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燕王
事关燕王的传闻有很多。 他身姿挺拔,容颜如玉,文质彬彬,外貌上结合了今上和其生母丽妃娘娘的优点。 这些都是rou眼可见的。 再如,燕王文武双全,自幼便勤学武艺,马上功夫了得,一手剑法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他小时候也是和太子一同由国师梁有道教授学艺,其才学即使是一向严苛的梁有道,也颇为称赞。 至于太子,梁有道只说“方正宽厚,行止有礼”。 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偏偏为人低调谦虚,常深居简出,要不就是窝在他的燕王府,要不就是进宫陪伴在他的亲爹——今上左右。 从来不结交朝堂的各方势力。 一个皇子能做到这份上,想不被交口称赞都是很难的。 今上格外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吧。 不过,有关三皇子燕王独得今上宠溺的原因,坊间还有一个说法。据说是因为燕王的生母,丽妃娘娘。 而这个说法,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已然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面纱。 丽妃娘娘,从封号便可得知,她的容貌昳丽非常。 今上当年刚登基,便开始全国巡游。 巡游到东郡海边时,遇到的丽妃娘娘。 今上对丽妃娘娘一见倾心,将人带在身边。之后的巡游过程,也是让丽妃娘娘与自己同吃同住在君王的銮驾里,从不下车半步。那次巡游之后的行程更是草草结束,皇帝直接把丽妃带回了皇宫,将其藏在了后宫之中。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丽妃娘娘的来历。 别的宫妃都有清晰的来历出身,可丽妃娘娘却是身世不详。 故坊间纷纷猜测,丽妃娘娘是东海里的海妖,上岸来蛊惑君心,企图颠覆灵月国的王朝。 对于这种传言,今上选择冷处理。 丽妃娘娘被带到后宫便被直接册封为妃。 次年,燕王出世,出世那日,天上长虹贯日,极为漂亮。 钦天监以之为大吉之天象,报之给皇帝,皇帝大喜,并昭告天下。 自此,那些坊间的议论才慢慢平息下来。 燕王出生不到一个月,便被送到皇后宫中,由皇后亲自抚养。 燕王八岁那年,丽妃重病,药石无医,死后丧事一切从简,停灵三天皇帝便下令将丽妃娘娘葬入皇陵。 两年后,也就是燕王十岁那年,获封燕王称号。 由于今上的宠爱,燕王一直留在京中,侍奉皇帝膝下。 听起来,燕王简直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儿的绝世好男儿了吧。 可是这个惊才绝艳的皇子,却有一个民间皆知的花名。 没错,他好色,极好美色。 他经常流连酒色场所,同那些美名在外的花魁共度良宵。 为美人儿花起钱来,用一掷千金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燕王本身就是个俊俏男子,帅气多金又有才华,好美色却不急色。 但凡他感兴趣的美人儿,他一向讲究你情我愿。对方不情愿,他也不会用强。 如此一来二去,燕王在京中是花名远扬,却也不至于让人厌恶。 相反,还十分受花楼姑娘的欢迎。 难怪李沙陀哥几个提到燕王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这沉默,是因为绝望。 搁谁谁不绝望啊? 这简直就是男性人设的天花板了。 搁小说里不是男主就是大反派! “要是燕王……”孙留百停顿了下,结巴着说道,“那怡然姑娘,孟梦姑娘必然都是囊中之物了。” “额,”李沙陀心中还存有侥幸,“两位姑娘不一定是那种俗不可耐之人吧。” 只是这话说出口的语气太虚了,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韩长渊倒没那么多想法,什么温香楼,软玉楼,什么顶级花魁,还有燕王。 一听就不是他能接触到的层面。 时至丑时,韩长渊的精神有些萎靡。 其余几人也不再说话,巡逻的脚步只是机械般抬起又落下。 韩长渊强撑精神去看别的岗位的禁军,发现大家都是半斤八两。 他不禁失笑,要是这时候有人来搞偷袭,不知道皇宫的守卫能不能反应过来? 