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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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光的反射，裴墨勉强看清了破空声来源的物体。 那是一只银白色的箭矢。 古山龙正以极为标准的持弩姿势，拿着一把富有机械感的弩，站在车旁。 箭矢似乎扎到了什么，发出“噗”的声音。 见箭矢命中，裴墨也放下了机械弩，藏在车后，默默观察着那片草丛。 但在短暂的安静后，又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尖啸声。 就像录音里那种声音一样，这股尖啸声大得惊人，裴墨忙捂住耳朵，但也难以抵抗这足以撕裂耳膜的声音。 好在这股声音没有持续多久，便渐渐软了下来，就像是怪物死前的最后一次长吟。 过了几秒，姜辰夜终于有了动作。 “过来吧。” 所长挥手示意，几名驱魔人才跟了上去。 “之前干扰傅博他们的就是这个异魔——尖啸。” 姜辰夜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塑胶手套，从草丛里拖出一只“rou瘤蜘蛛”。 那怪物的样子和裴墨在幻觉里见到的有些不一样，裴墨推测是因为这种生物死亡后身体会迅速肿胀，变成这个样子，与所谓巨人观有些类似。 “傅博他们还在里面……做好警戒，尸体先留在这里。”姜辰夜下达命令后，拔出衣服内侧藏着的手枪，带头朝工厂大门走去。 所长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的超越能力还能做到这种事情么。 虽然惊叹于所长的超越能力，但裴墨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刚才要是没有所长创造的幻觉，我是不是就真的被那个东西咬死了…… 裴墨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克服内心的恐惧，紧紧握着手枪，让自己稍微得到些宽慰。 跟着姜辰夜推开一间生产车间的大门，一股极其刺鼻的酸臭味扑面而来，简直不像生产车间，而是像垃圾场。 借着月光能勉强看到车间内部的情况。车间里空荡荡的，看不见有人活动的痕迹，只有几条传送带和几个巨大的锅炉，裴墨怀疑这些锅炉里装着的东西就是刺鼻气味的来源。 许柔荑像是早有准备地看了姜辰夜一眼，姜辰夜似乎明白其意思，点了点头。 可是这种眼神交流在裴墨看来却有些难以理解，只好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交流发愣。 得到姜辰夜同意后，许柔荑收起短刀，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木片，上面似乎雕刻了些特定的花纹。 “雕刻师。”裴墨心里自然而然浮现这三个字。 他在会议室里并没有白待一下午，而是对事务所内的前目录都有了些了解。虽然不够深入，但至少也明白各条目录的大概能力。 雕刻师比较突出的能力就是能在各种物体上雕刻一些特殊符号，可以发挥出多种多样的作用，是一个非常实用的能力。 不过它似乎对物体的体积有所限制，因为很少有见到雕刻师在巨石或者地面上雕刻符号的，这也许是为什么叫“雕刻师”的原因吧…… 许柔荑小心地拿起一块木片，嘴里默念了什么，随即扔向了远处。 木片刚刚“嚓”地一声落地，就发出耀眼的强光，将周围一片区域照得犹如白昼。 突然而来的强光让裴墨有些睁不开眼睛，所幸那强光很快变弱，恢复到一个适宜的亮度。 裴墨借着亮光重新观察四周，很快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锅炉旁看到了一个穿着制服、倒地的人，地上留有一滩干涸的血液，也不知这人是死是活。 那套制服的样式让裴墨联想到了警察制服，而姜辰夜的一番话也验证了这个猜想： “是和傅博同行的警察。八爷，警戒周围，山龙，跟我去看看。小柔，裴墨，原地警戒。” 姜辰夜十分冷静，丝毫不因为眼前的发现而有所动摇，下令时依然冷静且理智。 裴墨双手持握手枪，时刻警惕着周围，以免还有像刚才那样的异魔出现。 许柔荑则放松许多，轻轻盘着手中几块木片，发出“嚓嚓”的轻微声响。 但尽管是轻微的响声，在裴墨耳朵里听起来也很明显，让他止不住担心这股声音吸引异魔的注意。 “已经死了。”古山龙遗憾地叹了口气。 声音不大，但裴墨还是听在耳里，警惕地看向所长和古山龙的方向。 古山龙正蹲在那个倒地的警察身旁，不远处放着他那把机械弩。 他显然已经经过了一定的调查，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大概什么时候。” “不好说，得让专业的来。不过大概能判断是什么异魔干的。”古山龙想摸摸下巴，却因为手上戴着检查尸体的塑胶手套而停下了动作，不知手该往哪放。 “身体上有多处类似刺穿的伤口，伤口处留下了黑色硬质毛发，耳膜受伤，耳内流血，刚才还有尖啸在门外守株待兔，是尖啸干的没错了。” 