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奥古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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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罗马，第14区博尔戈 1936年10月23日，一个身着黑衫制服的光头男人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栋老旧建筑的屋顶上。 他接过身旁士兵递过来的鹤嘴锄，双手将其高举过头顶。 随着一声清脆“叮”响，这个男人迅速地结束了他那做作而又笨拙的表演。 这一锄，开启了罗马城和梵蒂冈的一个新时代。 光头男人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慢慢走下这栋被选为揭幕之地的老楼。他在地上站定，一边喘气一边向圣彼得教堂方向遥望。 彼时在这个男人和教堂之间，还隔着数不清的破旧楼房和歪曲凌乱的道路，里面尽是密集复杂的窄街小巷。而他今天这场表演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罗马中心与梵蒂冈之间的障碍全部一举扫清。 他这样做的目的有二。 一，以此为起点，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翻新整个罗马城。他想将其变得雍容华贵，让这座城市配得上自己当下的地位和称号 二，以此为契机，将整个罗马教廷和其背后数以亿计的天主教信众彻底掌控。 为此，他还曾豪言壮语道： “在五年内，在全世界所有人民面前必将出现奇妙的罗马：庞大，有序，有力，如同在第一位皇帝奥古斯都的时代。” 可是直到九年之后，直到他被愤怒的意大利人民枪决，并被暴尸示众于米兰广场之时，这宏大的理想也始终未能实现。 除此之外，他到死也不会想到，在那些真正手握力量的人眼中，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看起来威武的木偶而已。 而在他这肤浅浮华的美梦之下，还隐藏着另一个人的真实目的。 “宗座，他们正式开工了！” 彼时已年届八十的老教皇庇护十一世正背着双手站在圣彼得大教堂的露台之上，默默远眺着圣彼得广场前那忙碌的施工现场。 和老教皇的安详比起来，他身后的侍从却是显得格外兴奋。 “这一切全得益于宗座您的努力和坚持！那目光短浅的傻子以为拉特朗条约仅仅只是为了解决世俗的罗马问题，但实际上，这是人世间受苦受难的信徒们走向天堂，重归圣母拥抱的第一步！” 也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其他原因，老教皇始终都没有回应这位侍从。片刻之后，这位侍从转而愤愤说道： “这些野蛮人永远都别想理解和掌握真正的信仰之力！比起魔界和地狱，这些黑衫和那些德国人的行径才更像是恶魔！” 闻及此言，庇护十一世微微回头。但他仍然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将右手食指比在嘴唇之前。 “原谅我的多嘴，宗座。” 躬身致歉的侍从得到了庇护十一世沉默的谅解。 他知道老教皇的身体正在逐年衰弱，客观来讲，在没有奇迹的支援下，能不能撑过今年圣诞都是未知。 而整个欧洲此时又再次笼罩在纷争的阴云之中，年轻气盛的天主教修生是发自内心觉得，当下这人间就没有一件事值得祝福和赞颂。 老教皇再次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圣彼得广场前施工的位置，侍从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 “宗座，我明白。真正的‘梵蒂冈之囚’终将被释放，庇护九世的隐忍与牺牲终将得到救赎。” 他的这句话终于触动了这位沉默的老人。只见老教皇颤抖地挺直腰杆，缓缓张开双手，姿势犹如拥抱大地的天父。