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心难测
看着年轻人走出门外，老乞丐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随后小眼睛滴溜溜开始转了起来。 一旁的屋子里，宋宇将床上的灰尘清理干净之后，便开始盘膝打坐。 他决定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离开。 虽然夜间赶路，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困难，但他还是想等到白天再走，毕竟他神识感应的距离，也只有五丈左右，独自上路，还是谨慎些好。 自从开始修炼之后，他睡觉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半个多月不睡觉，都感觉不到一点儿疲累。 还没坐下一会儿，宋宇的神识就感应到老乞丐来到了他屋外。 老乞丐透过门缝，朝里看了一眼。 当看见宋宇闭目坐在床上时，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后悄悄的朝外快步走去。 宋宇眉头一皱，他从老乞丐那笑容中，看出了一丝贪婪。 老乞丐要干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倒是并不担心。 “自己一个修仙者，还能怕个乞丐？”宋宇想想就感觉有些可笑。 没过多久，老乞丐手捧一个生锈发黑的香炉跑了回来。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宋宇屋子另一侧，从窗户口将香炉放在了桌上，随后悄无声息的将窗户关严实，途中没有发出一声响动。 从老乞丐那熟练的动作，宋宇就能看出，这老家伙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儿，绝对没少干。 香炉中，一小截拇指粗细的灰色檀香正徐徐燃烧，淡淡白雾在屋中散开。 老乞丐没有离开，而是从窗户的缝隙，一直盯着宋宇的位置，眼神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宋宇心中有些恼怒，他已经闻出这檀香之中，掺杂着大量迷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运转法力将药效驱散，早就人事不知了。 宋宇冷哼一声，双手开始快速诀。 一丝丝阴冷的气息，伴随着淡淡微光，在宋宇指尖汇聚，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在骤降。 这让外面正窥探的老乞丐一愣，他有些搞不明白里面的年轻人在干什么。 待见到一条细若蛛丝的尺许白线在空中诡异浮现时，一股大为不妙的感觉突然在老乞丐脑中升起。 宋宇冷冷的朝他这里望了一眼，眼神中丝毫不掩盖那讥讽之意。 “不好！”老乞丐心中一惊，转身就要逃跑，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只觉得一道刺骨的寒意从后脖颈没入，浑身的力气，仿佛都流失了一般，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 一股刺痛感，在他背后传来。 “噗通！”一声老乞丐倒在了地上。 刺痛感逐渐强烈，如同千百根针扎在脊椎上一样。 他在地上翻滚哀嚎，想要求救，但却诡异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宋宇施展的这招，是从《炼鬼诀》上学的法术，名为“阴魂绕”。 虽然名字有些唬人，但与鬼魂却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一种凝聚月阴之气的法术。 这种法术可以说是非常鸡肋，对那些具有真气的武者来说，根本没什么威胁，随便动用一下真气便可轻易化去，对修仙者而言，更是没有一点儿作用。 也只能对付一下普通凡人，小命自然丢不了，但一晚上的阴气入髓，也能让普通人吃上不少苦头。 本以为这种法术不大可能会用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练手的人。 宋宇扫了老乞丐一眼，见他不再动弹，似乎已经疼晕了过去，便收回神识，继续凝神练气。 …… 深夜里，宋宇忽然猛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他放开神识仔细的环顾着四周，但却一无所获。 “难道是错觉……”宋宇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就在刚才练气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两股强烈的气息，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似乎是某个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窥视着他的一切。 一股危机感在宋宇心中涌现，就在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离开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位道友，在下尸鬼门余天，敢问道友为何出现在此处？” 屋门被一阵微风推开，不远处，立着一位身穿紫衣的白脸青年。 青年披着散发，虽然面带笑意的发出问候，但从其异常可怕的苍白面容，与那不屑一顾的轻蔑眼神中，宋宇只看出一股诡异和冷漠。 他用神识扫视着青年，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对方的修为。 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的修为，比他要高上许多层。 宋宇这样毫无掩饰的神识扫视，让青年心中有些不满，他面色一沉冷冷的说道。 “道友这是何意！想试试在下的修为深浅吗？” 说着，青年朝宋宇的屋里缓缓走来。 宋宇只觉得身周一紧，一股无形的压力正朝他挤压而来，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从自己体内散出一股凉意，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身体的不适感也逐渐消失。 