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虚影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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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SomethingforNothing啦,哥哥。 恍惚间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有趣的东西,就连吐气声里都带着笑。那是一个很稚气的声音,这声音让他幻想出一个介乎男孩与女孩之间的幻影模型,这个想象中的孩子的模样就连一举一动都是轻轻的,高雅得好像生来就不曾踩过灰尘。 路鸣泽。 路明非手里拿着铅笔,下意识想要修改那幅画。 也就是一刹那,江清杰推门而入,路明非的铅笔正巧停在了画面上的自己旁边。 江清杰温和笑着对他点头:“监视里的你很冷静啊,这还是这些年来的唯一一个。” 他没有抬头,没有做任何动作,盯着自己的答卷半天没有动作。 李嘉图院长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被情绪掌握的人,如果他是,早在很多年前就能被那一群幕后指手画脚的人气死了。相反的是,他像个没心没肺的人,也许他本人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有事没事就会说些白烂话,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能当做没发生过,继续做一个屠龙领袖该做的事情。作为唯一的活着的的那个人,朋友的坟墓都没有去过几次。 李嘉图不知道自己属不属于冷血那一类的人,也许只有在夜晚的时候,还有在非常宁静的白天里,他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食堂或者是放眼望去都是不认识的人的会议室里。一群混血种点燃着黄金瞳,字里行间都是在争夺权与力,他才会有自己原来被所有人留下了啊的这种感觉。 才会突然有了流泪的意图。 路明非能感觉有人靠近,那个人拿起了他手中的纸张。他也瞬间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两人的眼睛对上。 视线是朦胧的。 路明非看见可以说得上是熟悉的脸,放下了手。 对方有点迟疑:“——你,哭了?” 路明非才恍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的视线模糊了起来,就好像是雾气粘上了挡风玻璃。他眨眨眼,痒意顺着脸颊出现,有什么滴落了下来。 “啊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不过我曾经的‘灵视’现象比你夸张多了。”江清杰推了推眼镜,“你之前太安静了让人都有点不太放心,现在倒是正常些。” 他指指窗外:“有什么要和我们的心理辅导说说的吗?” 路明非摇摇头,将手里的答卷递了过去。 他看着对方将那几张薄薄的纸张扔进黑色的密码箱,随着箱盖“啪”地合上,一切已经成了定局。路明非就再无权做修改了。 “......”也许这种“答案”更加合理,他不能解释路鸣泽的存在,也没办法解释。一张雨中孤独数蚂蚁的孩子的图画更能体现他作为混血种的血之哀,没有出现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也就没有一个该出现的隐患。 路明非走出房间的时候恍若新生,与他灵视里一样,此时恰为落日,只是天空下不是碎石,只有一片草地,被风吹拂过一浪又一浪。 绯红夕阳将天空驼成紫红,染上墨色,最终化为看不见太阳的黄昏。这个过程不需要很长,几分钟就足够了。 他欣赏了一下这几百秒的风景,背后是拿着录音机和密码箱的江清杰,男子开口:“做好准备了吗” “没有问题,我不晕血的。”路明非转身,由他带路。 穿过一片中庭,香樟的味道混着知了的叫声,仿佛夏天还没有过去,弥漫着厚重浓烈生命的气息。这种清凉又干燥的感觉,莫名有些迷醉,像一场宿醉。 躺到床上的时候,那种玄而未宣的情绪还在心头缭绕,路明非觉得此时的他很适合去修仙,没准就对什么东西顿悟了。 从那片纯白的空间走出后,他心中一直存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就像是一种无法压制的怒气,如同活化的火山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但又好似在等待着什么,好像是某种需要催化剂的燃烧反应。他现在的状态不对劲,需要找什么人聊聊天。 可是李嘉图院长只能眨眨眼,缓缓呼气,把那些有的没的的情绪都尽数隐藏在了心里。 他看着那个带着口罩和护目镜还穿着防护服的人,几乎把整张脸整个身体都遮住了,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那个人准备好了针管和采样瓶,对他的手臂简单消了毒,顺着血管扎了进去。 