想法刚一出现,韩长渊赶紧呸了两下,偷什么袭,最好就是一只苍蝇也别飞进来。 再说…… 韩长渊抬头仰望那圆形中城角楼中的守卫。 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到一种肃杀的气势。 看来,人跟人还是不一样的。 外城的巡逻岗胜在人多,越往里,守卫的质量越高。 同样都是勋贵,跟在皇帝身边的金吾肯定是比这外围巡逻的禁军要厉害多了。 什么时代都有摸鱼划水的啊…… “吱呀——”一道听的人牙酸的开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同时,也引起了韩长渊等人的注意。 整个小队的人脚步全停下来,精神为之一振,看向声音的来源。 除他们小队外,另外一队和他们相向擦肩而过的小队,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只不过,大家提起了精神,却并不是多么警惕。 真是,说曹cao,曹cao到。 韩长渊在心里腹诽。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么晚出宫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家刚才谈到的,燕王,李子涵。 外城一座宽阔的四方形城,每面城墙上有三道大门,除此以外,各个角还有角门,供宫内下人来往出行。 中城是个圆形城,同样设了很多门,这些门却是统一制式的大门,共十二扇,每扇门之间距离都一样远,同样有重兵把守。 夜晚的皇宫轻易不得开门,唯独一顶青色小轿经常穿行其中,日夜都有。 这小轿里坐着的,自然就是燕王李子涵。 随着那声让人牙酸的吱呀声,一顶青色小轿轻盈迅速地向这边飘来。 抬轿的是一前一后两个身着黑衣的壮汉,虽是壮汉,走起路来脚步却是尤为灵活,一丝声响也没发出。在轿子旁边,还跟着一个弓腰塌背,布衣短打的中年男子。 轿子来到跟前,李沙陀和另一小队的队长上前,一左一右拦住了轿子。 那两个轿夫便稳稳地停住了脚步。 “何人深夜出宫,可有凭证?” 跟在轿子旁边的中年男人直起身子,面白无须,只见他眼皮一抬,瞟了李沙陀和另一个队长一眼。 随后,脸上露出个怪里怪气的笑容来,“哟,两位队长可真是尽职尽责,会玩把戏啊。” 李沙陀脸上的严肃立马换上了和善的笑容:“苏公公,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 韩长渊知道他,叫苏庆喜,李子涵身边的贴身太监。 苏庆喜冷哼一声,还要再说什么。 轿子里传出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这是凭证,庆喜,给他们看。” 说着,轿子窗帘开了一个缝儿,缝里伸出一只瘦长的手,手里拿着一块玉牌,递到了苏庆喜手中。 玉牌是个四四方方的薄牌,只有巴掌一半大小,四边阳刻一条首尾相连的龙,中间三个遒劲有力的小字:李子涵。 李沙陀和另一个队长赶紧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见过燕王殿下。” “不必多礼。”那道声音说完,苏庆喜将玉牌恭敬地递了回去。 轿子也直接扬长而去。 待轿子离开一段距离后,李沙陀和另一个队长才直起腰,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下,随即默不作声地回到各自队伍里。 那顶轿子很快消失在角门里,很快,宫墙外就传来了一阵轻微有韵律的马蹄声。 马蹄声也越来越远了。 这就是燕王,给韩长渊的感觉,就是如传闻中的一样低调,甚至可以用缥缈一词来形容。 李沙陀他们也是勋贵子弟,平日尤其喜欢热闹,不当值的时间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走马玩乐,经常是三五好友成群结队,一起找乐子。精力充沛的吓人,恨不得不睡觉。 这个燕王,却莫名地让人觉得他很安静,就像是只有自己的一方世界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层次不同导致的境界不同,还是只有燕王一个人是这风格。 反正在原主韩长渊的记忆里,燕王殿下的几次夜间出行都是这样的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