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天香召见
“林姑娘，林姑娘……” 清脆中略带童稚的声音响彻在廊外，使得正在梳妆的黛玉回头问道：“谁呀。” “是天香楼的芳官。”丫鬟回应。 黛玉与紫鹃面面相对，然后紫鹃问：“她来做什么” 外面的丫鬟没有再回话，但很快就领着一个十来岁模样干净伶俐的丫头进来。 小丫头上来先是对着黛玉弯腰大礼参拜，然后方笑道：“林姑娘，是国公爷叫我来请你，说是有一位贵客想要见你，就在天香楼。” 黛玉和紫鹃都觉得奇怪，这还是自定亲以来，贾琏第一次让黛玉出去见客。 而且还不是在荣庆堂那边，而是在天香楼。 谁不知道，宁国府天香楼那边，豢养着贾琏从江南带回来的几个美人。 因此黛玉问道：“什么贵客” “我不知道诶，不过听国公爷叫她魏姑娘，想必是哪家府邸的小姐。” 听到是个女子，黛玉皱了皱眉，一时没有回应。 这无疑令芳官有些惴惴，心说果然林姑娘不一般，要是旁人听到国公爷传唤，还不赶忙收拾好过去，以免迟了国公爷责备。 因此有些紧张的看着黛玉，她可不想第一次给贾琏办差就出现差错。 好在黛玉也没有令她为难，随即问：“他可在” “姑娘问的是国公爷吗他在呢，就是国公爷亲自领着那位魏姑娘进来的。” “知道了，你去吧，我随后便来。” “哦……” 芳官瞅了黛玉两眼，才规规矩矩的告退，与来时的活泼跳跃有明显的差异。 几乎同一时间，蘅芜苑宝钗也接到传唤。 传话的是十二官的另外一个，叫做蕊官。 “这位魏姑娘是何人” “奴婢不知，但是身份应该不低，奴婢瞧着国公爷对她都很客气哩。” “好，我知道了。” 等蕊官一走，湘云、探春等人顿时围了上来。 “宝jiejie，这位魏姑娘你认识吗” “是啊，她为什么要见你啊……” 已经被姊妹们审讯了一下午的宝钗恨不得趁着这个机会逃离，因此也顾不得太收拾，只在妆镜面前略看了看并无差错之后，便带着莺儿匆匆离开了蘅芜苑。 沿着大观园东边山路走，好巧不巧，却在拢翠山脚下，碰到了拿着团扇，款款而来的黛玉主仆。 二人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对方，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 然后竟是黛玉先一步抬脚，朝着宝钗行来。 “哟，这不是宝jiejie吗。” 宝钗原地站着，等黛玉近前方道：“meimei也是去天香楼的” 黛玉顿时似笑非笑起来：“听jiejie这么说，jiejie也是去天香楼，见那位魏姑娘的” 见宝钗不说话，黛玉又笑道：“也不知道这位魏姑娘何许人也，他这般急赤白赖的叫我去见也就罢了，怎么还劳动jiejie的大驾” 宝钗如何不知道黛玉这是在挖苦她，好在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应对黛玉的心理准备，因此也没有觉得很难受，只是笑了笑，然后对黛玉招了招手。 黛玉一愣，有些不想听宝钗的，但是良好的教养，还是令她下意识的走了两步。 宝钗便对她附耳数语。 黛玉顿时不笑了，退开之后有些惊疑不定的反问宝钗：“果真” “若是旁人，又何必单要见我二人若是旁人，又何必遮遮掩掩，琏二哥哥也不会让我们出去见她。 她又姓魏，大抵是如此了。” 黛玉和宝钗一样，从接到贾琏的传唤后就开始思考这个“魏姑娘”何许人也。 如今听了宝钗的分析，她立马就相信了。 这么神神秘秘的要见她和宝钗，还能让贾琏做中间人，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公主之外，还能有谁 黛玉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倒不是畏惧对方公主的身份，而是因为这位公主殿下，早在她和贾琏定亲之前，就和贾琏闹出了大量的“绯闻”。 而且还是传说中的女追男。 就像当初面对凤姐儿一样，她怕遭到对方的嫉恨。 但是凤姐儿好歹是老早就认识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多年，彼此的性情都是知道的。 这位公主却完全不一样。 从她当初指使太后夺人夫婿的事情来看，只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宝钗一眼看出黛玉的心思，她可不想吓退黛玉。 “meimei不用紧张。不管这位魏姑娘以前和琏二哥哥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琏二哥哥的身世揭开，她便和琏二哥哥再无任何可能。 更何况，她如今也已许了人家……” “她许了人家，谁家”黛玉惊讶出问。 宝钗无语的看着她。 你都和琏二哥哥定亲一年多了，居然连这么大一个对手的基本情况都不打听了解的吗 真就这么超然物外 许是看出了宝钗的讶异，黛玉连忙解释道：“谁没空关心这些，再说，他一贯爱在外面拈花惹草，连凤jiejie尚且管不得他，何况于我。” 说着，黛玉还瞅了宝钗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宝钗差点破防，深觉自己之前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总之，我们去见见这位也好。以她的身份，想必也不至于为难我们两个。至不济，也有琏二哥哥在呢。” 宝钗这句话总算是打消了黛玉的退堂鼓。 若非因为听到贾琏也在，黛玉才不屑去见什么贵客呢。 于是点点头，和宝钗一起穿过大观园和宁国府相连的月洞门，往天香楼而去。 姐妹二人确立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因为一个外人的存在，竟显得较为和谐，没有擦出太大的火花。 …… 天香楼主楼正厅，贾琏和昭阳公主同坐凉榻。 姜云躬着身子上前来，询问是否需要美人献艺。 贾琏想也不想，令顾青衣献曲。 四大美人中，也就顾青衣高傲些，至今不屑于媚宠，更像一个专心搞音乐的人。 