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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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这些东西了，不多，就是要找很多市场，得到处跑。” 焦叔把要买的灵性材料都写在了纸条上，虽然不多，但据焦叔所说，需要跑很多市场才能买到。 “明白了。” 裴墨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咖啡馆。 该交代的事情焦叔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但还有两件事让裴墨有些不解。 第一件事就是，这纸条上的材料都十分平常，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植物和动物材料，没有裴墨想象中的奇怪名字。 第一个材料是拳参，只是普通的中药材。在之前的世界里，裴墨也听说过这种药材。 第二个材料还被特意标注了：古山龙要求。但也只是食盐罢了。 除此之外，名字最特殊的也只有“安息香”这一种材料了。 第二件事，裴墨实在不理解，为何这些材料要在不同的市场里分开购买。 不解归不解，裴墨还是要老老实实照做。 晒了十几分钟太阳，裴墨就到了昨天晚上光顾的商场。 他昨晚在这里逛了一段时间，在商场一层看到过一家中药铺，兴许那里可以买到几份药材。 很快，裴墨就找到了那家药铺，在一众销售鞋子衣服的店铺中间显得有些违和。 不过想到之前看到的算命先生和占卜师，似乎也就合理了不少。 “你好，请问可以单独买一点药材吗？” 药铺里只有一个店员，穿着白衬衫，黑长裤，戴着大大的圆框眼镜，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直到听见裴墨的声音才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什么药？处方药不卖。” 看着店员松散的态度，裴墨依然耐着性子问道： “拳参，茴香，沉香……” 裴墨大概报了五六种药材，那店员也只是低着头听着。 说完纸条上前六种药材后，裴墨便静静地等着店员的回应。 而那店员却只是呆在原地，一声不吭，就像睡着了一样。 “哦，拳参……你刚刚还说什么来着？” 裴墨只好耐心地又跟店员说了一遍药材的名称。 “知道了……” 店员摇摇晃晃地转过身，走到那几百格药柜前，呆呆地看了几秒。 “你要什么来着？” 被这句话一激，裴墨虽然脾气好，但也冒一肚子火，正想说些什么，可他眼前却突然一黑。 “怎么这个时候……” 他眼前忽明忽暗，天旋地转，不得不扶着柜台才能勉强站着。 店员却对此毫无反应，只是呆呆看着裴墨，似乎还在等裴墨重复一遍药材的名称。 裴墨强撑着身体，微微直起身，看着店员，想要说些什么。 但视线移到他身上去的那一刻，原先慵懒的店员却突然变了一副模样……或者说，只在裴墨眼中变了模样。 那是一个长相奇特的东西，一眼看去像一团融化的白色蜡烛，但表面布满了扭曲的皱纹。 这团白色流体在不断地蠕动，想要拼凑成一个人类的形状，但头部似乎有些吃力，作为人体最高的点，有些流体正不断从头顶滑落，这让这团白色怪物困在了不断扭动身体填补脑部空缺的循环里。 然而扭曲和流体已经是裴墨尽所能及的描述了，在他看见这怪物的一瞬间，裴墨便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没撑几秒便开始疯狂地干呕，像是要把肝胆都呕出来一样。 在巨大的痛苦中，裴墨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也渐渐陷入黑暗，一阵撞击声后，意识便彻底消失了。 彻底的黑暗中，夹杂着刺骨的寒冷。 但这寒冷并非来自身体的感受，而是直击灵魂深处的寒冷。 在这漫漫长夜和彻骨严寒中，裴墨隐约看到了前方存在着什么。 或许用“看”来描述并不准确，他明明没有睁眼，也能“看”清前方的事物。 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等臂十字架，其中一只手臂有一块缺角。 十字架边缘异常锋利，即便看不到光源，裴墨似乎也能感到点点寒光在顶角闪烁。 而这块诡异的十字架，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坐”在一把黑色、扭曲的王座上。王座边缘镶嵌着完全找不到规律的几何体，而王座本身则更是无法描述的形状。 那是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形状，不存在于常理中的王座。 就在这王座之上，那根黑色十字架却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样，俯视着王座下空无一物的虚空。 裴墨想要睁开眼睛看清前方那个怪异的存在，但虚空中仿佛有股无形的阻力，阻止他睁开双眼。 在一次次尝试中，那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在逐渐减弱，眼前的虚空也似乎有了点光亮。 终于，裴墨唰地一下张开双眼。 看到的却是一块天花板和一旁吊着的吊瓶。 “醒了醒了！” 意识刚刚恢复，还未清醒的裴墨听到了急促的呼唤声，随后跟着一片脚步声。 