在数次轻微的呼吸过后，那苍白的双唇逐渐张开。 “（拉丁语）永援圣母。” 在无数破败楼阁和蜿蜒小巷的遮掩之下，那些专注工程的人无一注意到梵蒂冈边界正在隐隐散发的金光。 ——— 现在。 罗马，协和大道。 这是一条有四车道宽的大道。西至圣彼得广场，东到台伯河西岸的圣天使城堡。 约500米的长度虽远远不及那最初构想者的规划，但也成为历年来罗马最受欢迎、以及人流量最大的旅游胜地。 但今日这条本该人来人往的罗马市中心大道，却因为某个神秘的原因而失去了活力。 维吉尔在一口气解决了所有降下圣雨的无人机后，便开始居高临下地观察这片区域以及这些不速之客。 他将魔力集中于双眼，视力被大幅增强的维吉尔在扫视了一番后，终于找到了这片区域突然变得空无一人的原因。 维吉尔以协和大道东边两百米外的一根电线杆做参照物。在那个范围之外，他看到了正常流通的人和车辆，可一旦他们接近了这跟电线杆，就会骤然消失。 他又转头看向了西边的圣彼得广场，那边依然有着大量游客，但是每当他们接近梵蒂冈和协和大道之间的边境线时，也会突然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半径大约两百米。但这些人能如此大胆地破坏环境，应该不只是障眼法这么简单。” 正当维吉尔思考时，战斗本能突然提醒他紧急回避！ 他往后轻跳的瞬间，那被当作踏板的无人机就发生了爆炸，同时还有两颗12.7mm狙击子弹突破爆焰袭来！ 可是它们连维吉尔的残影都没蹭着就飞向了远方。 “失去目标踪迹！大家小心！” 地面上，两名穿银色作战服的战士赶忙放下了手上的重型狙击枪，并警告众人留意维吉尔的行踪。 他们面具上的阵列式监视器能够帮助他们寻找魔力残留，总共六个摄像头都有着不同的监看功能。 跟这群装备精良的作战小队比起来，那大群拿着冷兵器的十字军也只能互相大眼瞪小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至于那些穿着黑色斗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僧人队伍，则跟七个红衣主教一样，失去了身影。 “呵呵～我可不给你们第二次机会哦～” 瑟蕾莎说着就在面前画了一个粉色的魔法阵，法阵中心是一个太阳的图案。 “小黑蛇们，现身吧！” 随着瑟蕾莎往法阵中注入魔力，其上的太阳开始向外射出耀眼白光！这道白光刺激到了对面所有人的视觉，他们纷纷避开或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哇！你干什么？！” 一旁的恩佐忽然惊呼出声。原来此刻已有一个黑袍僧人潜行到了他的身边，手上还有着两把泛着红光的匕首！ 趁着对方还在捂眼睛，恩佐慌乱间朝着黑袍就是一脚，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普普通通的一脚居然让失去行动能力的黑袍僧人飞出老远。 “天啊！瑟蕾莎，托尼，你们看到没？！我体内的魔力觉醒了！哈哈哈！” “小笨蛋～这些小黑蛇明显是只有在暗影之中才能发挥实力～像这种情况，就跟你脚踢老弱病残没什么区别啦～”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我也有魔力了呢。” 瑟蕾莎伸出右手隔空点了一下，终于把一直被定住的托尼放了下来。然后她又用左手点了一下法阵中的太阳，这个太阳便即刻脱离了魔法阵，飞到了协和大道中央的上方，并恰好与大道两旁的建筑屋顶同高。 这枚魔法小太阳虽然不再瘫痪对方的视力，但却照亮了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 “瑟蕾莎，你居然还能制造人造太阳？你有这本领不去卖能源赚钱？” 恩佐就是这样一个随时会思考怎么赚更多钱的人。 “小恩佐，太贪婪可是会遭报应的哦！这东西只能发光，不能发热～它叫‘驱影球’～是专门用来反制擅长隐形能力的敌人，不管是魔法还是人类的小聪明都没用哦～” 瑟蕾莎说罢便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向对面的黑衣修士们。 “失去了黑暗的你们，这下就真和普通人没区别了吧～” 看着瑟蕾莎得意的模样，那群黑袍僧人气得火冒三丈。其中一个看似领导的人直接走到了银色作战服小队的面前吼道： “驱魔团！先解决那个该死的玩意！不然我等修士将无用武之地！” “可是我们还在搜寻圣子的踪迹，他随时都可能会。。。” 驱魔团里也走出来了一个貌似队长的人物，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粗鲁地打断了。 “少啰嗦！你们要听从我们的指挥！现在快用你们所有能用的武器和圣言去解决那个巫女的魔法！” 驱魔团的战术服从上到下都呈现着电镀般的银光色，只有四肢的战术皮革靴和牛皮手套，以及挂满了各种道具的机械腰带是黑色的。 他们都统一以上身的兜帽罩住脑袋，面上是一个装配着阵列式监视器的防毒面具。 “。。。好吧，驱魔人！扫描那个光球，想办法把它给熄灭！” 队长刚刚下达指令，便发现协和大道上的十字军们突然sao动了起来。 一把青蓝色的幻影剑从天而降，正好插在那大群十字军的空隙中！然后。。。 “铛！！” 维吉尔瞬身移动到幻影剑所在，重回战场！他刚一现身，就制造出了一声金铁相击的声音！ 此刻的他双手上戴着一副奇特的拳套，外观隐约像狼的獠牙和鬃毛。维吉尔就这样一手抓着一把剑，一手拦着一把大斧，这两把武器的使用者见状，纷纷按下了位于把柄末端的一个按钮。 “果然不是普通的冷兵器。我就知道你们这群骑士的花样也不会少。” 维吉尔左手抓着的剑开始超剧烈地震动，无数的火星由拳套与剑刃之间飞溅而出！而他右手挡下的战斧则变成了如同岩浆一样的金红色，周围的空气也开始rou眼可见的扭曲！ “（意大利语）高。。。高频粒子振动刃？！” “（意）啥玩意？托尼你说的什么东西？” 那把和贝奥武夫激斗出火星的剑让托尼瞪直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一件垂涎已久的宝贝。 “但，就这也想和我对抗？” 维吉尔的拳套突然绽放出白色的光纹！他双手向下一压，将这两个不愿放开武器的十字军摔在了地上，然后再用力一捏，手中的长剑和战斧应声破成碎片！ 与此同时，其余的十字军也拿着不同的武器从四面八方一齐冲了上来！ 魔具贝奥武夫不只是一双拳套，还有着一对具足。维吉尔抬起了右膝，其足部是尖锐的腿爪，也有着发光的纹脉。他转身一跃，使出了一记三百六十度旋风踢！贝奥武夫也跟着发出了一声怒嚎！ 一声惊天巨响伴随着三道紫色的狼爪划破长空！维吉尔这一踢将周围的十字军统统击飞，前排的战士又撞倒了后排的战友，这一大群十字军战士们就这样被维吉尔一脚击溃！ “维吉尔果然不比但丁弱，他们两兄弟仿佛就是为战斗而生。我从来没见过但丁去学习怎么使用不同的武器，或者练习不同的战斗风格，但他就是什么武器都会玩，什么格斗都精通，现在看来，他哥也是一样。” 恩佐看着维吉尔的战斗感慨着，但他身旁的瑟蕾莎却一反嬉皮笑脸的常态地说道： “但是那些骑士，看起来有些问题。” “嗯？他们怎么了？” 瑟蕾莎扶了一下黑框眼镜，说道： “总之就是。。。感觉不像普通人类。” “轰！” 忽然，两人的正上方传来一声巨响！酒吧第二层的建筑被炸了一个大窟窿，里面不断飘散出滚滚黑烟。 “哇！他们连我们也要打吗？！瑟蕾莎靠你了！” 恩佐刚准备跑走以避开落下来的房屋碎片，却被魔女拉住了衣领。瑟蕾莎轻轻一挥手，那些下落的建筑碎片便一一飞向了别处。 “他们不是在瞄准我们啦～你看那边～” 恩佐按瑟蕾莎的指示看去，发现对面一个驱魔人正气愤地丢掉了手中的火箭发射器。他身后的弟兄们正一边准备其他武器，一边听着黑衣修士领袖的责骂。 “这是在干嘛，内讧了？” “他们应该是想除去我的魔法，但又毫无办法～嘻嘻！慢慢尝试吧～小恩佐你别跑，我的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了瑟蕾莎的保证，冷静下来的恩佐抱起双手，开始继续欣赏维吉尔的战斗。 看着这位有着压倒性优势的魔人正用各种格斗技巧把十字军打得七零八落，恩佐又说道： “和但丁一样，维吉尔并不想要人类的命。但你真打算让他一个人抵挡全部敌人吗？” “小恩佐，你难道忘了安柏拉魔女是无法伤害人类的吗？