尽管昭阳公主似乎不太介意他身边美人环伺，但贾琏也不至于缺心眼到故意要碍她的眼。 等姜云领命下去，昭阳公主却对着她的背影笑道：“此女模样如此姣好，料想年轻时也是绝色之姿，如此佳人，二郎竟只当做侍从使唤” 不知道的人听见昭阳公主这话，只怕还以为姜云是什么半老徐娘，美人迟暮。 殊不知，这姜云至今为止，也不到三十。 “她身世坎坷，如今是我近随之妻。” “哦，她就是那位被你救出来之后转手赏给下人的，原江南盐商赵家的第八房姨太太” 贾琏瞅了昭阳公主一眼，点了点头。 昭阳公主当然知道贾琏那一眼的意思，但是正如贾琏敢不避讳的让他的女人来见她一样，她也并不避讳让贾琏知道，她对对方的事情很了解。 毕竟贾琏明知道胡元瑶是她的人，还敢将其放在书房重地，这本身就是一种信任。 于是昭阳公主笑道：“以前没见过此女，以为姿色不过一般。如今见了，却着实好奇当初二郎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这样的美人赐给奴才的 二郎莫非有疾” 昭阳公主眨巴着眼睛，满含戏谑。 贵族多变态。就像有的人喜欢将自己的女人与他人共享，有的人喜欢他人之妻。 她这么问，明显就是怀疑贾琏是否也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贾琏也被这神之一问气笑了，忍不住伸手将其揽入怀中，然后方便顺手给她屁股一巴掌。 “我是不是有疾，你还不清楚” 昭阳公主就不好意思了，乖乖卧在贾琏怀中。 许久之后，她才有些好奇的问道：“二郎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见两位meimei吗” “她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你想见就见了，还能为什么” 昭阳公主暗暗一笑，她就喜欢贾琏这副自信坦然的模样，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怕被她知道一般。 “那二郎就不担心我吃醋吗” 这句话似乎终于让贾琏有所反思，他低下头，抬起昭阳公主的脸：“那，你吃醋了吗” “嗯，吃醋了，还是很酸很酸的那种。” “哦，那怎么办，可要我哄哄你” “要，你要好好哄哄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贾琏被这公主撒娇的神态所迷，因此也不做他想，捏着这位当朝长公主的下颚，低头吻了下去。 昭阳公主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随着熟悉的愉悦的感觉透过唇舌，涌向大脑和四肢百骸，她顿时也顾不得许多，反手抱住贾琏的脖颈，与其贴身热吻。 顾青衣抱琴而入，见状皱了皱眉。 她是认得昭阳公主的。 元春深宫寂寞之时，曾召她进宫研习琴道，自然而然的，她也被同精此道的太后所青睐。 在太后宫中，她见过这位公主殿下。 可是，他们不是堂兄妹了吗 是传言有误，还是…… 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自来侯门公府本就多荒唐事，皇家尤甚。 至少在她看来，贾琏还算是比较洁身自好的了。 于是她越发放轻脚步，走到一旁屏风处落座，待整理好情绪之后，也不出言，直接拨动琴弦。 当音符在大厅内响起的时候，才惊醒陷入情爱中的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立马挣脱贾琏的怀抱，看向音源处。 发现只有一个人，还是顾青衣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娇嗔的白了贾琏一眼。 贾琏却是毫不在意。毕竟都是他的女人，更多辣眼睛的事情都被其瞧见过，何况这个。 顾青衣随意拨动的琴弦本就为了提醒沉醉的二人，见目的达到，她方欠身请示：“不知公主和荣公，想听何曲目” 贾琏看向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道：“我听元瑶说过，二郎曾作过一些曲目让家中歌姬传唱，甚至都传到了外界，令不少音乐大家瞠目，纷纷登门想要求教，却都被二郎所拒” “不过是与她们闲暇时偶有所得，算是我们共同所作，并不能将功劳归于我一人。” 昭阳公主点点头，觉得这才对嘛。 尽管贾琏在很多方面已经很妖孽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贾琏每做一样事情都能盖压世人。 若是他在和姬妾美人们风花雪月的时候偶有所得，共同谱写出一些好的曲目，倒也不算离奇。 毕竟他的这些姬妾中，可是有顾青衣这样连她皇祖母都称赞的真正的大家。 顾青衣见昭阳公主信了贾琏的推委之词，张张嘴就想要为贾琏正名，但最终没有多言。 贾琏有才，却并不好名。 于他而言，或许太有才名也是一种拖累，故而才每每谦逊藏拙。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吧，只是他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才华，便足以令世人惊为天人。 听昭阳公主让随意演奏一曲经过贾琏之手的曲目，顾青衣也没有多想，便将一首《痴情冢》娓娓弹奏而来。 厅殿外，已经驻足多时的两个稀世少女待曲目奏罢，终于拖延不住，让姜云进去通报。 原本正兴致勃勃的和贾琏讨论乐曲的昭阳公主听到正主来了，立马止住，坐直身体，吩咐道：“让她们进来吧。” 不自觉的恢复了公主的威仪和做派，俨然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份是“魏姑娘”。 贾琏却不觉得昭阳公主在端着，他看出来了，这反手就能拿捏凤姐儿的存在竟然也有点紧张，实在大出他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