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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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穆灵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竟然要跟自己“谈一谈”？ 谈什么？ 人生理想吗？ 许某人的人生理想就是变成修真界最厉害的人，然后救下挚友李飞星，找到屠村的仇人…… 如果嫌弃不够高尚的话—— 那许某人的人生理想，就是世界和平…… 脑子在短时间里犹如浆糊一般胡思乱想之后，才渐渐的理清了思路。 温柔乡乃英雄冢。 这话果然不假。 许放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会死在“小贱人”的怀里。 自从涉足修真界以来，许放觉得这一次，是自己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许放的脊背有些发凉，感觉身后好似有一把刀搭在脖子的后颈上，随时会砍下来。 怎么办？ 要不要呼救？ 魔气充斥在整个房间里，应该会让自己的声音无法传出去。 呼救，可能会加快死亡的速度。 要不要停下来，跟小贱人好好谈一谈人生理想？ 又或者继续“未竟的事业”？ 许放的身下。 楚岚双手紧紧地抓着被褥。她感觉自己的脸很烫，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到底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她很快的冷静了下来，认真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势：穆灵有一双“灵曈”双目，可以看穿一切。若是被穆灵的灵曈看到房间里的魔气，一定会直接冲进来。她虽然是魔族，但未必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若是惊动了旁人，自己寡不敌众…… 更何况，自己现在衣衫不整，丑态毕现…… 心念一动，楚岚暗暗运气，房间里的魔气开始发生变化。 “许放！”外面，穆灵又喊了一声。 不见许放答应，穆灵皱了一下眉头。她相信，以许放现在的修为而言，不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她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异彩。 穆灵没有发现房间里的魔气，只看到了许放，和许放身下的一个女人。 女人面朝着墙壁，看不到长相。 这混蛋！ 穆灵心中暗骂了一句。 怪不得不搭理自己，原来在“忙着”！ 闷哼一声，穆灵转身离开。 房间里。 许放并不知道这短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为什么小贱人没有反抗？反而好像还有些配合呢？ 是故意要“诱敌深入”，然后“攻其不备”？ 还是食髓知味，欲行不轨之事？ 另外，似乎不论小贱人是什么想法和打算，自己都别无选择。 在小贱人面前，无法动用灵力的自己就好比一只蝼蚁，一只蚊子，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最终，很可能难逃被一巴掌拍死的下场。 如果别无选择…… 过把瘾就死，也就成了自己唯一的选择。 …… 翌日午时，艳阳高照。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太阳底下晒一晒，绝对是一种享受。 许放一脸困倦的拉开了房门，堵在门口，打了个哈欠。一手又揉了揉腰，感觉浑身好似散了架一般。 还好。 大难不死。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小贱人在凌晨时分，借着魔气的遮掩离开了。 许放并不知道小贱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想到小贱人似乎已经被自己“彻底征服”，许放的心情豁然开朗。 洗漱之后，哼着小曲出了门。 侍女说程晓生她们去了拍卖会的主场看热闹，许放原本打算去找她们，可到了主会场外，发现人实在是太多了，便懒得再往里挤，干脆便随性的到处瞎转。 转了一圈儿，身后响起了穆灵的声音：“昨天晚上，谁啊？” 许放转脸看了看穆灵，心说穆灵留在自己体内的魔气，果然能对自己“精确定位”。