最后，就是几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裴墨的视野中。 “焦叔？” 裴墨微眯着眼，见到熟悉的人后，心里得到了说不出的安慰。 他只觉身心俱疲，却毫无睡意，只好开始尝试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我之前……是去买药材来着？ 不等裴墨再去回想细节，焦叔先一步开口问道： “孩子，你之前躺在路边上，还是有人发现了你，才把你送到医院。” “你怎么会倒在路边呢？” 焦叔脸上写满了忧虑，看起来很担心裴墨的状况。 我…… 裴墨尝试开口，却发现气息不足，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于是他吸了口气，全身用力，才憋出了声音：“我看到了……蜡烛。” “蜡烛？”焦叔并没有理解裴墨的回答，“什么蜡烛？” “蜡烛做的……人。” 听到这句话，焦叔的脸色凝重起来。 裴墨微微扭头，看见了病房里的其他人：古山龙和傅博。 “焦叔，裴墨的阴阳眼的确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古山龙摸了摸下巴，“虽然我不能保证阴阳眼能看穿世间万物的本质，但看到异魔伪装的人类不成问题。”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和山龙在这看着你。”焦叔拍了拍裴墨的病床被，让他放心。 裴墨没有力气再多说话，只是点头。 见裴墨安定下来后，焦叔把山龙和傅博叫出病房，找了个无人的阳台，才敢放心交谈。 “山龙，你确定阴阳眼能直接看穿异魔的伪装？” “我很确信。”古山龙眼神异常坚定，双手挥舞得铿锵有力，“古籍中有提到过阴阳眼的作用，我后面也研究过，所谓阴阳眼，和西方说的灵视极为相像。” “或者说，我们开启灵视，其实就是开启了阴阳眼，只不过是后天阴阳眼。” “而裴墨的，则是万中无一的先天阴阳眼。” 见裴墨语气如此肯定，焦叔的眉头也微微地皱起，习惯性地从衣服内侧摸出一包烟，对着阳台外抽了起来： “也就是说，裴墨今天的确见到了异魔，而且还是混在人群之间的异魔。” “而且我们的‘眼睛’还没有发现这只伪装的异魔。” 焦叔深深地吸了一口，转身问古山龙：“‘眼睛’在哪找到的裴墨？” 一旁沉默许久的傅博终于开了口： “百花商场一层，一家刚开不久的药铺，裴墨就倒在柜台前。” “发现他的时候，药铺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套店员衣服留在地上，我们的人正在化验成分。” “他们应该正在联系警方，拿到商场的监控。” 焦叔点了点头，举着拿烟的手，比划着什么，说道：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只‘异象’。” “在海恩县附近活动，能伪装成人类的模样，再根据裴墨的描述——蜡烛。我能想到的只有异象了。” 听着焦叔的分析，古山龙和傅博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话。 “不过还有一点存在疑问。”焦叔抖了抖烟灰，落到早已准备好的纸巾上，“裴墨本身拥有很高的灵性，就算看到异魔的本体，也不至于当场昏迷。” “的确难以解释……我只能归咎于先天阴阳眼的一种特性。”古山龙摸了摸下巴，也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 “等他恢复后跟我们说说详细的情况吧，现在还要靠傅博做好调查工作。”焦叔掐灭了烧了一半的烟头，用纸巾包好，再拍了拍傅博的肩膀，“麻烦你了。” “应该的。”傅博憨笑了笑，“那我先去忙了，照顾裴墨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傅博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山龙。” “嗯？” “我有个猜想，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您尽管说。” “你说这先天阴阳眼，会不会很容易吸引异魔？” …… 那刺骨的严寒在渐渐消退，裴墨浑身上下的知觉也渐渐恢复了不少。 之前简直就像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周围是一片虚无，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胆寒。 所幸医院的病床还算温暖，裴墨已经能独自从床上坐起了。 “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出院？”裴墨对一旁给自己换吊瓶的医生说。 大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这个不好说，待会儿先给你检查一下，要是好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出院了。” 大夫的话夹杂着一种特殊的方言，虽然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还听着有些陌生的方言，但竟也让裴墨找到了一点安心感。 “我感觉我快好得差不多了。” 