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归乡

    “不可能！不可能！”

    “区区一只鼠妖，竟能渡过雷劫！？”

    “假的！肯定是假的！”

    看到安然渡劫的灰八老爷，黑烟蛇影情绪再度失控，疯狂嚎叫起来。

    顾十良又送它吃了两记雷击，但这次不仅没让它消停下来，反而令它嚎得越加厉害。

    “法师手上这东西，莫不是柳长元阴魂化生鬼物？”灰八老爷惊疑道，它早就注意到这古怪事物，心中有所猜测，却一时不敢置信。

    “应该是吧，我也不太确定。”顾十良回应，顺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若真如法师所说，这就是柳长元无疑了。”

    “只说刚才困住法师的蜃景法术，除了那恶獠，小鼠还想不出哪只精怪在此道上有这般造诣。”

    “而且这厮精通魂法，当日法师斩杀它rou身时，恐怕就是用了转魂移魂之类的诡秘手段，把自己的魂魄转移到了蜃景灯中，方才得以幸存，闹出今日之事。”

    灰八老爷联想自己对柳长元所知，认真思索后说道。

    顾十良对这莫名其妙的偷袭心有余悸，与云笈子和灰八老爷一番合计，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经过，以防日后再有类似遭遇。

    可惜柳长元寻仇不成后，魂魄受到怨念冲击，神智尽丧，这件事情的种种细节，已经无从考证了。

    这次遇袭虽然出人意料，但柳长元最后被伏，大家也没有太大伤亡，总算虚惊一场。

    那已经化鬼的残魂自然留不得，顾十良和云笈子一道，以炼魂之法烧了个干干净净。

    待柳长元最后一丝魂魄散于天地，同为妖修的灰八老爷不免生出些唏嘘感慨。

    “要说这柳长元，无论天赋还是才情，在妖修中都属上上之选，我一直甚为佩服，想不到最终竟如此收场。”

    平时不怎么言语的云笈子，此刻却突然开口：

    “这柳长元的结局本当如此。”

    顾十良和灰八老爷都有几分意外，却听她自顾自地继续道：“吾师曾言，愚者固惑于愚，智者亦困于智。于我辈修行而言，所谓天资才智，既是依仗，也是迷障。”

    “柳长元思虑过多、机谋太巧，以致作茧自缚，囚困自身而不自知。此等心性，便是放任其作为，也修不成正果。”

    “反倒是八老爷，不畏凶险艰难，但行正道，亦不失巧变机智，方才称得上大智慧。”

    “小鼠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法师言重了，言重了。”这大老鼠竟是个脸皮薄的，对于云笈子一番称赞，不敢领受，慌忙摆手。

    云笈子仍旧一板一眼，认真道：“灰八老爷不必过谦，今次所历，于我而言乃一番观道，获益良多，于破开自身劫数也有助益，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说罢，冲灰八老爷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这金毛大老鼠不敢怠慢，认真还礼，嘴里也极力谦让，丝毫也不敢居功。

    “切，两个大尾巴狼，装什么装。”

    见他们两个如此作为，顾十良忍不住一阵冷嘲热讽，弄得灰八老爷有些臊的慌，云笈子倒是恍若未觉。

    到此为止，此间诸事终于了了，一行简单商议，决定人妖暂分两路。

    柳长元来袭，受损最重的莫过于柳青。

    它躯体被柳长元附身控制，受下了大部分伤患，差一点就坏了根基。

    它想追回的两件法器，蜃景灯直接毁了，再无修复可能，剩下一把玄蛇剑，因为柳长元法力不足不能调用，方才得以保存。

    灰八老爷因为要归还飞天梭，便与柳青一道前往两界山，沿途也好照看。

    顾十良则要回壶山，云笈子跟定了他，自然与他同路。

    七八天后，两人几经辗转回到壶山地界，途经惜福镇时，顾十良去了趟邮局，领了jiejie最近寄来的信件和财物。

    之后路过李惜福家宅，顾十良微觉有异，驻足半晌后，敲响了她家的院门。

    “砰砰砰！”

    “砰砰砰！”

    顾十良的敲门声显得十分急促，好一阵后，院门才吱呦一声打开，李伯群披着一件外衣，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怎么是你小子？催命呢这么着急？找我干啥？”李伯群看到门口的顾十良，笑骂道。

    “看看你啊叔。”

    “别跟我扯犊子，李惜福不在家，等过些日子再来吧。不过，最近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去哪儿野了？”

    “说啥呢！我现在可有正经营生，降妖伏魔，厉害着呢！这不，刚去了趟东北，后来又往南走，可忙呢！”

    “嘿嘿，了不得了不得，不光要忙，还顺便拐带了个漂亮道姑回来！”

    李伯群注意到悄然立在不远处的云笈子，眼神和言语都有几分揶揄。

    顾十良被说得有些脸红，忙解释道：“谁稀罕拐她！这娘们有求于我，非得跟过来的。”

    “这事情有点乱，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说了这个了……叔，你这是怎么了？”

    顾十良所以敲开李家大门，因为他看到此地有死气萦绕，心中不免担忧。

    见到李伯群后，他更发现果不其然，这男人身体虚弱，命火衰微，乃是不久于人世的征兆。

    “没啥，老毛病了，以前闹革命的时候中过枪，肺里留了几个弹片，最近疼得厉害。”

    “咳咳咳……”

    说话间就捂着嘴巴咳嗽起来，指缝间偶尔透出些殷红。

    顾十良眉头微蹙，轻生问道：“叔，你们家那野丫头，啥时候回来？”

    “还得半个多月吧。”

    “半个多月……太久了，我帮你发个电报，把她叫回来吧。”

    “发啥电报啊，寄信不成么，死贵的。”

    “……寄信太慢。”

    李伯群沉默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那就麻烦你帮这个忙了，我也挺想这丫头的。你等会儿，我给你取钱去。”

    “叔，我有钱。”

    “我蹭你家那么多饭，也没给过钱，就当还你了。”

    “哈哈，那可不够。”

    “不够也没更多的了。”

    “哈哈哈哈。”

    两人聊得貌似很开心，但总让人觉得，其中藏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