正是那《水灵诀》在筋脉之中自动运转，带来的效果。 宋宇警惕的盯着青年逐渐接近的身影，心中有些纳闷，他不知道青年为何会突然如此。 他正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解释时，青年的脚步，却停在了门外。 青年低头打量着地上那位昏死过去的老乞丐，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宋宇一直盯着青年，当他看到青年腰间那一块木质令牌时，不由得神色一变。 令牌中间刻的“鬼”字，与他之前在周鑫身上得到的那块古铜色令牌，竟然一模一样，只是这块木质令牌略显粗糙，他得到的那块要精致上不少。 “这阴魂绕，是你下的？” 青年收起了先前冰冷的语气，望着宋宇淡淡的说道。 宋宇眼神一眯，并没有开口说话，转身坐在了床边，还翘起个二郎腿，轻蔑的瞟了青年一眼。 见对方不理自己，还用这种眼神看他，青年心中再次涌起一股怒意。 就在这时，宋宇说话了，语气似乎极为不满的样子。 “哼！你是哪个分舵的弟子，竟连老夫都不认识！” 被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问，青年愣住了。 他再次打量起宋宇的面容，但却怎么都与门中所见过的师叔们对不上号。 正当青年思索着宋宇是不是在唬他的时候，只见宋宇手上，多出一个古铜色的令牌。 一见到令牌，青年神色明显一惊，立刻将围绕在宋宇身上的神识收了回去，随后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语气也一改先前，变得恭敬了起来。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冲撞了长老大人，还请前辈莫要怪罪！” 宋宇被青年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令牌，竟这么有用，这让他刚编好的一大堆说辞，竟没了用武之地。 “刚才青年口中的长老，难道地位很高？” 宋宇心中忍不住猜测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这一咳，让青年又是一惊，立刻将跪着的身子又压低了些。 宋宇并不知道，这块古铜色的令牌，只有尸鬼门筑基期的高阶长老，才能得到，而且尸鬼门大多筑基修士都是脾气古怪，一言不合抽出练气弟子魂魄练功，都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尸鬼门的练气修士对筑基修士不敢升出任何违抗之意。 “还隐藏着修为，多半是门中派来监视他们执行任务的长老！”余天心中忐忑的猜测着，就差磕头了。 “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我在此地出现，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你又是为何来此啊！”宋宇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手，毫不客气的问道。 闻听此言，青年大松了口气，立刻讲起自己此次的来意。 原来青年此行不止一人，而是跟着另外两位鬼侍一起来的，一共十六人，还带了大量尸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永平城所有人全部杀光，取些魂魄，好让新入门的弟子们练功。 只是为了帮弟子修炼，便要杀掉一城的人？ 这可是一城的人命啊，而那余天的语气、眼神还有话语中流露出的冷漠，似乎对杀人这种事儿早已习以为常了，平淡的就像杀鸡、杀鱼一般简单。 他虽然猜测到凡人对修仙者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没想到已经到了随意宰杀的地步。 听到这个消息，宋宇心中有些骇然。 因为害怕问得太多会被识破，所以宋宇并没多问，他摆了摆手示意青年离开。 青年心中一喜，立刻给宋宇磕了几个头，满带笑意的说道：“多谢长老大人，小的这就回去禀报鬼侍大人，让其余练气弟子都来拜见！” 说着，青年起身就准备朝外走去，却被宋宇叫住。 “慢着！” “长老大人，您还有何吩咐！”青年恭身问道。 “你是叫……余天是吧！我记住了！来……这个丹药给你，就当是见面礼吧，这瓶丹药，绝对可以让你修为再进一步！”宋宇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将手伸了出去。 青年面色大喜，嘴上一边谢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接。 就在青年快到宋宇身前时，宋宇的手往回一缩。 青年先是一愣，但宋宇接下来的话，让他心中又是一喜。 “你可别告诉其他弟子，这丹药我只准备了一瓶！” “好！多谢长老！多谢长……”青年嘴上谢着，连忙再次往前走了一步，生怕宋宇反悔。 “噗嗤” 就在青年的手，刚一碰到瓶子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一凉，随后，一个手掌就重重的拍在了他的额头。 青年的身体朝后倒飞了出去，砸在了院子外的一座假山上。 宋宇立刻追了出去，当他发现青年喉咙口正朝外冒着鲜血，一动不动的瞪着眼时，才神色一松。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人。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无法平复内心的恐惧，那只握刀的右手，止不住在微微颤抖。 深深地吸入几口凉气，宋宇才从一种呆滞中回过神来。 将青年腰间的储物袋摘下之后，宋宇一掐诀，这次他掌心之中，多了一个核桃大小的红色火球。 火球一出现，周围就升起一股燥热。 轻轻一挥手，火球直奔青年的尸体而去，一碰到青年的衣服，火势忽然变大，转眼间，火光就将整具尸淹没。 宋宇朝后退了几步，因为热浪的温度，让他感觉嘴唇都有些发干。 十几息过后，地上只剩一团漆黑的人形焦炭。 宋宇心中涌起一股后怕，本来他倒没准备冒险杀人的，他打算等青年走后，自己再偷偷溜走，但青年临走时的那句话，点醒了宋宇。 万一他被尸鬼门的人发现冒充长老，绝对没什么好下场，他可不认为这帮尸鬼门的修士，到时候会好心放过自己。 这么一想，心理负担散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