裴墨已经回想起昏迷前的遭遇，他认为只是自己的怪病突然发作罢了。 自己在七八岁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场车祸，虽然抢救了回来，但还是留下了奇怪的后遗症。 具体表现就是，自己时不时会出现头痛和恶心干呕的症状，基本每周都要发作一两次。但在早些年症状还很轻，发生频率也低很多。 直到最近两年，这种症状才变得频繁起来，也一次比一次严重。 裴墨也去医院检查过很多次，但医生每次都给出了相同的回答：没什么问题。 他的父母换了十几家医院，求了几十位老中医，甚至去找了些江湖偏门，都没有治好这怪病，或者说，甚至都不认为裴墨患病了。 直到裴墨穿越后，这怪病也没有消失。 不过穿越之后，裴墨倒是对治病抱有了一丝希望，也许科学治不好自己的怪病，这些驱魔人说不定有办法。 但发病如此巧合，倒是让裴墨产生了联想。 自己的病第一次发作时，是在废村里见到了那团黑影……现在看来是巨蚁，也就是异魔的一种。 而这一次昏迷，也是怪病发作，是见到了那一团“蜡烛”，裴墨敢判断，那八成也是一只异魔。 不过，这两次因为异魔而发作，与裴墨穿越之前怪病发作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旦怪病发作结束，裴墨的身体就会很快恢复。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裴墨在昏迷时能看到一些怪异的存在，并且身体恢复得似乎略微慢了点。 也许，要根治身上的怪病，必须要依靠启世录的超越力量。 裴墨在心里又一次坚定了得到启世录的决心。 他在病床上稍微活动了下四肢，自觉已经恢复了力气，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有些破旧的运动鞋，想站起身活动活动身子。 医生见状，忙快步走来按住裴墨的肩膀。 “你现在还不能乱动！”医生检查了针头，还固定得完好，才抬头看向裴墨，“你可千万别不管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出事了，你家人，你朋友……” “没事，医生，我感觉我好得很，健康得就像一匹马。” “待会儿要给你做个检查，确认你没事了才能走。” 说完，医生便离开病房，兴许是去准备检查的相关事宜了。 裴墨别无他法，只好躺在床上默默等待。 刚坐下，焦叔和古山龙便走进了病房。 “恢复得怎么样了？” 见裴墨气色好了许多，焦叔笑着做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挺好的，就是单人病房显得有些寂寞。”裴墨也笑着回应。 “裴墨，我有件事想问清楚。”古山龙倒是毫不客气地直入主题，“你昏迷之前见到的那个‘蜡烛’，我们已经大致推测出是异魔了。” 裴墨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预感。” “所以我们想问清楚，你在昏迷时到底看到了什么，有什么感觉。”古山龙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知道，混在人群中的异魔会有相当大的危害，这种情况对于驱魔人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 一旁的焦叔有些责备地看了古山龙一眼，忙说道：“山龙。先让裴墨休息一会儿，他刚刚……” “没事的焦叔，我感觉好了不少，随时可以出院。” “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没事的，焦叔，您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没数么。” 裴墨笑着起身，坐在床边，试着把自己的经历和感觉复述出来： “当时我想去买药来着，就在商场里找了一家药铺。” “但是那个店员行为举止都不太正常，经常忘记我说过的话不说，动作也很僵硬。” “后来我就看到他好像变成了一团融化的白蜡烛，然后我就晕倒了。” 关于昏迷后看见的东西和自己的怪病，裴墨却并没有提及。 因为他觉得那种邪门的东西，说出来反而容易令人误解，而且自己的语言似乎也很难去描述它，于是也没有描述的欲望。 而自己的怪病，裴墨总觉得与自己的穿越有关，毕竟自己穿越后。这怪病的发作就越来越会挑时候，以至于显得有些古怪，很难不让他联想到穿越这件事上。 何况之前事务所的人对自己做过身份调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边的世界也有相同的姓名和类似的身份，但这怪病可不能一比一复制，到时候真要问起来，裴墨又要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圆过去。 谎言编织得再精美也只是谎言，但不完整的真相却依然是真相。 不过裴墨也有点赌的成分，万一自己的怪病其实早就被其他人看出来了，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到时候也许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还好这种可能性不大。 不要一错再错。裴墨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