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美人心计】

    走出翠云楼后门，华文武跟随身前名叫小珠的丫鬟上了停泊在河岸边的一艘花船。这花船不小，共有上下两层，往日是用来招待贵客去河中寻欢作乐的，今日却显得安静了不少，只有几个丫鬟走动。

    当华文武二人上船后，花船便慢慢驶离河岸，朝河心而去。华文武神情从容地走在小珠身旁，别看他面容平静，心底不免有些忐忑和紧张。

    一来华府的人今晚一直没有出现，华文武也不知道他那便宜老爹有没有安排人在暗中保护，眼下徐云龙又离开了，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二来他即将与慕容烟单独见面，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只是想想都有点紧张，这也算人之常情了吧。

    其实华文武不想来的，在他身份暴露之后他料定桂姨等人再也不敢阻挠他办案，所以华文武根本没有必要和慕容烟见面，不过考虑到灵书和灵诀的事情，华文武还是觉得亲自跟慕容烟说清楚为好。

    今晚慕容烟用来修行的上品灵书被他毁了，书蕴灵诀被他获得，华文武也想听听慕容烟会开出什么条件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获得灵诀。

    我堂堂华府少爷、华太师之子还不屑贪墨一个女人的东西，尽管这东西是我通过自己的领悟获得的……嗯，这种十三还是别装了，一会儿见到慕容烟聊案子聊正事就行了、对、聊案子聊正事！

    想到这里，华文武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也在这时，小珠将华文武带到了慕容烟房间门口，推开门道：“我家小姐已经等候多时，公子请进。”

    华文武点了点头，鬼使神差地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小珠。

    小珠倒是很自然地收下了银子，华文武则是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声：什么做派？真把自己当成逛窑子的公子哥了？

    绕过门口的屏风，华文武见到了端坐在桌前的慕容烟，当先行礼道：“慕容姑娘，你好。”

    “华公子好。”慕容烟也起身还礼，“公子请坐，我让人备了些酒菜，陪公子边吃边聊。”

    别说、华文武一晚上没吃东西，还真有点饿了。他一边观察着慕容烟的房间，一边走到慕容烟的身旁坐下。

    慕容烟的房间不大，装点得十分雅致，目之所及都是一些女儿家的物什，房间布景的色调十分简单，也没有披红挂绿什么的，让人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青楼女子的房间。

    房内有一个摆满了酒菜的圆桌，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洗浴用的木桶，仅此而已。

    透过小轩窗能隐约看到一些河上月夜的景色，窗边的梳妆台上放着一把古琴和一个古朴的香薰炉，炉中正有缕缕香烟飘起，又被窗外吹来的夜风吹散开来，这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茉莉花香味。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人房间，但因为慕容烟的关系，这房间又变得不一样起来。

    美人如玉。

    今天的慕容烟和昨日穿着同样的服饰，脸上则多了一层淡妆，这让她本来清丽脱俗的气质多了几分圆融，带给人的感觉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的疏离感，变得容易让人接近了，再配合她那张绝世的俏脸，这让时常有秋香为伴的华文武都不敢多看。

    “这个……”

    “公子……”

    “华公子，你先说。”

    “我就不跟姑娘绕弯子了，今日见姑娘两件事，一是为了查案，姑娘要是知道关于这案子的线索不妨直言；第二，是为了灵诀而来。想必之前发生在楼中的事情姑娘也是知情的，灵诀如今被我所得，姑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会想办法补偿姑娘。”华文武开门见山道。

    “灵诀是公子通过自己的实力得到的，是公子的机缘，自然属于公子，烟儿未敢有半点非分之想。那灵书跟随烟儿多年，烟儿也未曾完全参悟，如果公子真想补偿，能否把你对古诗最后一句话的领悟告诉烟儿？也算了却烟儿与灵书的一段缘。”

    华文武没想到这慕容烟还挺好说话，真要是狮子大开口，华文武也只能乖乖回华府求爹爹告奶奶，当即便把他对古诗的感悟对慕容烟简单地讲解了一番。

    “文修先贤写下的灵书向来更偏重于儒、道二家，没想到这首古诗还有佛家的妙谛暗藏其中，难怪我观想多年也未能悟透。多谢公子答疑解惑，是烟儿见识浅薄、让公子您见笑了。”慕容烟若有所思地说道。

    华文武笑了笑，没有接话。面前这位都快破境地文师了，自己刚刚才成为文修，她要是见识浅薄，自己又算什么？

    华文武等慕容烟消化了一下自己告诉她的感悟，才道：“慕容姑娘现在可否将你知道的案情告诉我了？”

    慕容烟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黑玉放在桌上：“我们翠云楼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案发现场很难保留太长时间，这是我让人用玉影石记录下来的凶案现场的画面，公子只需将意念之力渗透石中就能查看的案发现场的情况了。至于其他的案件情况，公子想问什么烟儿知无不言。”

