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喜庆下的暗流
庆典的人流量很大，但大多数都集中在城区的中心。 在这座城市里，越靠近大气保护罩的区域就越是渺无人烟。所有人都不愿意靠近这个危险的区域，会在这里的只有巡逻队和没有死角的监控。 巡逻队，这是一群负责保护大气保护罩安全的警卫人员，只要在这片区域他们的权利就几乎是等于无限的，可以制服乃至杀死任何可疑人物。 因为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这座浮空城最重要的设施有两个，是每一个人得以安稳生活的前提。 一个是浮空城的动力核心，它在整座岛屿最深处的位置，只有首席科学家和工程师能去那里。它负责供给整座城市的能源，同时也负责让这座城市不会坠落。 而另一个，就是这片大气保护罩了。它保证了这里的空气始终维持着最良好的状态，同时还负责在每六十年一次的恐怖风暴中让城市安然无恙。 即便今天是庆典日，巡逻队也依然没有放松监控和巡逻的力度。自从上次的“意外”之后，这里的监管就更加严密，只有少数人才能够靠近。 但就算是如此，接近大气保护罩的区域中，依然有隐藏的阴影在蠢蠢欲动。 ………… 洛米娅穿梭在庆典的人群中，打量着这些喜庆的人们。 超常的双眼让她看到了这些人体内的隐患，他们似乎长期处在繁重的工作之中，大大小小的疾病虽然没有造成致命危险，但也多少降低了他们的平均寿命。 一位加维斯小女孩路过了她身边，看到她这幅发呆的模样，于是送给了她一个气球。 “请尽情享受庆典吧！”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再次混入了人群当中。洛米娅也从发愣中回过神，拍了拍脸颊，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船长，需要我去将遗留在这里的‘危险造物’取回吗？” 正在与洛米娅共享视野的李文渊听到她传来的消息之后微微一愣，然后道： “这就玩完了？不再多玩儿一会儿？回到飞船上之后，就又是枯燥的太空生活了哟？” 洛米娅看着手上的气球，然后将它放飞到了空中。 “按照我的逻辑数据，在接受您的命令的前提下，尽可能去完成回收任务是最为合理且高效的行为。但是如果您需要我继续在这里‘玩’，那我也会遵照您的意志。” 听到这般回答的李文渊顿时感到索然无味，刚燃起的乐趣又变得兴意阑珊。 “……倒是挺合理的，不过……罢了，你去回收吧，早点把任务搞完回母星睡觉也是个高效的选择。” 远在太空的他摆着手，直接切断了共享的视野，背靠着座椅不断叹气。 而洛米娅则在接收命令之后，渐渐转过了身。 小巷的对面是熙来攘往的人群，没有任何人关注这个小巷的动静，但若是有人无意中看了这里一眼，就会发现一个“外星人”的身影，像是被擦除了般，一点一点消失在了这里。 很快，伴随着微微的气流涌动，一个无法被观测到的“不明飞行物”就在城市的上空掠过，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向城市的中心靠近。 而此时，庆典仍然在稳步进行着。 城市中唯一的电影院也在今天开始了无限制接客，播放的电影是家喻户晓却又百看不厌的科幻大片：《坠落世界》、《末日风暴》和《开辟之日》。 不久前还在讲台上高声演讲的那位演讲者也来到了这里，费了一番功夫后拿到了自己的位置，津津有味的观看起了这几部电影。 前两部都是灾难片。一部讲的是这里的动力系统出现损坏，导致城市开始向下掉落，一位工程师英雄牺牲了自己，成功让城市再次上浮的故事。 另一部讲的是城市卷入了这里的狂暴大气中，在云海里艰难沉浮，最后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下让城市回到了风暴眼中的故事。 电影院是特意这样安排顺序的，体现奉献精神和集体精神的同时，用危险的环境时刻警醒众人，并在最后一部《开辟之日》中让观众回忆起血泪的历史，重申庆典本质。 而这也是演讲者授意的。他身为这座城市的领导者，需要对民众的精神加以引导。 城市现在已经进入了稳定期，但领导者需要考虑得更加长远。他们不可能永远都在这座城市中困顿，必须将目光放在宇宙。不仅在于对喀拉卡部族的复仇，更多地也是为生存着想。 