姜辰夜点点头，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解释，便开口说道： “刚才我没有查到异象的痕迹，可能是伪装成这里的一些建筑物了，让他们小心点，说下这里的情况，我继续用致幻魔法。” 古山龙的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似乎面临着相当严峻的情况。 拿起机械弩，悄无声息地叫回八爷，找到裴墨和许柔荑，说明了情况。 “……总之，你们现在尽量不要分开，异象这种异魔可能以任何形式藏在任何地方，互相看着对方，千万不要出事。” 说完，他又特意看了裴墨一眼，说道： “麻烦你一个新人要来经历今天这种情况，但这也没有办法，事务所一直很缺人手。” “待会儿你跟紧小柔，八爷会护着你们，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以免造成麻烦，明白吗？” 古山龙放低音量后的声音极具压迫感，平时给人一种亲近感的他突然严肃起来，让裴墨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了声：“明白！” 古山龙点了点头，拍了拍裴墨的肩膀，回到了姜辰夜身边。 待古山龙回来后，姜辰夜才继续行动，朝生产车间深处走去。 裴墨、许柔荑和八爷则紧随其后，保持着七八米的距离。 一路上，许柔荑都在丢着那种发光木片，虽然每一次都会造成短时间的强光，但好在能照亮大片区域，让原本的黑暗不再那么令人生畏。 见这木片竟有如此功效，裴墨突然有了学习制作类似符咒的兴趣，只是任务紧急，不敢多想。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车间的正中央。 这是一大片空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锅炉”——如果去掉它诡异的外形，至少还算锅炉。 原本的金属锅炉几乎看不到原形，都被外表覆盖的一层猩红色物质覆盖。 这层猩红色物质如同活的生物组织，还在缓缓蠕动着，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令人不安。 裴墨则在锅炉附近看到了熟悉的黄烟——这是异魔改变周围生态环境的标志。 见此情此景，姜辰夜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所长？” 古山龙发现所长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也紧张了起来。 “山龙，你之前调查的废村离这里是不是只有两公里？” “没错。” 突然，古山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说……这些是巨蚁身上的那个脓包？” “不能确定，但肯定脱不了关系，我的直觉认为，这个东西和巨蚁身后的那个脓包是同一种东西。” “一种东西？！”古山龙的表情有些失控，惊讶中夹杂了一丝恐惧，“这是一个一网打尽的陷阱？” “不，只有活体巨蚁才有触发它爆炸的能力，或者我们提取之后加工成爆炸物，才有效果。只是一大片组织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威胁……”姜辰夜眯起了眼，“倒不如说，我们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姜辰夜围着锅炉绕了几步，说道： “之前废村被摧毁，就是因为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巨蚁，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造成了破坏难以想象。” “现在，这些巨蚁的来源大概有了些头绪，很可能就是这种能批量产生巨蚁的锅炉出产了它们。” “异魔百科里也有类似的记载，巨蚁并不是从蚁巢里钻出来的，而是蚁后找到合适的生产条件，将当地改造成自己的巢xue，抽空附近的资源，产生大量巨蚁。” “但为什么异象、巨蚁和尖啸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三种异魔应该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才对。” 姜辰夜端详着眼前的锅炉，试图看出一点线索。 “也许只是巧合，超越事件里有不少这种巧合。”古山龙给出了一种解释。 姜辰夜虽觉得事情蹊跷，但也给不出什么合理解释，只好先作罢。 “山龙，让小柔他们去车上拿来莱豆粉，先净化这里的尘烟，改日和警方合作，摧毁这里。” “明白。”古山龙立刻转身，回到两人一鸟身边，交代清楚后，裴墨等人便朝来时的方向快速返回，脚步一点也不敢停歇。 车间里只剩下姜辰夜和古山龙两人。 “山龙，你觉得异象可能藏在哪里？” 姜辰夜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哪里？”古山龙环视周围一圈，也下不了结论，只好犹犹豫豫地说道：“也许变成了某个生产机器？