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飞星
十二月三十日，大雪连绵下了一天一夜。 一眼望去，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千里大地一片纯白。 这个冬天特别的寒冷，室外呵气成雾。 李家庄五十多里外，星霖村。 白水城统辖方圆八十里，星霖村位于白水城边缘，靠近荒无人烟的铁木森林。 星霖村共十多户人家，不到一百人，村民大多是樵夫，以伐木为主，种植为辅，为十里外的青枫镇提供制作门板的木材原料，赚取修缮房屋的铭纹建材。 星霖村后矮山的半山腰处，李清河脸上带着猴脸面具，身上穿着单薄猎装，披着白色斗篷，站在一棵被大雪压塌的树下，手握牛角铁胎弓，目光看向山下烟雾袅绕的星霖村。 此时上午将近十点，星霖村上空炊烟袅袅，正在生火做午饭。 吱吱的锯木头声，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断过。孩童们不顾父母阻止，偷偷跑到村外雪地玩耍，相互间嬉笑追逐，好不热闹。 眼前这和谐静谧的画面，让李清河都产了隐居的想法。 “哟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浮夸的叫喊声，带着掩不住的兴奋与张扬，打破了眼前的和谐画卷。 孩童们闻声望去。 只见远处两个带着牛角帽的人，正在雪地上滑行，向星霖村飞速滑来。 “快跑，是牛头魔来了。” 年龄最大的孩童惊声大叫，众人顿时惊慌失措，纷纷往村内跑去。 牛头魔，就是人们对牛头山盗匪的称呼。 牛头山盗匪主要活动范围在白水城南方四十里外。 在这片区域，牛头山盗匪成员喜欢带牛头帽以标识身份，再加上他们穷凶极恶的行事风格，因此被称为牛头魔，是所有人畏惧的对象。 “哇喔！” 见孩童们被吓得大叫逃跑，带牛头山盗匪声音越发兴奋，很享受自己带给他人恐惧的感觉。 一个年龄最小的孩童，大概只有五六岁，面颊被风吹的通红，裹了两件破旧棉袄，被落在最后，由于太过着急，一脚踩空，陷入雪地，摔到在了地上。 “快起来啊，狗娃。” 跑到村口的孩童们大叫，但没有人敢回去扶他。 “呜呜……” 狗娃穿得太过臃肿又太过着急，半天爬不起来，不由大哭。 此时，盗匪离孩童只有不到百米，并且还在以二十米每秒的速度接近。 “哈哈……” 看着倒地的孩童，其中一个盗匪兴奋的大笑。 另外一名盗匪舔了舔嘴唇，一边滑行，一边从腰部抽出了一把匕首，眼中露出一丝贪婪嗜血之色，似乎有某种不当人的特殊爱好。 就在下一刻，一支带着翎羽的箭矢飞射而来，砰地一声，嗜血盗匪脑袋当场炸开。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随着惯性滑出十多米远，在雪地上滑出一道红色血线。 “飞星，是飞星。” 剩下的盗匪见同伴被射成无头尸体，不由惊慌大叫。 “飞星从未到这片区域活动，怎么会遇到飞星。” 盗匪心中狂吼，他直接在雪地上来了个高难度漂移刹车，带起积雪飞溅。 这时，又是一支翎羽箭矢，如同流星划破长空，穿过飞溅的积雪，嗖的一声，在盗匪背部射出一个透明大窟窿。盗匪随即倒地而亡，血水在地上晕染开来。 短短不到一秒时间，两名张扬嚣狂的牛头山盗匪已经死于非命。 孩童们看到这一幕直接惊呆在原地。 而此时，李清河缓缓收起了牛头角铁胎弓，从半山腰来到了村口前。 “飞星，你是飞星吗？” 孩童们想起刚才牛头魔死前大叫的名字，不由围了上来，但又有些不敢靠近。 听到这个名字，李清河有些尴尬。 这一个多月，他连续出击了十四次，射杀牛头山盗匪将近两百人，杀伐之盛可谓让人胆寒。 由于每次杀人都在两三百米外，只见一点寒芒先到，咻的一声，如飞星划过长空，置人于死地，却从未让死者看到他的面貌，因此得了个飞星的外号。 李清河觉得这个外号太普通了，还不如叫玉面小霸王。 可惜没人愿意听他的，每次出场都会被叫飞星，那还能怎么样，只能认了。 李清河来到摔倒的狗娃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狗娃好奇的看着李清河的猴脸面具，怯生生的问道：“你是……专杀牛头魔的飞星吗？” “嗯。”李清河将声线变得沙哑。 狗娃雀跃道：“他们都说你是从青山郡城过来的盗匪赏金猎人，至少杀了几千个盗匪，他们说得是真的吗？” 李清河微微一愕。 好家伙，几千个盗匪，这谣言真是越传越玄乎。 不过，这也正好是的他目的。 李清河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他凑到狗娃耳边低语了几句。 