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道观
见白树手上着火,众人皆吃了一惊,洛小荷更是失声尖叫,忙冲上去。 可白树吃了痛,反应比洛小荷还快,脚步一动,身形已瞬间闪入厨房,拧开水龙头直冲下去。 嘶…… 白树手上瞬间冒气一阵白气,火被浇灭。 洛小荷冲入厨房,小心翼翼抬起白树的手,却见皮肤红红的,并未有见火而焦的样子。 白树缓步从厨房走出,反复翻看手掌,满脸狐疑。 按理说,小蝶好不容易带回来的符箓,不应该只这点威力,而且居然还反过来施加在自己身上。 要知道方才的cao作全部是按着王修远的说辞来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修远和徐静月看着白树有些微微发红的手,十分惊讶,但念及自己教的用符方法居然用到了施符者的身上,一时尴尬不已。 “白先生,你……还好不?实在抱歉……看来这施符的方法……好像……”王修远有些结巴。 “没事……”白树挥挥手,但仍然眉头紧锁。 “白树,书里面的‘受命’与‘气法’两章节你是不是都运转过了?”洛小荷轻轻触碰白树的手,犹疑地问道。 “嗯……哦……小荷,你是说……” 洛小荷看着白树,微微点了点头。 这《云笈七箓》果然是道法入门至上的典籍,昨夜在与附身者对战之时,白树凭借书中记载的吐纳之法已明显感受到力道、身法与常时有大不同,如今一看,似乎还有提高肌体耐受度的作用。 可这只能解释为何手掌着了火只是发红,但为何作用逆转? 白树索性席地盘坐在二十八道符箓前,拿起详看。 符箓都是阴文,底面墨色,纹样在其中未涂墨的空白处,看起来像是古代名家书法碑帖中的图案。 如果以书法的角度来看…… 有些别扭! 撇划向右,捺划反而向左。 怪不得刚才自己摹写的时候只能逆着用笔。 难道是…… 白树目光停留在边上的小刷子和毛毡上。 “小荷,我大概知道小蝶说的‘景象’是什么意思了。” “是什么?” “镜像!” 洛小荷看着白树手中的符箓,瞬间恍然大悟:“这是她从哪里拓下来的?!” “看来是的……” 白树将拓片放在地上,又拿起一张空白铅画纸,心中有些触动。 闺女儿,昏迷了还在担心爸爸不要误伤了自己么? 白树左手执笔,有些微痛,不过整体还好。 符箓的镜像快速完成。 坐在沙发上的王修远与徐静月已然目瞪口呆。 从未见过任何一人写画符箓如此精准,竟然左手连镜像也能画的这么快! 白树拿着新画好的符箓,走进厨房,将一沓以前打草稿的废纸丢进水池,正准备往上贴,忽然心中一动。 方才符箓分明贴到了雨衣上,自己手已拿开,却会被点燃。 是否可以认为,不贴上去也能起效? 洛小荷与王、徐三人均挤进厨房,小小的厨房顿时满满当当。 白树迟疑片刻,返身远离水池,又示意三人离远一些,将符箓远远地对准水池中的纸,脑中飞速现出符箓的图案,心神集中在废纸上。 呼! 一道火光瞬间从手中的符图上喷射而出,在空中飞过一段距离,准确无误落在白树目力凝视之处,手中的符图瞬间隐隐变焦。 水池中,火焰骤起! 白树一个箭步上前打开水龙头,一阵白气,火被浇灭。 回身望去,洛小荷一脸欣喜,王、徐二人却满脸惊骇,仿佛见了个怪物。 “你……怎么做到的?”王修远喉咙有些沙哑。 “你都看见了,先这样……后那样……”白树随口一答,却还是眉头紧锁:“只是这威力也太小了吧,就这么点火光,伤的了谁?” “嗯……这个……王某倒是有个猜测。”王修远面对白树,显得很拘谨迟疑。 “王道长请指教!” 王修远指着白树手中已有些焦黑的铅画纸:“咱们道门惯常绘制符图,用的是黄纸和朱砂,你应该见过吧……灵媒的不同,对符箓之术的效果也是有很大不同的。我听闻父亲讲过,本脉祖师爷善用符箓,最凶险的一次,居然用的是血符。” 白树闻言一怔,隐隐中,竟想起初入阴界之时,孟婆点燃黄纸为洛小荷占卜的样子,而后在神女峰,确实也用的都是黄纸。 若是灵媒的话,黄纸很常见,笔墨…… 白树凝神闭目,心中默念:“穿裳!” 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身白衣从白树颈部瞬间漫布全身,眼前此人的气质也瞬间发生改变,从平凡而普通的小伙儿立即变为潇洒飘逸的仙人模样。 洛小荷见过数次白树着此衣,但却也不知道这身衣服竟然是这样凭空出现的,也吃了一惊。 但王、徐二人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为是仙人现出真身。 白树也吃了一惊,忙扶起二人,淡淡解释道:“没事没事,这是我曾得的一个机缘而已……” 白树在辟水龙鳞衣口袋中翻找,从两侧一同掏出了那方被鲜血浸透的白手绢和那只朱雀羽。 “咦,这不是……” 洛小荷见到手绢,立即飞速地夺过来,反复翻看,半晌,眼神充满狐疑地盯着白树。 “这个……是我七年前在家里偷偷绣的,我还以为在地震中被埋在废墟里了,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在梦里的时候你送我的……这……” 白树闻言也十分惊讶,昨夜在为小蝶擦拭脸上鲜血时候随手掏出时,已觉得有些诧异,但未及细想。 今日竟听到洛小荷说确有此物,还跨了七年之久……罢了,这多半是辟水龙鳞衣的又一项BUG吧。 反观王修远与徐静月,两人却只盯着那尾火红的羽毛笔,瞠目结舌。 不用说,只怕这又是曾得的某一个机缘罢了。 白树正欲再找纸画符,却被洛小荷一把拉住。 “你家还想要不?” “哈?” “嗯……你记不记得你高二时候醉心做化学实验把试验台的桌子给点着了?” “……哦!” 白树瞬间尴尬不已。 在自己家里实验高级灵媒所画的符箓,搞不好整幢楼都能给炸了。 可又面露为难,如果贸然出去,先不说在公共场合搞出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引来恶鬼,就算是被谁顺手拍了点视频,只怕自己都要被请到局子里喝茶了。 “咳咳……白先生,王某有个小小建议……” 王修远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有些犹疑。 “王道长,你请说。” “我知道白先生急需空旷无人的场地来实验符箓,也知道白先生需要黄纸等灵媒。不知可否邀请白先生前往安云观旧址?那里极为隐蔽,又兼有些祖师爷留下的星图大阵,想来研修符箓是极佳之所。” 白树立即看向洛小荷,两人均有惊异之色。 云城本地的道门,确实有点地主的便宜。 “太感谢王道长了,只是不知这安云观在何处?如果路途太远,只怕更容易漏了踪迹,被恶鬼盯上啊。” 王修远微微一笑,抬手遥遥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白树顺其手指方向看去,窗外,云山树木葱葱郁郁,在风中似海浪般起伏。 “从凤凰阁小区外的小路步行上山,约半小时即到。” “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山吧!” 白树心中振奋,若能尽早参透这二十八道符箓,想必能有更好的应敌之法! “好!”王修远也无比兴奋。不提亲自对敌恶鬼,能帮到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修成符术,应该也算是一件大功德吧! “白树,我……就不陪你去了。”洛小荷走到白树身边,轻轻道:“我放心不下我妈和小蝶姐妹两,留下来照看她们可好?” 白树轻握洛小荷的手:“我会快去快回的,你在家里,一定要留意四周,有异常情况,立即给我电话。” “嗯!” 白树退了衣服,换了身黑色运动衣,又找了个防雨的单肩包,将二十八张拓片和朱雀羽等物通通装入。 王修远走近徐静月,悄声商议片刻,对白树说道:“静月也留在这边帮帮洛小姐吧,如果有情况,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徐静月也附和道:“我这条命也算是小蝶救的,定会好好守住此处。” 白树征询地看向洛小荷,洛小荷想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攀住徐静月的胳膊:“那就有劳徐姐了!” 上午十时许,台风中心风圈已基本过境,雨基本停了,但阵风还是很大。 一个中年秃头男子出了楼道口,左右张望,空无一人,快步离开。不多久,另一人疾步走出,黑色运动装套着兜帽,蒙口罩,斜背黑色单肩包,只留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公交站边上,黑色奔驰车已发动,黑衣男子刚一上车,便起步向山上驶去。 从后车窗里,白树四下细细观察,并未见到任何人,稍稍放了些心。 “王道长,我们上山,需要先去哪里捎带些黄纸之类的东西吗?” “不用,后备箱里很多,我们一早过来时估摸着会用上,提前准备了不少。” “真是太谢谢你了!” “哪里,道门中人应对邪祟是职责所在,这都是应该做的。如果不够,我家里满满一车库都是这些,回头可以再取些来。” 车开到凤凰阁小区门卫处,并未停留,又直向上开去,顶多百米左右,已到道路尽头。 王修远将车停在路边,有些吃力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行李箱,慢慢拖到一处灌木丛后面。 