我用……灵视看见到处都是异魔的灵性，极其微弱，应该是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 姜辰夜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捏着一块银片，上面雕刻着相当细致精美的花纹，就像真的人眼一样，说是工艺品也不为过。 “但我向周围的昆虫和植物探查得到的结果却是，这个工厂只有异魔进去过，却没有任何异魔离开过。而有异魔气息的，只有这一个车间。” “难道异魔还藏在这里的某个角落？” “我倒有个猜测。” 姜辰夜眯起了眼睛，举起手中的银片，默念了一句：“火剑之路。” 只见银片发出一阵橙红色光芒，把姜辰夜的脸庞也映成了橙黄色。 他随即扔出银片，丢到上空。 银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在空中悬浮着，照亮了整个车间。 “这只异象化身成了‘透明外皮’，敷在整个车间内部。”姜辰夜举起手枪，对准了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同时对古山龙喊道：“异魔的气息在那里汇聚，待会儿打准点。” “明白！” 古山龙举起机械弩，蓄满力，搭上弩箭，时刻准备射向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地。 只见二人瞄准的空地就像着火了一样，凭空发出橙红色火光。 很快，那股光芒中真的出现了一片火焰，正熊熊燃烧着。 火焰中间有一团白色的“融化蜡烛”，正不断扭曲挣扎着。 砰！砰！ 姜辰夜连开两枪，精准击中了目标。 虽然手枪装上了消音器，但动静也不算小，枪声在整间车间里回荡了许久。 那团蜡烛的身体向后蠕动两步，向后飞溅了十几块白浆。 嗖—— 古山龙松开弩箭，银白色箭矢狠狠扎进了那团蜡烛里，让火焰燃得更甚。 二人的攻击很快起了效果，那团蜡烛很快便软了下来，流到地上，化作一滩白浆。 见状，古山龙缓缓放下机械弩，但还是紧盯着白浆，不敢移开视线。 姜辰夜也缓缓放下手枪，但他似乎有些脱力，举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所长，山龙，我们来了！” 八爷的声音适时响起，古山龙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两人一鸟带着一个手提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给，莱豆粉。”裴墨走到古山龙身边，打开手提箱，拿出了两袋发着淡蓝光的粉末。 “先看看所长，他的身体应该有些撑不住了。”古山龙拿过莱豆粉，却催促裴墨去姜辰夜身边。 而许柔荑已经先一步来到姜辰夜身边，此时的他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双眼浑浊，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许柔荑抓起姜辰夜的一只手，把一块银片放到他的手心里，随后把手指轻轻摁在银片上。 那银片发出了柔和的白光，很快覆盖了姜辰夜全身，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庞也得到了好转。 但许柔荑反而出现了相同的症状，面色发白，身体颤抖，似乎在承受某种痛苦。 “足够了，让裴墨代替你吧。” “我？” “待会儿就把你的灵性流到那块银片里，就可以激活它了。”古山龙简略地交代了银片的使用方法，似乎有些着急，语气里有明显催促的意思。 “明白。”裴墨走上前，代替了许柔荑的位置。 许柔荑则回到一旁休息，刚才的痛苦似乎也渐渐减弱，但仍然没有消失。 裴墨把手指放到银片上，试着通过冥想看到自己的灵性容器。 兴许是阴阳眼带的能力，还没等他闭上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闪着白光的丝线连在银片上。 银片就像一个放大镜，把自己的丝线扩张成一条丝带，缓缓注入姜辰夜的身体。 很快，姜辰夜的脸色恢复了红润，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 但裴墨的身体却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但他实际听到的，却是一些呢喃和低语。 仿佛有无数的幽魂在耳边诉说着自己的不幸，低沉的声音和漫无目的的呢喃直接扎进他的大脑，让他浑身刺痛，心神不宁。 好在这种症状在渐渐减轻，不久后就消失了。 “所长的身体在一次任务中受过伤，后来留下了后遗症，必须要通过这种方式缓解。” 古山龙走过来拍了拍裴墨的肩膀，希望缓解他的痛苦。 裴墨点了点头，晃了晃有些迷糊的大脑，试图使自己清醒。 “山龙……”姜辰夜突然开口。 “所长，怎么了？”古山龙立即回复。不敢有一丝怠慢。 “不对劲，异魔的气息还在。” 听到这里，古山龙立马警惕地看向那滩白浆，可那的确只是一滩死物，并没有发出异魔的气息。 很快，他想到一个大胆的解释： “难道还有一只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