    华文武知道这是文修的手段，当即将黑玉收了起来，留待回去之后再看。就听慕容烟又问：“公子有什么想问烟儿的？”

    “我检查过死者林婉的尸体，林婉在遇害前与人行过房。这事可能是凶手干的，也可能另有其人，敢问姑娘，林婉生前可有心仪的男子或者相好之人？”

    “唐大人算吗？”

    华文武嘴角一抽，苦笑道：“算吧，但应该不是他。除了唐大人之外林婉还有其他喜欢的男子吗？”

    “这烟儿就不知道了。”

    华文武发现他识海中的真字灵文并未颤动，知道慕容烟没有说谎，接着往下说：“昨日在公堂上慕容姑娘曾推断凶手是因为追求林婉不得而痛下杀手。以在下愚见，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

    华文武站起身，一边在房中踱步一边说道：“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这首词是从案发现场找到的吧，是林婉的笔迹吧？”

    “没错。”

    “但你细品，这首词更多的还是倾述她自己的凄惨身世，拒绝的意思反而不是那么重，只是对眼下的这一段感情不看好。这说明她赠词之人身份背景很是一般，绝非文修！就更不可能是明文学院的人了！”

    还有一点华文武没说，唐德伦曾言：凶手至少有大文师修为。试问在这文武为尊的九州大陆，一个大文师还能给不了一个青楼女子的未来不成？而且一个普普通通的青楼女子敢用一首词去拒绝一个大文师的追求吗？

    “有道理。”

    “所以我们要侦破这个案子一定要赶在凶手之前找到林婉暗中的那个情郎，他或许不是这件案子的凶手，但却有可能知道一些我们没有掌握到的破案线索。”华文武若有所思道，“对了慕容姑娘……”

    “华公子如果不嫌弃可以叫我烟儿。”

    不必，有一说一，咱俩还没这么熟。

    华文武就像没有听到慕容烟的话，接着说道，“姑娘既然不清楚林婉的事，那你可知林婉是否与上一个案子的死者王姗姗相识？凶手用同样的作案手法杀害了她俩，他俩之间必然存在联系。”

    “烟儿不知。”

    一问三不知，华文武心下有些恼火，郁闷道：“所以姑娘其实并非和那死者林婉情同姐妹，对吧？想来你俩要真是情同姐妹，以你在翠云楼的地位，又怎舍得让你的好姐妹出卖自己的身体。

    昨日姑娘带人来顺天府报案实则有几个目的，第一，做样子给所有人看，让翠云楼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这样凶手背后的人才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付你们翠云楼；

    第二，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借此表明翠云楼的态度。你昨晚离开时曾言破案者能够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可嫁他为妻为妾为奴为婢，可你并没有说如果帮你破案的是女人你该如何报答，这是你为自己留了一手。

    第三，今日你设局也不过是在考验来者的实力和背景罢了。我若真是顺天府的小衙役，恐怕今晚也很难见到你。虽然觉得姑娘有心计有手段，但本公子还是欣赏姑娘的，毕竟我俩有相同的认知：生命平等！

    这也是我决定参与这个案子的唯一原因。但姑娘如果还是这般一问三不知，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说到最后华文武的语气也是有几分不善了。好不容易见到慕容烟，结果这女人啥都不知道，华文武也是没忍住才把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分析说出来。

    “素闻华府公子是一个呆萌痴傻的天缺之人，今日方知公子才思敏捷实乃人中龙凤。不过公子说错了一点。”

    “哪一点？”

    “公子觉得我们这帮女人聚在一起是干什么的？”

    慕容烟收起嘴角的笑容，肃然道：“公子刚刚觉醒灵文成为文修或许还不清楚，文修修行是需要灵石辅助的，一块下品灵石的价值就等同于一两黄金。我刚才交给公子的玉影石价值十块下品灵石，就是十两黄金。

    公子出身华府、从小养尊处优，您知道十两黄金对我们翠云楼的姑娘意味着什么吗？以婉儿meimei的价格她得陪像唐大人那样的客人睡一百次！要是以萍儿的价格，就得睡一百五十次，喔，萍儿就是昨日在公堂上被唐大人打板子的那位。

    所以，婉儿接客很奇怪吗？我又为何不能与婉儿情同姐妹？我不过比楼中姐妹幸运一点，小时候觉醒了灵文成为了文修，又得到了桂姨她们的重点照顾卖艺不卖身，否则，我也不过和她们一样罢了。烟儿从小到大的吃喝用度以及现在所拥有的修为都是众姐妹睡出来的。”

    华文武听得满头黑线，忽然感觉这慕容烟有点奇葩啊，你告诉我，你这是什么计量单位啊！还有那胖女人……呸！不是说她的时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