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梅雨季快到了
看着山下晴美把做完的讲义塞进双肩包里。愉快的摸鱼时间总是很短暂，修介转身准备回去应付带着花痴脸的女客人。 “藤原哥哥，等一下，我还有个地方不懂。” 晴美把课本翻开摊在桌上，坐得端正，笔直仰望修介。有好好地遵守「和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双眼」的国小教诲。 那也是一元一次方程的问题。修介仔细看了看，算式确实写在答案栏，解题的步骤和得出的结果都写得很好。 “我不明白你哪里不懂。” “我不懂学一元一次方程式到底有什么用。” 问的是非常基本的问题，日常生活中买东西交水电费什么的确实用不到一元一次方程式，修介不可能答得出这种难题。他自己也想知道微积分派得上什么用场。还有三角函数，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正弦、余弦、正切...... 但不能打消国中生学习的积极性。修介想了想，挑了个比较贴合现实的说法。 “比方说你想考某间高中，在那间高中的入学考就会大显身手。” 这是在修介的人生中，一元一次方程式唯一大显身手的地方。话说这样的回答没问题吧？ “我明白了。” 晴美一副认同的样子，在课本写下「考试中大显身手！」的注记，也不知道她到底懂了没有。 见她貌似没什么问题了，修介重新回到工作状态中。 时间很快来点晚上八点多，店里的顾客逐渐减少，空位也慢慢增加，高峰期应该已经过去了。 绫乃那边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反正和自己家只距离一站地，修介准备下班后再去看看她。 离体育祭开幕还有十天。但除去准备时间，给学生会留下处理工作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星期。说实话修介并不想看到绫乃病刚好就立刻投入高强度的办公。 “于是该怎么办呢？” 修介刻意将内心的迷惘说出口。即使是这种小事，也多少能宣泄不知不觉间累积在心里的压力。 离开收银台，收拾客人离开后的桌上餐具，暂时进入后厨房，发现星野正在这里帮忙，似乎每天都有打理的轻柔短发今天也很适合她。 用软抹布擦洗前端被热水加温了的刀叉，这样之后就变得闪闪发光了。星野看到焕然一新的餐具后坦率地表现出了惊讶之色。 修介将汉堡排的铁盘与盛饭的盘子交给她。 “拜托你了。” “放心吧前辈！” 知会过后回到外场，在九点整准时打开下班。被吸入机器的出勤卡打上「21:01」。 “我先告辞了。” “前辈再见。” 修介和正在努力把猫抓进猫窝的星野打了个招呼，迅速换掉服务生制服，乘上前往白金台的电车。 下车步行约十分钟后，抵达了绫乃家楼下。门口的保安对他还有印象，笑呵呵地说着「小哥又来看女朋友啊」爽快的给修介开了门。 修介记得自己上次来时应该说的是「看望朋友」。保安大叔已经年纪大到会把「ともたち」听成「かのじょ」了吗？ 从老地方拿到钥匙，照例先敲了敲大门再进去。 走到卧室门前听到绫乃没什么活力的声音：“佳代子？” “是我。” 由于上次...或者说是昨天正好碰上绫乃在换衣服，所以修介吸取教训，先出声确认了一下。一个正经人要懂得从经验中学到东西，尽管那种经验让人心情愉悦。 “啊，修介？没问题的！穿着的！” 绫乃提高音量的回应听起来很像小电影中艺人的台词。 打开门，看到绫乃坐在床上，身后靠着一个大枕头。架着床上用的小桌子，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看到修介进来，她把桌上的笔记本合上放在一边。 “今天好点了吗？” 修介看向笔记本，在床边的圆椅子上坐下。 “应该没问题了，明天就可以去学校。” 看着绫乃勉强的笑容，修介一时间没了语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只过了二十四小时，但眼前的绫乃好像瘦了一点。 “你在写什么？” “没、没什么啊...” 绫乃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把手伸向那个笔记本，试图把它藏进被子里。 就算会再被大喊「不许随便碰我东西」也无所谓了，修介起身把笔记本拿到手上。 “哇啊！” 不顾绫乃阻拦，打开夹着书签的那页，最上方标题写着「体育祭集体项目方案」，下面则是密密麻麻打着叉号的废案。 “绫乃，我说你啊...” 