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郓城求医
东溪村距离郓城县二十余里,当晁盖跑到郓城县时已是大汗淋漓。 他一路向人打听医馆,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繁闹的医馆前。 虽是清早,可医馆门前已排起长长的队伍了,挤得水泄不通。 怎么这么多人生病? 晁盖惊诧不已。 meimei的额头烫得厉害,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 “诸位婶婶叔伯,我meimei患了急病,耽搁不起了,不知可否能让我插个队?” 古代也没有急诊的绿色通道,他只得在人群里高喊起来。 “呀,这位姑娘的脸烧得好厉害啊,咱们既然不急,还是让他们先来吧。” 郓城县的百姓还是很厚道的,纷纷挪足,给他们兄妹腾出一条绿色通道来。 晁盖一边感谢一边背着meimei进了医馆。 坐诊的是一位清瘦的中年人,留着几缕胡须。 他见晁盖一脸焦急的模样,先是友善地对他笑了笑,示意他不必焦躁,而后令晁盖把病人放在了椅子上。 “先生,我meimei她……” 中年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晁盖先不要讲话,然后一通望、闻、切,也没问晁盖话,便在纸上笔走龙蛇,开了个方子出来。 “照方抓药吧。” 晁盖望着方子有些犹豫。 “先生……” 中年人又挥了挥手,止住了晁盖的话头。 “下一位。” 中年人不再望向他。 晁盖抓着方子犹豫不决,不过他看看门外攒动的来看病的人头,再看看中年人一脸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模样,再望一望meimei烧得通红的脸庞,终是一咬牙,一跺脚,把方子交给了一旁抓药的小厮。 很快抓好了药,医馆提供煎药服务,晁盖和小厮在后堂熬好了药,给meimei服下了。 meimei服过药后,沉沉睡去。 “这里吵闹得厉害,你meimei需要静养,跟我来后堂吧。” 另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领着晁盖来到了后堂,那里有一处躺椅,晁盖小心翼翼地把meimei抱到躺椅上睡下了,小厮还细心地送过来一床毯子。 晁盖将毯子轻轻盖在了meimei身上。 “谢谢!” “没事。” 小厮笑了笑,又去前堂忙活了。 晁盖密切地关注着meimei的病情,不停地拿手去探她的额头,直到中午时分,晁盖欣喜地发现,meimei的额头没有那么烫了,而且脸色也不像火烧得那般红了,他心底松了一口气,知道是药起了作用。 到了饭点,病人逐个散去,医馆里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小厮们抓药时挪动抽屉的声音。 前堂不仅有药味飘过来,晁盖还闻到一阵阵饭香,他的肚子也咕噜嘟噜地跟着叫了起来,他这才记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哩。 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他的饭量又贼大,两顿不吃,实在饿得难受,可一摸兜里,真的比脸还干净,一文钱都没有。 他闻着那阵饭香,使劲咽了口唾沫。 身后似乎是脚步挪动的声音,晁盖猛一回头,看到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厮手里捧着两块饼,不声不响朝他递了过来。 晁盖也不和他假客气,伸手接过了饼。 “谢谢!” 小厮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晁盖狼吞虎咽解决了一张饼,然后轻轻摇醒了meimei。 “阿妹,你感觉好点没?” “哥哥,我……我这是在哪里?” 她张头努力看去,晁盖连忙制止了她。 “不要乱动,你现在需要好好静养。这里是郓城县的医馆,我带你来看病了。阿妹,感觉好点没?” “嗯,哥哥,我感觉身体没那么烫了,心也不一阵一阵地发慌了,我感觉好了很多。” “这就好!这就好!” 晁盖紧紧攥着meimei的手,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 “阿妹,你饿不饿?” 晁盖说罢,不等晁敏答话,跑到前堂要了壶热水过来。 meimei生病的这些日子里,一顿好饭也没吃过,肯定是饿极了。 他将饼掰碎了,泡在热水里,然后吹得饼不烫了,一点点送到了meimei嘴里。 晁敏吃着吃着,眼角流下了眼泪。 “怎么了,阿妹?” “哥哥,这饼真好吃,咱们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白的面哩。” 这话直接击穿了晁盖的心理防线,让他既心酸又难受。 宋徽宗年前,任用jian臣,掳掠无度,百姓民不聊生。 像晁盖父母,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在那几亩薄田地上,可收成却仅够交租,余下的粮食还得换成糙米才能够勉强度日。 是以晁盖和晁敏两个孩子长这么大,竟然连一顿像样的白面都没吃过,不得不说实在可怜可悲。 “阿妹,哥哥的病好了,已不像从前那般痴傻了。你放心,有哥哥在,咱们家从此以后顿顿都能吃上白面!” “嗯!” 晁敏听着哥哥的承诺,幸福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她从小就特别信任哥哥,无条件地相信他,她相信哥哥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能做到。 “哥哥,你也吃。” 晁敏推过筷子,将饼推到了哥哥嘴边。 晁盖略一犹豫,张嘴吃了,晁敏笑得万分甜蜜,模样极其美丽,她继承了母亲刘氏的美貌。 吃罢后,晁盖将碗筷以及水壶送还前堂,他还专门跑到池边将碗筷洗得干干净净,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厮接过这些器具时,脸上带着满满的诧异,似乎在惊奇他一个大男人竟会如此细心。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晁盖从前堂回来后,又坐到晁敏身边陪着她。 “等你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回去。” “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晁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晁盖连忙制止了她。 “别乱动!你现在要留足力气好好养病,瞎折腾没了力气那些病又会趁虚而入,一时总也好不了的。” 晁敏见哥哥说得郑重其事,倒也不敢乱动了,乖乖躺在躺椅上,只是脸上带着几分忧愁。 “阿妹,你不用担心。你担心的事哥哥早就想好怎么解决了,不用你cao心。”晁盖安慰她道。 “哥哥,你知道我在担忧什么?”晁敏带着几分惊奇问道。 “当然知道了,就像小时候你一撅屁……” 晁盖说到此处,猛然打住,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晁敏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再说这个话十分不妥。 果然,他瞥见晁敏本已退烧的脸此刻又云霞满天,不用说,是羞红的。 “喂,瓜皮,我家先生叫你。” 一个扎着总角,吊儿郎当的小厮掀开帘子,探出头来,冲晁盖喊道。 “说曹cao,曹cao到。阿妹,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去把这件事解决了。” 晁敏也知道多想无用,只得点点头,乖乖闭了眼,祈求老天赶紧让自己好起来,不再让哥哥和父母cao心。 晁盖起身往前堂走,路过那个吊儿郎当的小厮身边时,狠狠给了他一个栗暴。 “瓜皮是吧?我看你这个脑袋圆滚滚的,倒挺适合做瓜皮的。听这声音,多脆!” 那小厮十分矮小,晁盖人高马大,但他倒也不惧,还想上来还手,但被郎中先生一声咳嗽制止了,看来平时这郎中对他们管教极严,他们很是惧怕。 “先生,您的药钱我给您带过来了。”晁盖一边走一边郎声说道。 刚才晁敏担心的就是药钱问题,所以才执意要回家,因为她清楚家里的情况,肯定是付不起药费的。 晁盖此时口袋里分文也无,虽然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这个棘手的问题,但事已至此,人家既然已经开口了,他总不能当缩头乌龟,退缩了。 看病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哼,看你这幅穷酸样,把你当了都付不起药钱!”那个挨了打的小厮在一旁嘟嚷道,一副戏谑看戏的模样,分明是要看晁盖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