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石油镇（二合一）

    破旧、昏暗的船舱内，一片寂静。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似乎全部陷入了无话可说的诡异氛围里。

    周泽默默观察着女人的神情变换，心里莫名万般感慨。

    “一个畸形的男话痨，一个断臂的女呆瓜。

    我周泽何德何能，能够同时获得卧龙凤雏两位人才。”

    他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感到前路漫漫。

    当然吐槽归吐槽，对于罗沙，总体而言周泽还是相对满意的。

    虽然对方沉默寡言，但是比起老巴克的神神叨叨，他宁愿人家安静一点。

    毕竟那些天天刀口舔血，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废土客，性格基本都是人狠话不多。

    这样的人用起来，无疑能极大增强团队的实力。

    可同时，这样的人想要对方变得忠诚无比，也比其他人更加困难一点。

    幸运的是现在位于废土，招揽人才的代价已经非常非常低了。

    周泽有信心，更有实力将对方纳入自己的初创团队里面。

    说到这儿，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罗莎，这位初次见面的陌生女性废土客，苏醒后居然带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特质，让他感到似曾相识。

    可是两人以前从未见过面，性别、性格、思想目前看来也差距甚大。

    更别说他作为一名废土萌新，穿越前的职业、喜好等等，基本和废土人民天差地别。

    怎么可能，于一位初次见面的女性拾荒者身上感知到熟悉。

    如果从基因和性别层面出发，那也老巴克和他更像才对。

    “所以，这种熟悉感是怎么来的...”

    对此，周泽既意外又困惑。

    “想不清啊，想不清！”

    正当他思绪万千的时候，忽然间，室内原本昏暗的光影再度一暗。

    黑暗瞬间笼罩住众人，宛如墨汁般的世界里，一束束清冷的黯淡月色透过缺口孔洞，照出下方的大致轮廓。

    “燃油燃尽了吗……”

    周泽转身看向旁边，为数不多用来烤rou的原油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火光。

    “看来今天的活动得到此为止了。”

    脑海里闪过此般念头，他想了想拿起放于旁边匕首上的rou快，朝躺在地面船板上的女人轻轻说道:

    “张嘴——！”

    “啊——？”，罗莎闻言一愣，下意识张开嘴吧。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突然感觉到自己嘴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这是……？”

    罗莎惊疑不定，又难以置信。

    因为一股足以抚慰任何伤痛的美妙滋味，于她口腔之中瞬间爆发开来。

    那味道，充实，甘甜，满足。

    嘴里的东西是rou，能吃的rou。

    “为什么，这么宝贵的食物，为什么给我吃，这人是傻子吗？”

    牙齿一边拼命咀嚼着口腔内的多汁rou块，另一边罗莎心里却满是问题。

    她再次想不明白。

    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多超过了自己人生经验所能解答的范围。

    面前的这个陌生男人，行为举止过于出乎常理，与她以前碰到的那些废土客明显存在太多的不同。

    虽然心里吐槽加困惑，但是该吃还得吃。

    如今的年头，放到嘴边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更何况是难得一见的烤rou，不吃才是傻子。

    罗莎能感觉到，随着大量烤rou流入肠胃，躯体的疼痛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发冷的体温，更是增加了一丝丝暖意。

    或许，她刚才看到的那些幻像并不是幻觉，最起码现在真正带给了自己一些温暖和希望。

    许久，吞咽完最后一口食物，细细品味完口腔内的余香，罗莎长呼口气，看向面前的男人，诚恳道谢。

    “谢谢…，圣徒？”

    她回忆着老巴克对周泽的称呼，再次郑重其事道。

    “感谢您救了我，还给我食物。

    我知道这些物资的价值，如果我能活下来，为您做些什么，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罗莎的话，斩钉截铁。

    想要活下去，得到食物，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多年以来，她体会最深的废土规则。

    对于食物，对于珍贵的烤rou，废土任何一位拾荒者，起码当自己吃得那一瞬间，他们的感激都是真情实感的。

    “不错，果然食物的效果最好——！”

