出现了第二圈玄妙条纹。 下一瞬，吴铭身体上的气势，由二重山突破至了三重山。 “我说过，在我手中走过百招的人，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以满足那人的一个愿望。” 吴铭并没有急着启动‘九重山’上的手段，让天下所有三重山的武者在他未获得足够灵机前，都必须上‘九重山’上走一遭； 而是带着欣赏之意的看着颜路，温声询问：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神君能够停手！神君的实力，早就已经超出世间武者不知几许！ 以神君的修为，又何必需要我等武者之助？！” 颜路的眸光很坚定，说的也很委婉； 把吴铭‘以天下武者为棋子’的无情行为，说成是吴铭需要‘我等武者之助’！ “你要扮演救世主吗？”面对颜路的要求，吴铭晒然失笑： “你们儒家的荀老夫子曾经说过，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渊不知地之厚也； 颜路，我所看到的风景，和你们看到的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