不然，人山人海的，不可能这么巧的找到自己。口中却是笑问：“吃醋了？” “嘁。”穆灵撇撇嘴，道：“没事的话，找个没人的地方谈谈？” “没人的地方？钻小树林去？” “走啊。”穆灵显然没有领悟许放话里的深意，直接朝着青州城外的小树林走去。 回想起昨夜惊魂，许放心有余悸，呼出一口气，心思一转，道：“你猜，昨晚是谁？” “不知道。”穆灵没兴趣做这种猜测，“是谁都与我无关。” “没说与你有关，何必强调这一点呢？” “我……”穆灵哭笑不得，摇摇头，岔开话题，说道：“拍卖会上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你就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我觉得我拥有的好东西已经足够多了。”许放道，“人呐，要懂得知足，知足常乐嘛。” 穆灵哼笑一声，道：“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跟旁人好了，也都不去争取的男人，确实会很容易知足。” 许放有些讪讪，“我也想争取啊，可是……”又想起叶轻寒看自己时的眼神，许放轻声叹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必不识趣呢？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穆灵很不留情面的挖苦许放道：“你很有自知之明，她确实不怎么喜欢你。” “呃，她跟你说我什么了？” “那倒没有。”穆灵道：“我自己看出来的。”说罢，又道：“看来，昨晚那人，不是她咯。” “你很好奇啊？” “没有。”穆灵矢口否认。 许放看了穆灵一眼，道：“你来这里，不是单纯的凑热闹吧？” 穆灵笑而不语。 “有什么阴谋，说来听听嘛。”许放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外人讲的。” 穆灵没兴趣跟许放说废话，更不可能告诉许放自己的真正目的。看着周围人头攒动的修真者，穆灵脸上一直洋溢着惯有的笑容，只是眼神里却是难掩忧色。 修真者不了解魔族，魔族同样也不了解修真者。 很多魔族认为修真者不堪一击，认为修真者天生不是魔族的对手。可事实上，在修真界潜伏多年之后，穆灵深刻的认识到：修真者不是好相与的。 魔族想要占领修真界，彻底歼灭修真者，几乎不可能。 对于所有魔族而言，修复坠星，重新回到魔域，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或者，现任魔王的所谓“与修真者划州而治”也行得通，却是不知魔族要为此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了。 ——自坠星陨落，魔主丧命之后，魔域便再无魔主，唯有魔王。 许放还在耳畔嘟嘟囔囔着，穆灵懒得理他，也懒得去在意他说了什么废话。 看一眼天上略微刺眼的太阳，回想起魔族那满是阴霾的天，穆灵心中多了一分焦躁和慌乱。 魔王的选择未必正确，自己的选择，就固然正确吗？ 转脸看了一眼四处张望的许放，穆灵心中暗暗叹气。 她知道，如果不想把事情变得更糟糕的话，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终于出了城。 城外依然人流如织。 许多修为不高的人聚在这里，浏览着地摊上的商品。 他们的修为不高，购物能力也相对薄弱。所以，城中的昂贵拍品，不是他们能够奢望的。 忽然，不远处有些闹哄哄的，似乎有人起了争执。 许放瞥了一眼，没兴趣去凑热闹，继续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穆灵也看了一眼，双眸中的异彩转瞬即逝，讪讪一笑，竟是叹气。 “咋了？”许放问。 “修真者，与魔族也没什么区别，都喜欢恃强凌弱。”穆灵感慨了一句。 “唔，这一点，我深有感触。”许放笑了笑，“怎么？被欺负的是个美女吗？要不要去英雄救美？” “你可以去。”周围的人已经不多了，穆灵声音不高的说道：“说不准对方一感动，喜欢上了你，愿意主动把初元献给你。” “扯淡。”许放大笑。 又前行不远，虽然没有真的钻进小树林，但周围已经无人，许放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穆灵，道：“你想谈什么？” “谈一谈咱们的敌友关系。”这个话题，穆灵已经想了一晚，此时说起来，自然条理清晰。“严格说来，咱们即便不是朋友，也不能算是敌人，对吧？你仔细想想，当初若非是我，你如何能得到残魂……我还不辞辛苦的帮你搜集初元。单说那韩进，为了他的初元，我屡次三番的冒险出手……是！