    听到对方的感谢，周泽暗自满意，嘴角不经露出一丝微笑。

    可惜室内太暗，其他人无法看清，更无从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最终，罗莎只听得一句波澜不惊的回答。

    “嗯，我知道了。

    吃完就睡吧，或许这是你人生中最后一个美梦。等明天早上，我再考虑该怎么处理你。”

    说完，周泽不再多言，挥挥手让守在旁边的老巴克也去休息。

    现在给罗莎说什么也没用，说不定等明天早上醒来，对方伤势加重，已经暴毙。

    如果能撑过明天，才能谈及可能。

    他转身，循着脑海里的记忆，朝船舱的楼梯走去。

    剩下的时间就吊吊对方，让她接受命运审判的同时，独自好好思考思考。

    废土的夜晚，很冷，也很喧嚣。

    船舱外，狂风呼啸，船舱内又冻的人瑟瑟发抖。

    若不是吃点高热量食物护体，这样的夜晚过后，头痛脑热，浑身不适，几乎都可以预见的情况。

    废土，人可病不起。

    恶劣的环境里，可能普通的小感冒都会令人丢掉生命。

    如果夜晚你没有充足的燃料，只能尽量找个封闭的区域减缓严寒。

    周泽抹黑，慢慢走到狭窄的船舱楼梯尽头。

    此处空间封闭，周围的腐朽船体还算完整，没有那么多孔洞。

    并且，关键不容易被人发现。

    即便有人闯进来，一时半会儿对方也找不着。

    狭窄的地形，更让其易守难攻。

    此处没有什么枕头和被子，他就这样随意径直躺下。

    许久，周泽依旧静静听着大漠传来的动静，并无多少睡意。

    身处陌生的环境，旁边还是两位头天见面的陌生人，他可不敢安心睡觉。

    倒是老巴克，似乎重新找到了大靠山。

    吃饱喝足后，他这个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呼噜噜，鼾声如雷，持久未断。

    至于不远处的罗莎，不知道是因为鼾声还是因为忐忑，似乎也未能安然入睡。

    这个晚上，周泽想了许多。

    辗转反侧的环境里，几个小时匆匆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早上。

    随着清晨第一缕太阳光线倾斜射进船舱。

    他果断站起身，晃晃脑袋，令自己保持清醒。

    活动着冰冷发僵的躯体，许久周泽才勉强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他取出水囊，轻轻抿了一口。

    虽然无法奢侈到用水洗脸，但是漱口还是可以做到。

    当然，也非常必要。

    越是艰难的环境，越是需要一口上好的牙齿。废土，可没有那么多软和东西让人吃。

    拾荒者可以找到的食物，大多数硬到怀疑人生。

    如果牙齿掉光，只会死得更快。

    “咕嘟——！”

    周泽漱完，然后一口咽了下去。

    虽然味道有点怪，但是不能浪费。

    此刻，老巴克还在呼呼大睡，罗莎听到动静早已苏醒，活动中身上的锁链发生声响。

    “瞧瞧人家，这个警觉性，不愧是干掉两个成年壮汉的精英人才。”

    周泽对比了一下双方的表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批判着老巴克。

    他慢慢走下楼梯，来到相隔不远的老巴克旁边，直接一脚踢了上去。

    “啊，别杀我！

    求求你，老巴克会修车，老……”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驼背的男人似乎突然记起什么，松开下意识挡在面前的双手，然后果然看见了面前的熟悉来客尴尬的笑笑。

    “圣徒大人，原来是您啊，吓死老巴克了，我以为又是什么人打来了。”

    男人挠着头，表情夸张的说道。

    周泽黑着脸，没有回答。

    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没死，也是一种本事。

    “以后注意点，别睡得那么死！”

    “是是，圣徒大人，老巴克以后一定注意。

    昨天主要因为强大的您在这里，您守护着此地，所以我感到非常安全。”

    老巴克点头哈腰，发自内心的如此感慨着。

    “嗯，……，知道就好。”

    周泽面无表情点点头，接受了对方的自我检讨。

    怎么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事实上老巴克还是优点挺多的。

    叫醒对方后，他又转身径直走到罗莎的旁边。

    蹲下身，于对方逆来顺受的目光里观察了一下伤口情况。

    “感觉怎么样？”