半个小时后，星霖村传言：飞星是被牛头山盗匪覆灭村庄流落在外的遗民，从青山郡城学艺归来，专门杀牛头山盗匪报仇。 此前有关飞星的传言还有很多。 有人说，飞星是来自某个隐世武道宗门，这次出世行走，打算行侠仗义除掉牛头山。 还有人说，飞星是武道世家子弟，出门游历，因为被牛头山拦路打劫，愤怒之下杀了牛头山几百人。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些传言，大部分是李清河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有些是其他人推波助澜。 李清河乐见其成，都不用他费心编造身份。 自从那天杨元智来到李家庄，李清河得知了杨元智的谋划，他便决定对牛头山发起猎杀行动。 牛头山是杨元智等人的遮羞布，也是他们手中威胁李家庄的钢刀。 李清河便要撕了这块遮羞布，断了这把钢刀。让李家庄获得喘息时间，以免李应林扛不住压力，选择向杨元智等人屈服。 牛头山大当家、二当家都是武者，不但rou身强大，还身具气血之力，能在瞬间爆发力出强大的攻击力。当时的李清河远远不是对手，自然是无法撕下这块遮羞布。 但李清河成长速度快，实力一天一变。 只要稍微拖延一点时间，他便可以逆转局面。 牛头山作为白水城南面最大的盗匪势力，麾下有将近五百个盗匪，将周围上百个村庄当成地里的韭菜，每年都要收割几次。村民们辛苦劳作，只能勉强维持生存，其余全部牛头山抢掠一空。 牛头山人数虽多，但抢掠范围也大，必然要分散人手。 李家庄只是牛头山攻略的主要目标之一，并且还是给别人做刀使，不会出死力。 这便给了李清河可乘之机。 这一个多月，他在白水城南面四处游走，不断猎杀牛头山盗匪，同时放出各种谣言混淆视听。 牛头山一共不到五百个盗匪，被李清河杀了将近三分之一。 搅得牛头山人人自危，自顾不暇。 李清河没有特意去杀阻断李家庄物资流通的盗匪队伍。 只是有一次假装路过，将那波四十来人，还有个五当家坐镇的盗匪队伍杀了大半，也没有追击逃跑的盗匪，不过顺带拿下了五当家的人头悬赏，四百多两。 四当家去一个村落收保护费时，被李清河抓到机会，一招三连射击杀，到了五百两赏金。 另外一位七当家，在一次行动中，被李清河用箭射爆了脑袋，可惜了二百多两赏金。 经过这番折腾，牛头山封锁李家庄的人马只剩不到十人，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生怕李清河杀上门去。这所谓的封锁自然没有了任何作用，总算暂时稳定住了李家庄的局势。 李清河又多了两颗精气丹。 “现在牛头山只剩下大当家、二当家，这次行动也该停止了。” 想到牛头山那些当家，李清河不由在心里嘀咕。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李清河觉得有道理。 这一个多月，他在外游走，见识丰富了很多，了解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就比如牛头山七位当家，原本都是其他小村庄、小势力的流亡移遗民，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他们有的是家乡被盗匪所灭，有些是因为宗族怀璧其罪被其他武道势力剿灭。 这些人被牛头山大当家聚集起来，逐渐发展成为了盗匪组织。 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白水城南部外围的那些小村庄大多不算富裕，大势力虽然看不上那点蝇头小利，但李清河怎么看也轮不到牛头山作威作福。 那片区域不但有牛头山，还有好几个镇，最大的青枫镇足有三四千人，有五个武者镇守，势力应还要超过牛头山，却没有和牛头山争夺这片区域的控制权。 李清河不由猜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算了，不想那么多，等实力到了，足以接触更多隐秘消息，一切自然会解开。” 李清河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没有继续多想。 雪地上留下他轻灵飘逸的身影，向李家庄方向滑行而去。 今晚又是除邪节，他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两年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