此刻我能做的，只是给维吉尔小弟弟提供各种支援以及保护你们两。” “。。。没用的魔女。” “砰！” 两人说话间，只听砰的一声，维吉尔已抓住了一名十字军，并重重将其按在地上！ “停手吧，你们的战斗力在我眼里和那些低等恶魔无异，然而我却要处处留手才能不伤你们性命。快带我去找你们的主。。。” “阿门！” 没等维吉尔把话讲完，这名十字军突然全身发出诡异红光！随着最后一声祈祷，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并迅速融化为了一团深红色的球体，漂浮在维吉尔面前。 “什么？！” 意识到危险的维吉尔迅速使出一记势大力沉的上勾拳，这一拳带着火花闪电，将这个圆球向上击飞！ 然而还没飞出多高，这个由rou身化为的红球便发生了猛烈爆炸！大量的血液及火焰从中迸发而出，并涌向了附近的每一个人！ 瑟蕾莎再度张开的魔力罩被这带着火焰的鲜血染红，吓得恩佐和托尼两人哇哇大叫。 “这家伙疯了吗！什么年代了还搞自爆袭击？！” “这可不是普通的自爆袭击，这是血魔法。这些十字军果然身心都不正常，维吉尔小弟弟可要当心了。” 即使是魔女面对这种情况也笑不出来。 只见其他十字军好似早已有所准备一般，他们拿出了背在背上的、中心有一个红色十字纹章的小型三角盾牌，并一起往各自的盾中注入魔力。这面小盾牌的边缘顷刻间便被具像化的金色魔力覆盖延长，直到形成了一面有两米高、两米宽的巨型三角大盾，他们便以此挡下了这位战友的自杀攻击！ 那些身处外围的驱魔团也早已展开了折叠型的机械防御掩体保护住了自己和身边的黑衣修士们。 至于坐落在爆炸中心的维吉尔，此刻他正以双臂护面，整个人则被一只天蓝色的透明巨大狼头所包裹着。 这个由贝奥武夫衍生的魔力狼头替他挡下了所有攻击，但那深红色的血液仿佛被施加了魔法一般紧紧地粘在狼头各处。 他缓缓放下手臂，看着面前的血水以及爆炸原点留下的深红色十字符号，面色阴沉。 随后，维吉尔身子用力一抖，蓝色的透明狼头发出一声长啸后便迅速化解为魔力气浪向外奔涌，将周围的血液和火焰尽数蒸发吹飞！ 不知为何，维吉尔那明亮的灰眸也变成了血一般的鲜红色。他的瞳孔慢慢收缩，他对面前的十字军们冰冷地说道： “好吧，那就如你们所愿。” —— 一段时间后。 瑟蕾莎的驱影球依然悬在半空，酒吧一侧的建筑表面插上了不少不同材质和形状的弓箭，还有密密麻麻的弹孔和大小不一的坑洞，四周弥漫着火药味。 在CafeSanPietro酒吧外面，协和大道的正中央，魔人维吉尔低着头，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手脚上的贝奥武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左手上已经出鞘的阎魔刀，右手中一把更长更宽、颜色更深的幻影剑。 他的身畔还漂浮着八柄天蓝色的、正围绕着自己旋转的幻影剑。它们剑尖向外，好似在警告着敌人，也在保护着主人。 恩佐早前交给他用来压制魔力的十字架吊坠漂浮在他的左手上方。如果不是有锁链拴着，那吊坠可能早已逃向远方。 以维吉尔为圆心，半径三米以内的地面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埃，仿佛被他刻意打扫过。 而圆心三米以外，则尽是深红的血液与断壁残肢，还有那几乎占满了四车道的数百具十字军尸体。 魔女瑟蕾莎、情报贩恩佐，以及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托尼依然站在酒吧门口。 托尼要不是双手正紧紧地抓着一个路灯，他早就瘫软在地了。 “。。。终于停下了吗。。。” 恩佐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说道： “这群骑士各个都像着了魔一样，完全没有正常心智，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海浪一般前仆后继！以为以命相博就能熬死维吉尔吗？这样做不仅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而还把他也给逼得失去了理智。。。” 