    “嗯，还不错。”

    地面躺了一晚上的罗莎思索片刻，低声回道。

    “那就好，看来你的运气还不错，捡回了一条命，伤口没有感染发炎。”

    周泽挑了挑眉，满意地点点头。

    要是今天伤口没有出现好转，那基本可以宣告伤情加重。

    看来对方的身体素质不错，免疫力很强。之前的治疗和物资，也没有白白浪费。

    正当他为此松了一口气时，罗莎突然再次道谢。

    “谢谢——！”

    “嗯？”周泽愣了下，还未明白过来为何道谢，就听对方继续解释说。

    “我的伤口，你清理了它！”

    话虽然很绕，但是罗莎的态度似乎比昨天更加柔和。

    昨天光线昏暗，她没有发现伤口的变化，直到今天早上她才清楚看到自己伤口部位存在清理过的痕迹。

    罗莎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不仅把昏睡的自己从荒野捡回来，而且真正意义上救了自己一命。

    这份恩情，过于沉重，重的她不知道该说多少遍感谢，更不知怎么回报。

    虽然对方捆着她，但是也两次无条件救了她的命，又给她东西吃。

    这同样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自从罗莎懂事以来，几乎没有人如此帮过她。

    不久之前，哪怕同一个营地里一起和敌人搏杀的战友，也不会在她受伤时施以援手。

    队友受伤，他们漠不关心，死去也只会激发众人的疯狂和兴奋。

    如果最终获得胜利，尸体倒是会被他们带回去，当然，仅仅是作为蛆虫繁殖的养料。

    “我没有成功救得了别人，反倒自己现在被别人救了。”

    一时间，回忆着往昔经历的罗莎情绪异常复杂。

    时隔几个日出日落，她麻木的心再次泛起波动。

    而位于一旁的周泽，此刻却顿时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触。

    “对方的态度变化，远比想象中还要快上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单纯因为我救了她，可感觉原因似乎不止如此。”

    废土的居民，如同原始野兽，桀骜不驯，无法无天，几乎很难用正常手段让他们短时间内，真心实意改善态度。

    要么用暴力让他们畏惧，要么用信仰让他们狂热。

    除此之外，过多的善意只会让他们认为你是个无能、软弱，不配让他们服从的大傻子。

    不过，必须注意，这两种方法需要技术，也存在风险。

    万一遇到个意志坚韧，软硬不吃的废土客，暴力反倒可能会激起对方的不屈怒火，洗脑说不定会让对方产生新的反叛想法，然后赔了媳妇又折兵。

    周泽默默观察一番后，放弃追究。

    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现在反正对自己是好事一件。

    接上刚才的话头，由于对方的态度迅速转变，他心里果断放弃自己预先预备好的说辞，尽量让语气变得温和中不失威慑力。

    “你感谢我，这理所应当，不过我救你也不是发善心，做好事。

    这里的规矩，我们都了解。

    付出多少，就要加倍得到多少。

    眼下我既然能让你活，就能轻易地让你死。

    可是，我现在还是决定让你活。

    你的态度打动了我，它让我感到付出物有所值。

    好好养伤，直到你偿还完所有代价以前，我会考虑暂时留下你的性命。”

    “我明白。”

    罗莎目光严肃。

    “我都明白。”

    她再次出声强调道，语气坚定。

    短短几个字，周泽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意志的力量。

    那是人类独有的精神力量，自从来到废土，他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可是同一时间，周泽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甚至有些暴躁。

    平生，他最恨说话说一半的人！

    “明白，你明白了什么？

    大姐，能不能稍微多说几句，给个机会让爷发挥一下！

    你这种性格，实在太令人无从入手了啊！”

    周泽心里狂呼着，沉默许久，最终只好自己开门见山问道。

    “我昨天看见了那些追杀你的人，他们什么来历？”

    “您不知道吗？”

    罗莎不由自主皱起眉头，略微有些惊讶。

    “他们是石油镇头领，食人魔刚铎（duo)麾下的战争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