这里的科学家早就意识到这座城市不是永远漂浮着的，它的动力系统在漫长的时间中老化严重。 根据保守估计，可能再过20万年，这座城市就会彻底坠入大气。 而在这之前，可能16万年左右，城市就会被持续性卷入到恐怖的风暴中，大气保护罩会被摧毁，这里也将不再适合居住。 再加上一些逐渐老化带来的衍生问题，例如动力不足、产能不足等，留给他们的实际时间可能只有不到15万年。换句话说，他们需要在这毁灭倒计时中重新回到星际舞台，再不济，也得换一个聚居点。 演讲者是移民飞船船长的后代，从船长被选举为了城市的领导者开始，他家就一直肩负着“市长”的职位。 他们每一代人都励精图治，艰苦的生活没有让他们颓废，而是更加向上。 他们预料到了万年后的困境，将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了科研当中。包括但不限于复制这里的大气保护罩、研究再循环系统、开发新的飞船…… 一代又一代的坚持下，600年过去后，他们已经利用那些被拆除的自动工厂造出了原始飞船，并成功登上了一颗卫星，带来了那颗卫星上的资源。 民众看到了希望，每个人都身兼数职，早上还在培育作物的农夫，下午就去工厂cao作机械冶炼合金。 生产单位的缺少靠生产时间来弥补，这造就了他们的疲劳，但文明确实在稳步前进。 精神食粮也没有停下脚步，从事这一职业的人同样刻苦，尽力将最完美的作品展现出来，因为他们知道，比起他们来说，基层人民要辛劳许多。 这一切看上去都十分美好，十分有盼头。 但最近，似乎出了一些异变…… 演讲者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那起“意外”，脸庞覆上了阴霾。 有一群神秘人冲撞了巡逻队，在援军赶到前杀死了数十名巡逻队员，并用某种未知的炸药给强度足以抵抗风暴的大气保护罩开了个口子。 虽然巡逻队平常有接受紧急封堵大气保护罩的训练，但他们仍然付出了五十余人的代价才勉强封住破口。 这是600年来最严重的事故，而那伙神秘人在这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搜遍全城都没能找到一丝痕迹。 演讲者对此束手无策，只能将更多人手暗哨和监控设备安插在城市内，尝试通过不间断监视找出幕后黑手。 他思考着，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想到引起了身旁之人的注意。 “市长？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工作上有什么难处吗？” 演讲者没想到居然有人认出了他，不过他也没多做阐述，小小地撒了个谎：“没什么，只是看电影触景生情而已。” 身旁之人点了点头，似是很认同演讲者的话：“原来如此，这样的灾难片，再加上我们身处的环境，确实很容易引起共鸣。” 不过紧接着，他又像是难得找到个倾听者，滔滔不绝了起来： “说起来，我最近有了一个新的点子，你看这座星球如此庞大，它的大气也相当浓厚……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片大气中其实存在着其它生物，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它们。” 这样的想法让演讲者微微一愣，有些不置可否道：“600年过去了，可能确实是我们还没有遇到它们，但也有可能是真的不存在这种生物。” 而身旁之人听到这句话后诡异一笑，露出了神秘莫测的表情：“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想而已……但如果真的有能见到它的那一天，应该很适合做末日电影的背景。” 不知为何，演讲者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真的见到了一头天帷巨兽在云海中遨游，然后随意地摧毁了这座被他们视作家园的城市。 他想要询问这个人，却看到他直接起身离开了，中途没有再看过演讲者一眼。 而演讲者则心神不宁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去找权威人员问一问有没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