瑟蕾莎收起一贯的抚媚笑容，说道： “失去理智的说法不太准确。我觉得。。。似乎是刚才那血魔法对他施加了某种影响，进而帮助他体内的某样东西突破了抑制，以至于让小弟弟杀意大盛。” 乌尔班圣怜苦修骑士团皆身着古典欧洲式的全覆盖铠甲，头顶上还带有长长的红缨。但这些盔甲的材质却是以现代技术打造并以附魔强化的魔化碳纤维。 虽然手持的是长剑、长枪、长斧、链锤，以及弓弩等这些应该直接放进战争博物馆的冷兵器，但其实他们的每一柄武器要么是浸泡过圣水，要么是被高阶主教附以了魔法，要么就是外形看似落后，但实则也是尖端科技的产物。 不过真正可怕的并不是这些武器。 那些倒地不起的十字军即使爬也要撑到维吉尔脚下，然后毅然决然地引爆隐藏在体内的炸弹，或者像最先赴死的那名战士一样，献祭自己的身体，使用各种牺牲式魔法攻击。 即使是强如维吉尔，面对这种癫狂的战法，他也不得不多次放弃防御，转而依靠幻影剑的相位移动来避免受伤。 可能这样疯狂的战法也在同时影响着维吉尔，让他最终屈服于体内那仍在沸腾的恶魔之血。 在那之后，他一度召唤了漫天的幻影剑，并让这青蓝色的剑雨如暴雨般打在那些战士的身体之上。无论他们的铠甲再怎么坚硬，在彻底失去怜悯之心的维吉尔和阎魔刀之前，失去生命也只是一刀的事。 “但丁曾说，他哥哥虽然很讨厌也很固执，但绝不像其他恶魔那样热衷于伤害人类。虽然那年在红墓市，他为了获得魔界之树的力量果实牺牲了数万。。。咳！我不在现场，只是听说而已。” 恩佐看向地上那成堆的十字军遗体，打了一个寒颤。 “他是恶魔和人类的混血，所以才有人类的躯体和恶魔的力量。对吧小恩佐？” 瑟蕾莎一边舔舐着棒棒糖一边观察着维吉尔。 “对，就像他弟弟一样。两人都是魔剑士斯巴达的骨rou，他们的力量甚至一度强过真正的魔界之主。” 听完恩佐的描述，瑟蕾莎更是一脸疑惑地说道： “可是他现在看起来却很痛苦耶！” 恩佐了解魔人兄弟的力量好多年了。 他们的不死之躯，他们无尽的体力，以及他们花样繁多的虐杀恶魔技巧。 即使遇到更强的敌人，即使身处险境，痛苦这种感觉是决然不会出现在他们脸上的。 但瑟蕾莎一反常态的认真让恩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他不禁也仔细观察起维吉尔。 “听你这么一说。。。他站那一动不动有多久了？” “自从那些疯狂的骑士全部死光，暂时无人敢再上时就一直这样了。” “瑟蕾莎，可不可以稍微移动一下你的‘小太阳’，我看不清维吉尔的脸。” 维吉尔因为身处驱影球正下方，而且低着头，所以恩佐在这个距离下能看到的只有维吉尔脸上的一大片阴影。 瑟蕾莎伸手向着光球比划了一下，便让它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借着光线的偏斜，其他人才得以看清维吉尔此刻的真实状态。 “这是什。。。瑟蕾莎，你视力比我好。他脸上的血。。。不可能是自己的吧？” “不。就是他自己的。” “（意大利语）Cazzo！Merda！” 恩佐被吓得差点语无伦次，甚至平日里用来舒缓精神压力的方言脏话都脱口而出。 “他受伤了？！不对啊，魔人是有跟人类一样的红血，但是他们的各类器官和本人的魔力融为一体，更不用提他们的超速再生，所以一般物理兵器对他们是完全没用的啊！” 恩佐其实并不了解维吉尔，他拿来分析的“资料”全部来源于他的老朋友但丁。 “而且他跟但丁不一样。那家伙有时为了戏弄敌人，会故意由着对方的武器打穿自己的身体，反正不疼也不痒。” 瑟蕾莎盯着维吉尔瞧了一会，突然间就知晓了维吉尔脸上鲜血的来源。 “那血，是从他眼睛里流出来的。” “。。。哈？” 对面一侧，沙多会黑衣修士团以及第十三圣驱魔团正在原地整备。 驱魔团队长也已经观察了好久，在确认维吉尔暂时不会行动之后，便小心翼翼地走向缩在一旁的黑衣修士们。 “神父阁下，现在已经没有‘面壁骑士’可供驱使了。目前形势，我们要么呼叫增援，要么撤退。” 黑袍僧人的首领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 “你们驱魔团难道就不是满身科技和信仰加持的战士了？