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浮空丘陵群
凌晨三时、西塔据点、二号船坞外围—— “挑战高空以前、我们会进行为期两日的补给检修，请两位稍安勿躁、在据点转一转、逛一逛吧。西塔据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的地方。” 几乎在两人离船的瞬间、西塔号的引擎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整艘船随即泊入船坞。 那动作，比尹月游考科目二倒车入库时还要生猛。 且精准。 不愧是会使用眼神交流的默契团体…… 那么……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呢？ 骑着白龙等着船坞外，阎羽航与尹月游四下观望—— 浮空植株盘结而成的丘陵石木悬浮空中、各色栈桥连接着相对稳定的浮空丘陵、数以百计的飞行器穿行其间、远远看去就像盘踞此地的鱼群。 西塔据点自天空历13年建设至今、已经挖空了分部于高度2500米至高度4000米的401座浮空植株山、拥有五处港口、两座船坞、一间龙巢与一艘专属猎空船、常驻人员超过两千—— 该据点、正是御天机关独立部队最大的区域据点。 不过…… 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接待啊…… “首席龙骑士阁下，西塔据点欢迎您。”好一会儿后，据点方面才发来联络：“住址信息已经发送到您的终端，钥匙和餐卡在地毯里，祝您生活愉快——” 断线了…… 这里是旅馆吗？您是前台服务员吗？三星级以下的那种？ 哎……尹月游的后背贴着阎羽航的前胸，即使换上了稍薄的服装、两人也被九月的秋老虎咬得满身浸润。 虽然想进一步地感受体温，但果然还是先来个空调吧。 尹月游点亮HUD头盔，西塔据点但立体地图随即显示在她面前。 高度3000米，星星点点的几何轨迹构成了一张前卫的画卷，无论向什么方向去看，都有数百颗颜色各异的丘陵被线条勾勒。 近侧的丘陵轮廓被系统几何表达、就仿佛绘本中已联线的星座，到稍远一些的距离、则像模糊的星云、再远一些，就变成了点点星光杨的存在。 此外、一道光路在这些星丘间穿行、为她指引前进的方向—— 出生于天空纪元，尹月游从未真正看过任何一颗星星，包括太阳与月亮在内——尽管她从未目击过任何一片星空、但她认为，这里，已然与传说中的寰宇无异。 “师兄！快戴上HUD！” “啊……我不需要啦，而且又不是出去干仗，咱们暂时不用精神链接吧？” “不是的不是的，你快戴上HUD！有星星看！” 星星—— 在尹月游期待的注视下、阎羽航戴上了头盔。 “……” “怎么样！怎么样？” “总有一天……” “诶？” 阎羽航轻抚龙身：“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真正的星星。” 真正的……星星。 是啊，师兄……是天空纪元以前出生的人，他……一定见过传说中的、真正的星空。 银河、夏季大三角、北极星…… 一定会带自己去看真正的星星…… 在这个没有星星、乃至于几乎失去天空的时代…… 这是、多么狂妄、多么自大、又多么浪漫的宣言。 她侧身贴近阎羽航的胸膛，隔着头盔、她仍想感受他的心跳。 她对他回应：“好啊……” “诶？”尹月游的反应似乎引起了阎羽航的诧异。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有任何人类会拒绝你那样的邀请吗？ 真正的星空！ 这不比日光浴有吸引力多了！ “你也想去？”他看着尹月游道。两人的HUD头盔共同辉映着“星光”、将反复镜影的两人聚焦其间。 这本该是很好的气氛啊，但他的问题怎么……这么奇怪！这么刁钻……就好像、他那句话，不是在对我说一样。 咦！好像真的有这种可能性！他……他很可能在对那头龙说这句话！ 我……我该怎么办…… “好啊，带你一起去看。我们总能重回天空的，我们会拥抱天空。到时候，就可以看见真正的星空了。虽然我自己也不太记得星辰的模样……但牛郎织女的位置我还是能分辨的。” “嗯嗯、嗯嗯……”她没有太听师兄的言语：“现在跟着导航出发吧，沿着这条虚线、躲开那些山包，它为我们揭示了通向空调的道路……” …… 19日、晨。 海拔3500米、独立部队招待所—— 经过层云与天空植株的阻隔、微弱的绿色阳光仿佛将断未断的藕丝，为人类与天空建立了仅具安慰意味的链接。 “哈——” 伸了个懒腰、尹月游推开外窗、想与早间的低空做个拥抱。吹了半夜的空调、她感觉自己又些感冒、内里的空气也不是很好，此刻，她正需要大口的呼吸。 推窗—— 然后她就把窗户关闭锁死—— 为什么会这么热啊，都已经到这么高的海拔了，不是说海拔越高温度越低吗！尹月游坐回三星级柔软度的床铺，捧着脸轻笑：嗐，在天空纪元、过去的常识也已经失效了。 天空生态圈截流了大部分能量、越是深入云端，你就越能感受那汹涌的热潮、也越能体会天空世界的浩瀚、繁荣。 以及——哈哈，大晚上的被师兄扫了兴致，最后还是决定分房睡了。真是老老实实呢，自己……尹月游撑着脑袋再次憨笑：哎呀，怎么这么好笑呢尹月游同志，您怎么这么好笑呢！ 不过…… 窗外的风景，还是很好的。就着似断非断的阳光，西塔据点丘陵群不再以人工勾勒的方式机械着呈现，现在，尹月游可以一瞥它的全貌。 群山叠树、溪水悬瀑、云雾相结、遥渺静绝。 来自海洋的临渊幽蓝被暗绿色的低空雨云调和、不可测的深空则由半透明的雾霭分隔。 倏尔、一头带着花环的白龙掠过前窗、着尹月游的视野里，阎羽航直接跳下龙鞍、向丘陵坠去—— 好的，浮空丘陵群的静谧清晨、已经被一人一龙的嬉戏摧毁了。 “笨蛋！”她顶着疯狂灌入的热风、对阎羽航大喊：“你这样不危险吗！这里离地面3500米！” “我有龙！”他的声音回荡着传来，嗐，好吧，史上第一位驭龙者真的是太有底气了！ “快出来吃早饭了！招待所餐厅还有半小时关门，还是说你想去据点食堂吃天空臭鳜鱼——” 诶诶诶！尹月游赶忙打开终端，好家伙，现在怎么就九点整了！不是，你们这个据点九点都没人出cao、没人有动静吗！ “马上！”尹月游此刻慌得一批——她还没化妆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