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灾难
“小蝶！小蝶！！” 狂风暴雨中，白色SUV在道路上疾驰，速度已近一百三。 车后排，白树搂着小蝶，大声呼叫，但小蝶极其虚弱，小小的身体软软地靠在白树怀里，几无生气。 “怎么办？！”洛小荷无比焦急，但方向盘在自己手里，只能死命逼自己全神贯注开车。 “去医院！” 辟水龙鳞衣上沾满小蝶的鲜血，一身白衣已糊得一片通红。 “无论如何，至少要保她rou身无虞！” “好！” 洛小荷快速打开手机导航。 小蝶脸上全是鲜血，白树不顾骨折的疼痛，四处翻找着可擦拭的东西，忽而手心一软，从口袋中掏出来一方洁白柔软之物。 白树面色一怔，认出这是在梦境和两界山时都见过的洛小荷的手绢。 一时间，白树几乎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大梦，现在还陷落在梦境中。 要不是前排焦急开车的洛小荷，要不是怀中呼吸微弱的小蝶，白树真的以为自己是否还躺在自家床上睡大觉。 已顾不上许多，白树忙仔细地擦拭小蝶的脸，洁白的手绢瞬间染红。 好在小蝶似乎已不再流血，细心擦拭之后，略显苍白的可爱小脸软软地靠在胸口，但满头白发上仍然粘有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白树极难过，再一次因为自己的弱小，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再一次捏紧了拳头。 忽然车开始左右甩动起来，白树往前一看，洛小荷正飞快打着方向，躲避路面杂乱的东西。 “小荷，快进市中心了，不慌，咱马上就把闺女送到医院，她没有受致命伤，应该不会有事的。” “嗯……” 洛小荷双手紧紧抓紧方向盘，一眼不眨盯着路面，嘴唇已咬出血。 行道树在狂风之下已大量倒地，枝丫横在路中间，有的甚至占满了道路。店铺的招牌很多被刮飞刮烂，在街道上肆虐翻腾着。在倾盆暴雨下，越往市中心去，积水越深。很多街道积水已足有半米，洛小荷跟着导航，一时反而完全找不到通路，急的指甲似都嵌进了方向盘。 “小荷，没事，别慌，听我说……” 白树紧盯道路环境，轻声安抚洛小荷。 “前面路口左拐。” “好。” “过两个红绿灯，右拐。” “好。” 在狂乱的夜空背景下，远远看见“市立医院”的红色大字。 洛小荷长吐一口气。 白树将小蝶靠近自己胸口，希望用体温让小蝶稍微暖和一点，轻声在小蝶耳边道：“小蝶，没事，快到医院了，爸爸mama都陪着你，不会有事的，坚持住……” 洛小荷内心颤动，瞥了眼后视镜。 “白树，你……你得换衣服。” “啊？”白树一愣，一路一直留心着小蝶与路况，全然没关注自己的衣服。 “你这身白衣是古装，出现在医院太突兀了，如果恶鬼们四下追踪，太容易找到你！” “……嗯” 白树想起自己在海堤边落水时还穿着透明雨衣，生怕褪去辟水龙鳞衣后硌着小蝶，便轻轻将小蝶放在后排座位，心念一动：“离裳”。 白衣如潮水般褪去。 白树脱下透明雨衣，递到前排副驾位置，又轻轻抱起小蝶，让她靠在自己衬衫的衣襟上。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街道上车渐渐多了起来。 “小荷，一会到医院，雨衣你穿吧，雨这么大，你身子扛不住的。” “没事，湿都湿了。” 突然，洛小荷一脚刹车，前面已堵成一片，眼见医院近在眼前，可车已再也开不进去了。 “停路边吧，咱们走过去。”白树咬咬牙，将小蝶抱得更紧。 距离医院还有一个路口，白树抱紧小蝶飞奔，洛小荷紧随其后。 狂风暴雨之下，这里竟到处都是人和车，整个街道都呼喊着，痛哭着，救护车的蓝光闪烁，许多白大褂已顾不上暴雨，直接冲到车边引导救护。 随处可见头破血流的人，捂着腿或胳膊呻吟着的人。 在大自然之力下，人类如此渺小。 白树与洛小荷先后冲进急诊大楼，在人群中死命向前挤去。 “医生！医生！！”白树大叫。 未及有人反应，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啊！！！”人群一片惊呼。 停电了！ “小荷！小荷！” “我在！”一双温软的手从后背拥住白树，白树心下安定，努力睁大眼在黑暗中观察四周。 走廊上绿色应急灯的光源下，人群战战兢兢，高声呼叫。 “不要慌！不要慌！！”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在面前中炸响:“马上应急电源就来了！” 像是回应他一般，话音未落，忽而一片雪亮。 人群一片沸腾。 白树眼睛一花，但也看清面前这位男子身着白大褂，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求求医生救救我家孩子！！” “莫慌莫慌！”