白树入了灌木丛,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段古旧的青石阶梯,向山上延伸而去,青苔漫石,杂草丛生,多有爬虫蛛网。 王修远面露尴尬:“自我爹故去后,我在山上待了年把,便觉索然无味,算一算下山时日,到现在也十几年了。往年还常常上山祭拜,几年前我家中发妻亡故,我也愈发颓废,再未上去过。” 白树微微点头,见王修远拖着箱子十分吃力,便道:“王道长,箱子我来拿吧。” “这怎么成,你已经背了个包了。” “无妨,《云笈七箓》中有些吐纳之法,我初窥了点门路,体质稍增强了些。” 说罢,也不待王修远反应,即随手拎过行李箱。 倒确实不重。 “走吧。” 白树快步登上阶梯。 王修远见白树健步如飞,呆了片刻,随即也快步跟上。 山道小路,颇为难走,又是雨后,极为湿滑。很多路段有枯枝残树遮挡,需得用手拨开。 但白树一只胳膊还打着绷带,另一只手提着个大行李箱,居然越爬越快,遇到难走的,直接抡箱子拨开树杈,很多树杈竟直接被击断,飞出老远。 王修远一路跟在白树后面,反而越来越气喘吁吁,都快看不见白树的背影了。 原以为登到观前要半小时,按白树这步速,怕是不到一刻钟吧。 很快,在枝丫掩映之下,白树远远望见密林间露出的深灰色檐角,走近一看,却是乌木大门紧闭的一处灰墙道观,门上牌匾竖着书写三个大字——篆体的“安云观”。 这建筑,这牌匾,看起来至少得有两千余年历史,好一座深山古观! 白树迈前一步即要推门,身后王修远急匆匆赶上,见白树的动作大惊,忙唤道:“别推!别推!” 但话音刚起,白树已轻推了一下门扇。 嗖!嗖嗖! 三只利箭不知从何处激射而出,白树只听得身后风响,知是触到了机活,千钧一发间猛然低头,不自觉地斜斜迈了三步。 叮!叮!叮! 三只黑色短箭射中乌木大门,竟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声音,全部弹开,跌落在地,白树放下行李箱,拾起一支黑箭,在阳光照射下,箭头隐隐有蓝光。 “这箭……有毒?” “有,听我爹说过,中箭之人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至少半日失去行动力。” “哦?不会丢了性命?” “那倒不会,这是祖师爷创设的,说是只为了警示贸然靠近道观的人,这木门防御极强,听我爹的师傅说过,就算是拿山炮轰,都不一定能轰开这扇门。” “这倒是个绝佳的防御之地!” 白树由衷感叹,同时一个可行的方案也隐隐在心里形成。 王修远靠近门扇,眼睛瞅准,伸出左右手食指飞速在门上一道木纹处按了一下,只听咔咔数声,大门徐徐向内打开。 白树提起行李箱,一步迈过门槛,向内走去。 门内是坐青砖小院,四四方方,大约十米见宽,与其他道观或寺庙在院中立一座大香炉不同,这小小院内竟然零零散散立了十余座小香炉,位置也并不对称,仿佛是随意的一撒。 白树见院中此情形,不再敢向前迈步,恐是又有什么机活。 王修远行至白树身边,微微一笑:“白先生莫多虑,这是祖师爷布下的白虎奎宿星图,主防御。” “奎宿星图?” 白树倒是听说过,这在《云笈七箓》中有过记载,但并未切实见过实物。 “不错,”王修远穿过院子,行至中殿大门前立定,返身对白树道:“白先生可步入院中亲身感受下。” 白树缓步步入院中,初时并未觉有异,但越往主殿走去,越觉得周围各小香炉犹如山岩绝壁一般,气势威压过来,仿佛面对着铜墙铁壁。而立在主殿中心的王修远,此时给自己的感觉竟如天降战神,即便面带笑容,也觉得极为森严高大。 “白先生,箱子放院中吧,你可试试向我打一拳。” “可是我的体质……”白树有些犹疑,自习惯了《云笈七箓》中的吐纳术后,自知力道远胜常人,生怕一击击伤王修远。 “无妨,试试便可。”王修远仍然面带笑容。 白树咬咬牙,左手挥拳而上。 嘭! 一拳打在王修远伸出的手上,竟直接将白树震退两步,反观王修远,纹丝未动,真如铁筑一般。 “这便是奎宿星图了。”王修远笑笑,缓步离开所站位置。 瞬间周围的压迫感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树一脸惊异。 “方才那位置是主星位,听我爹说,以前此道观香火鼎盛,民众络绎不绝,只要无人以御敌之心立于此主星位,便可随意出入主殿,但若有强敌来犯,只住持一人立于此处,便可挡十万军。” 白树心中瞬间明晰:“原来王道长是故意带我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