而我们呢，要是那个发光的东西一刻不除，就无从发挥作用。” “可是神父你也看到了，能用的武器都用了，那光球似乎是没有物理形态，只能以圣言或其他方式驱散。” “那就只能等待枢机们的决策了。。。” 两人同时四处张望，试图找到跟他们一同前来的七位执行枢机。 忽然间，一个清朗的声音略过耳朵，直接传入了两位首领的脑内。 “神父，团长，我等七人已经完成战术目标，接下来请你们仔细听我说。” ——— 恩佐见对方似乎是在讨论战术，也焦急地向瑟蕾莎问道： “要是他们叫来支援该怎么办？你看那边境线还闪着你的魔力颜色。。。嗯？” 恩佐呆了一会，然后向着边境方向伸长了脑袋。 “是我眼睛不好使了吗，圣纹怎么从紫色变成金色了？” 瑟蕾莎没有理他，因为她的关注点并不在此。 她仰着头，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小恩佐，看你这开光嘴，增援真的来了。” 恩佐惊慌地回过头来问道： “哪里哪里？来了多少人？还是这些部门的人吗？还是说其他机关也来了？你可以帮维吉尔恢复神智吗？或者先把我和托尼传送走吗？” 瑟蕾莎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小支棒棒糖，将其含在嘴里后微笑道： “在上面～” “不会是战机或者导弹吧，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应该没有威胁吧？” 恩佐向天空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任何他认识或不认识的飞行物。 “不是啦～似乎这里的神父们在这条宽敞的大道下设计了什么古老的仪式魔法，以致于。。。” “以致于什么？” “以致于他们可以连接天堂，召唤天使。” 这可能是这些年第一次，恩佐觉得自己也是时候退休了。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该金盆洗手，回家带孩子照顾老婆了。一介凡人，常年在超自然领域游走，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恩佐发愣间，突然感到额头传来一阵疼痛。 “啊！瑟蕾莎你干什么！” 魔女走到他面前，轻轻弹了一下恩佐的脑门。 “天使就交给我了哦～那可是魔女的老冤家。只是我的战斗会在另一个位面，你们看不到～” 瑟蕾莎一边说一边拿出了含在嘴里的粉色棒棒糖，用其在半空中画了一个粉色的圆形魔法阵。 “维吉尔小弟弟就拜托你了哦～” “拜。。。拜托我？我这种凡人能帮你们什么忙？！” 两人纷纷看回协和大道上，那站在一堆又一堆的尸山中央、一动不动、脸上挂着血泪的维吉尔。 即使状态不明，但他那高大的身躯却始终屹立不倒；左手腕上漂浮着的吊坠，它正以无声的形式言明着维吉尔那尚且澎湃的魔力；右手中的幻影剑，其所散发的蓝色幽光足以让一切敌人胆寒；左手紧握着的阎魔刀更是拥有能够斩断一切事物的力量。 站在罗马的大地之上，背靠着圣彼得大教堂，驱影球的斜光还给他的轮廓套上了一层清晰可见的光晕。 瑟蕾莎慢慢飘了起来，对着恩佐说道： “像小弟弟这样不顾一切追求力量的魔人，他的身心早已在长年累月的厮杀中适应了战斗。即使灵魂和意识都脱离了rou体，但后者却还是能对各种威胁和战斗做出反应，这种情况在我们安柏拉魔女中也有发生过。只不过对我的族群而言，这被视为一种诅咒。” “你的意思是。。。他即使这样了，也还能保护自己？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帮他？” 瑟蕾莎越飘越高，她俯视着维吉尔继续说道： “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我曾见过的那种诅咒，但无论如何，即使rou体完好无损，他的灵魂也一定会受到影响，甚至是损伤。维吉尔小弟弟是真的需要在他的征服之路上稍微歇息一会了。等战斗结束后，守护住他的人性，这就是你能做到的事，小恩佐～” 瑟蕾莎说完后便径直穿过了那粉色的魔法阵，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