中年男医生看了一眼小蝶，面色煞白，白发纷乱，发上很多血迹。 “怎么搞的，砸破头了？” “也没，但是突然就眼睛鼻子嘴巴流血了！” 医生闻言一惊，快速做了检查，可见鼻腔内却有血迹残留。 “跟我来！”医生手一挥，大步挤开人群往里间走去，白树洛小荷立即快步跟去。 吸氧、测心率、抽血、CT……各种措施与检查，漫长的等待…… 白树与洛小荷站在小蝶病床边，握着她的两只手，心急如焚。 “你这胳膊，不去那边急诊外科处理下吗？”边上一位年轻护士指着白树的右胳膊道。 白树瞥了一眼，整个胳膊现在已肿了得有两倍粗，皮肤已经发黑。 “快去，小蝶我看着就行。”洛小荷推了一把白树，语气有些严厉：“后天就指着你，你现在残了全家都完了！” “好……”白树悻悻离开。 “您好，为什么刚才那位医生直接带我们进来啊？我还以为要……”洛小荷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年轻护士。 “急诊，当然优先抢救可能有生命危险的人，”年轻护士随口一说，但见洛小荷瞬间脸色煞白，忙补充道：“我不是说你女儿会有生命危险，至少她现在昏迷，比外面那些受了外伤疼的嗷嗷叫的人更优先。” “哦……”洛小荷心仍然紧紧揪在一起。 “别太担心了，孩子生命体征平稳，一会等另外几个检查报告出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嗯嗯……” 待白树再次出现在这个房间时，胳膊上已然上了个夹板，吊在脖子上。 洛小荷一见，满眼心疼：“怎么样？疼么？” “没事，看过片子了，没全完断，现在接好了，休息几天就好。” “别骗我，骨头都断了，肯定疼死了。” “真没事，外面比我严重的多了去了……小蝶怎么样？” “还不知道呢，还差个CT没出来。” 正说着，中年医生推门而入，手中正拿着CT报告。 “医生，怎么样？”洛小荷与白树焦急地围上去。 医生两手一摊：“没病。” “啊？” “真没有，能查的都查了，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住院观察几天，不过可能没有床位。”医生下巴向外一抬：“外面等着住院的人估计得上百。” “……好的……谢谢医生，太感谢了！”白树及洛小荷深深向医生鞠躬。 再次站到急诊大楼门口时，居然雨停风止，还可见漫天星辰。 “台风呢？走了？”洛小荷抱着小蝶，抬头看天，异常吃惊。 “没，台风眼。赶快回家，马上又要开始了！” 白树边说着，边在前面开路，洛小荷紧忙跟随。 这片街区一片漆黑，仅医院大楼灯火通明，仿佛生命的灯塔，在这灾难中屹立不倒。 赶到车边，洛小荷将小蝶安顿在后座，交给白树照拂着，自己坐到驾驶位，才觉得全身似乎一点力气都不剩了。 白树一只手轻轻揉捏着洛小荷的肩膀，两人沉默不语。 洛小荷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正准备开启导航，却见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忙拨打过去。 “喂，妈！” “小荷，你们人呢？给刮到沟里去咯？” “没……没有，白树今天在海堤，我和小蝶接他来着，一会就回家了。” “哦……好。” 电话挂断，再拨一个。 “喂，陈姐！” “小荷，怎么样，找到你老公没？” “找到找到啦，谢谢陈姐啊。” “没什么事吧？” “还……行，摔了一跤，胳膊断了，现在已经在医院接好了！正准备回来呢。” “妈咧，太不容易了，你们慢点啊！” “好哒，谢谢陈姐，您车停哪好啊？那边有没有被水淹啊？” “就还停店门口车位好了，我跟你说哦，我们这地方就是个福地！刮台风被山挡了一半，地势高也淹不着。” “嘿嘿那真好！那我回去后找您还车钥匙。” “不急不急，你丢在医院门卫室好了，哦对了，我老公说明天放假，这鬼天气谁来买花啊，你在家歇着哈。” “哦！谢谢陈姐！！” 电话挂断，洛小荷刚打开导航，却见天上一堵墙一般的云直扑而来，心知台风眼将过，立即发动车辆，疾驰而去。 “小荷，你们……怎么知道恶鬼要对我下手？”白树见洛小荷心情稍定，柔声问道。 “小蝶说在远郊的村子里撞见恶鬼集结，知道他们要附身你。” “远郊的村子？”白树有些诧异：“小蝶去那里干嘛？” “不晓得，她很早就出去了。哦对了，她回来时候背着那个。” 洛小荷往后排地上努努嘴，白树才留意到这块外面已经完全湿透的画板。 现下也不便贸然打开，回家再看吧。 “你说……小蝶她这样没事吗？”洛小荷声音有些低沉。 “我想她可能是强行把身体内的术法之力逼出来了，总之从现代医学角度看，rou身无虞。不知灵魂会不会有事……也许，很快就能醒了吧。” 洛小荷望着路上被风刮的左右倾倒的行道树，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