修介半眯起眼，绫乃知道这说明他真的有点生气了。 “对、对不起...” 绫乃心虚地低下头，她也知道修介为什么生气。 用和昨天一样的方法估测绫乃的体温。热，很热，如果是修介的话会喜大普奔地请假在家的温度。 但绫乃还在想着学生会工作的事，说什么「明天就可以去学校」的话。 “明天也不许去学校，什么时候退烧了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我会全部处理好的。” 修介用不容许反对的语气说。 “我只是想举办一次让大家印象深刻的体育祭而已...” 绫乃有些沮丧的小声嘀咕。 这点修介也明白，体育祭作为为数不多的大型活动，举办的出彩是能体现出学生会成员个人价值的。对于绫乃这样对自己和他人要求都很高的人来说更是重视。 她的低着头，侧脸蒙上些阴影，修介能察觉到，也清楚阴影的真相。 “干、干嘛啊...？” 于是，本来还想训斥的修介伸手捏住绫乃的脸颊，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 “所以啊，好好休息，不然带着病只会给大家拖后腿吧？” “这...唔——” 在绫乃准备开口的时候，修介再次捏住她另一边脸，让她正眼看着自己。 “我和早川同学，还有学生会的各位都很担心你，不许给我们添麻烦，明白了吗？” “知、知道了啦...” 绫乃就这样呆呆的被捏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挣开修介的手小声回应。 她的脸变得通红，好像是被捏成这样的。修介表示歉意，心说自己也没使劲啊。 “药还有剩吗？” “还有不少。” 绫乃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盒。 “那我就回去了。” “啊...那我...” “不需要。” 她想下床送修介出门，但被强行按着肩膀躺下。绫乃一瞬间使了些力，马上又乖乖任由摆弄，不知道为什么还把眼睛闭上了？ “吹到风的话可能会感冒的。” “哦...” 听到声音重新睁开眼的绫乃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记得多补充水分。” 修介走到卧室门口，在关门前回头提醒了一句。 “知道啦。” “还有盐分也要补充。” “哎呀你好烦。” “走了，晚安。” “晚安。” 从绫乃住的公寓楼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只有一站地的距离，本来是准备直接走回家算了。但仔细想想反正有月票不用白不用，于是回到了来时的车站。 晚上十点在东京也不过是。穿着西装的上班族快步通过验票口，一脸睡意的大学生也在伸着大大的懒腰，成群结队的中学生仍是一如既往。 很快下了车，在静静立于那里的自动检票机前排队。验完定期票后出站，回到一人一猫居住的公寓里。 一般来说公寓里是不允许养宠物的，修介还记得当初房东爷爷在看到雪球时说「它看起来很懂礼貌」，就让雪球住下了。 因为去看了绫乃所以今天回家晚了，一开门就听到雪球「喵呜喵呜——」的大声控诉，鞋还换好就被咬着裤脚往猫盆那里拖。 可以的话修介真想让它士下座给房东爷爷道歉。 总之还是先给它把猫粮装好吧。静静的房间里响起雪球吃东西的「嘎嘣」声。 把领带松开和书包一起随便丢在地毯式。瘫坐在床上翻阅起绫乃的笔记本，没错，他把那个拿回来了。 吃完猫粮的雪球满足地「嗯喵——」了一声，把前爪舔湿洗了下脸，然后用后脚挠起脖子。 枫原高中三个年级分别有九个班共有一千人左右，体育祭上这一千人会抽签分成红黄蓝三组。 除去接力、跳远、实心球等常规项目，由三组相互的对抗的项目，又称集体项目才是体育祭的最大亮点。 所以说，集体项目的设计是否有趣直接关系到这一届体育祭的举办是否成功。 而且这也不是随随便便想一些点子就可以的，还要考虑到可实施性以及预算方面。 如果是普通的财务或是管理方面的问题就好办了，因为绫乃所选的学生会成员都是这些方面有所才能的人。 但「想几个有趣的活动项目」这个论题太空泛了。要比喻有多空泛的话，就跟打工到一半空闲的时候，前辈突然开口说了句「讲些有趣的事来听听吧」差不多。拜托别人这种事就算了，当你说了些什么，对方居然还可以回「好无聊啊——根本不好笑耶——」？如果一开始就表明没什么有趣的事可说，对方则会抱怨「你真是个无聊的家伙呐——」。 所以说，这对于基本全是书呆子型不解风情的学生会成员们是个不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