当初我把你推给了恶灵，但也是无奈之举……你冒充高手，我从未揭穿你，甚至还配合你……就算你拿了我的初元，我也没有对你怎么样……” 许放认真听着，最后替穆灵做出了总结：“所以，我要是对你不好，简直禽兽不如，对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但是……”穆灵说着，注意到了许放嘴角的笑意，眉头一皱，道：“有话直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看着我！” “你想我怎么对你好？”许放色眯眯的盯着穆灵，“要不，今晚我去你那里？” 穆灵嘲讽的一笑，“那倒不必。告诉我如何跟恶灵交流就行了。” “哦，抱歉，爱莫能助。”许放道，“而且，我也不能与恶灵交流，只是能感知到恶灵的记忆而已。”说到此，许放又想起了小贱人和刀涧秘境。“刀涧秘境里的小贱人，应该是可以跟恶灵交流的。你可以去请教她。说起来，我很好奇啊。同为魔族，你们不是应该联手吗？” 穆灵冷声道：“同为修真者而相互厮杀的事情很少见吗？” “呃。” 穆灵审视着许放，“真不知如何与恶灵交流？” “真的。”许放道，“我从不骗自己的女人。” 这话就是放屁。 穆灵心里骂了一句，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看一眼前方幽静的小路，说道：“陪我散散心吧。”说罢，继续往前走。 许放却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看着穆灵的背影。 穆灵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许放。 许放道，“不是想阴我吧？” “有必要吗？”穆灵冷笑，“我要对你动手，你早死了。” 这话也对。 许放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过来。 穆灵抬头望天，缓声说道：“你觉得修真者和魔族有可能和平共处吗？” “要谈这么高大上的话题吗？”许放道：“孤男寡女的，聊天儿风花雪月不好吗？” 穆灵迟疑了一下，说道：“坠星炼制的材料，有一种，源自魔域的一处深渊。因为坠星，魔渊异变。如今，魔域即将崩溃……魔族想要活着，只能杀入修真界……” 雪还没有彻底消融。 踩在满是积雪的小路上，与美女结伴，一边赏景，一边闲聊，自是别有一番乐趣。 许放认真的听着穆灵的话，时不时的插嘴询问两句。 一直走了很远，也聊了很久。 聊完了天下大势，穆灵又聊起了自己与紫衣的仇怨。 原来，当年穆灵被紫衣暗算，中了“怒焰”，并因为怒焰，而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尊。 提及当年往事，穆灵的脸上多了一份哀伤，竟是有些动容。 许放有些唏嘘，想了想，抬手搂住了穆灵的肩膀，“往事已经……” 忽然，穆灵一把打开了许放的手臂，愤怒的瞪着许放，“滚！” “嗐！”许放有些尴尬，“至于吗？我就……” “我让你滚！”穆灵说着，脸色涨得通红，眼睛里，也满是血丝，脚下的积雪，竟然迅速开始融化。她痛苦的紧攥着拳头，半跪在地上，呼吸粗重。 “你……”许放有些慌了。 “我没事！你快走！”穆灵急道，“我不想杀你！快走！”说话间，身上竟也开始泛红。 这是怒焰复发的征兆。 许放十分意外。 这事情发生的也太突然了！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快走啊！”穆灵急切的催促起来，说着，更对着许放脚边，打出了一道魔气。 轰然一声，魔气炸开了积雪。 许放吓了一跳，不敢迟疑，转身就跑。 待许放跑远了，穆灵的呼吸也渐渐平缓，转眼恢复如常。 她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周围，很大的范围里，忽然浮现出一缕缕魔气。 魔气很快聚在一起，两个年轻男子出现在穆灵面前。 二人对着穆灵见礼，神色十分恭敬。 “如何？”穆灵问。 “幸不辱命。”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穆灵轻声笑了，很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你们小心一些，若不是绝对安全，万不可动用魔气。修真界高手如云，万一被发现了踪迹，会很凶险。” “属下明白。”二人齐声道。 穆灵又道：“过段时间，我会再引他离开南山秘境的感知范围。另寻一处不易被修真者察觉的所在下手。你们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