鲜血顺着导管流入瓶子里面——一滴一滴的。 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盯紧了夕阳,视线里出现了小块小块的黑斑。昏黑的色调染上了血液,路明非眼睁睁看着流出来的鲜红的颜色变成了黑色,如同蛇一样游来游去。 路明非觉得自己游荡在了海里,周围的水压让他呼不出气。他变成了一只墨鱼,抽出来的血变成了吐出来的黑色的墨汁,而墨汁又变成了蜿蜿蜒蜒的鱿鱼的须,这些莫名的东西缠绕着他,把他拖到海里更深的地方。 他睁着眼,海水冲击有些莫名的难受,难受过后就是一种酸涩的疼。路明非看着海与天的交界线——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海面像是一面镜子,他从海底望去。 镜子里的自己睁着一双刺眼的黄金瞳,海水里折射的光线下呈现一种淡淡的红色。那个人看着有些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末端还有许多的泥土。 他看向海面,海面中的人也在看着自己,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连眼角弧度都是一样的。他们笑完了以后,镜子中出现了两张相同的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脸上是一个熟悉的笑容,路明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子中的人看着镜子里面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路鸣泽......” 他小声说出声,海水倒灌到了他的嘴里,他一下子呛了起来,头脑也随之一片昏沉。 “什么?” 一个声音将他带回现实,抽好血的专员厅听见了这个S级小声的呢喃。 路明非看着掉渣的墙壁,这房间因为防水做的不好,已经渗漏了一面墙的三分之一。掉渣的部分像极了校徽——半朽的世界树,还恰到好处。 ——这些和之前的加起来才应该是他完整的“灵视”。 路鸣泽没有坐在那高高的尖尖的方塔之上,因为他在海面与天空的交界处。他在坠落时看见的大片犬牙般的嶙峋石群,撞上去的唯一结果也并不是四分五裂,而是落入海里。 所有一切都在一片海里面,这是看不见颜色的一片海,如同空气。 而那个花坛上,黑夜中数蚂蚁的画面,不过是记忆。 “3E考试的后遗症吧。”专员在血样上贴了个标签:“常有的事,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说。” “——虽然我是个理科生。”专员补充到。 路主席觉得很有趣:“理科生做心理辅导?” 他上任时因为各种这样那样的原因,整个学校都变成了疯子的家园,那时候已经没有自由一日了,学生会和狮心会倒是还在争,他们两大社团争着谁比谁更杀胚。 心理辅导?什么心理辅导,能有炼金武器见效快?好说歹说一大片没什么用,李嘉图拿着昂热留给他的折刀冲上去比划比划,突着突着就完事了。 “本科选了理科,考研就试着选了心理学。” “您好......那怎么称呼?” “路人丁就行,刚毕业。”对方拿开护目镜:“学弟你之后选课时绝对不要选《魔动机械设计学》,《炼金化学》之类的课程,听我的,装备部的疯子根本没法交流。” “你敢信手术刀上也要按炸弹吗?”自称路人丁的专员几乎跳了起来:“大二那年实践课解剖一个死侍的时候,它就炸了?!要不是当场有个学弟言灵是个奶妈,你就见不到到完整的我了,见到的就是低配版杨过啦!” “听我的学弟,要想好毕业,你就选《言灵学》之类的课程,还有校长的《龙族家族谱系》,记得多和校长交流交流,打好关系。”路人丁不自觉做出了直属教授应该做的事情:“作为S级语言课程那不是轻轻松松,同时S级你实践课一定不少,就我理解来说,很多执行任务往往需要血统高的人下下手。” “总之记住,理科达咩!”这个理科生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样的话。 “丁前辈......我是文科生来着。” “哦,那没事了。”他脸色凝重,“还有,如果当不了校长的话,记得回国。这边待遇也不比校长差,校长还要看校董会脸色,虽然校长他也没看过就是啦。” “还没上学就打算当校长了是吧,副校长岂不马上暗杀我。”路明非觉得这个人好有说话的魅力。 “我们四十年都没有新的S级了呀,你现在不仅仅是大熊猫,还是我们翘首以待的未来啊。”对方把抽血用具消完毒后,收拾起了工具箱,“啊,future。如果你是漂亮的女孩子,没准副校长还会非常开心你能当。” “那我就更不想了,future回国享受五险一金多好。”路明非从病床上起身。 “你说的对,国安局需要你。”对方点了个赞,“说起来你的对龙宝具呢,真就送到装备部那边啦?” “......不然呢?” “也对,我们这些没背景的,都是没有选择的人啊。”对方假惺惺的摸起了眼泪。 路明非看着他这个动作,微微的眨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