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顺
少年一身白衣，穿梭在竹林之中，夜色渗透下来，浸染的少年更加一尘不染。文月朗不明白为何自己才十二岁的年纪，却不能像其他少年那般无忧无虑的到处玩耍，非要日日练功，究竟为的什么？父亲常常教导自己，如今国家动荡，要保家卫国，爷爷却嗤之以鼻，只要他分清黑白是非既可，至于其他的，由心而动既可。 可家国大义，又怎是一个十二岁少年能懂的。 文月朗折了根竹枝，轻跃起一个下滑步，竹枝向前刺去，发出一声破空之声，竹枝贴地又是一个横扫，后仰忽向后方挑出，又向前劈出。 比划了几下，文月朗想象着自己是一世大侠，救下了被欺负的柔弱少女，收了竹竿，一脸严肃的扫视了周边一圈，轻挑眉梢，低喝了一句：“还不滚？”片刻后柔声问了一句，“姑娘没事吧？”言罢自己脸一红，瞧了瞧四周，确定没人后，才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拿着竹枝一路敲打着沿途竹群，向着后院小屋跑去。 老文头小屋的烛光未亮，想着老人家大约还没有尽兴回来呢，夜色突然变得浓重，却是黑云遮月，这时影影绰绰见一黑影偷摸进了小屋。文月朗心下大惊，这是招了贼了，但也不敢再动，伏低了身形观察着动静，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看见老文头醉醺醺回去点了烛火，也没再见有人出来。文月朗起身，只觉手脚发麻，不由伸手就去扶竹子好定定身形，却是头顶传来一阵淅索之声，几条雪白尾巴一闪便没了踪影。 老文头睡得沉，抱着酒葫芦鼾声如雷，月朗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只得作罢。又仔细查看屋子一圈，看完就乐了，就这屋子，除了墙，真的没啥可以偷的了，这赏下来的宅子哪儿都好，就这间小屋子格格不入，这个贼也是没眼力见，月朗笑笑。 文月朗清楚的知道那人在找什么，但他不能说，还要在所有人面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第二日，曲廊边，文夫人向老文头微微欠身施了礼，才笑着叫到：“月儿，过来。” 只见一个头发蓬乱，赤脚打满黑皴的少年站在文夫人身后，虽然满身补丁，狼狈不堪，却眼神明亮，见文月朗走过来，就施了一礼，又向着老文头施了一礼。 老文头看了孩子礼仪周全的样子，甚是满意，但不知为何，隐隐觉得这个孩子似曾相识，乱世之中那双未曾蒙灰，明亮又桀骜不驯的眼睛，像极了那个人。 “月儿，他叫白顺，大你两岁，以后就同你一起读书了，你带他去找翠柳，给他洗漱一下，再让翠柳给他换一身干净衣服。” 二人转过假山，月朗见瞧不见长辈了，才浑身一松，笑着拍了白顺后背一下，道：“逃难来的？” “你不嫌我脏？”白顺闪了一下，并不接话。 “脏什么呀，我带你去洗洗。”说着随手捡起石子向着池中投去。 “不想文公子倒是个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人。”白顺撇了撇嘴，“果真如外界传言那般。” “不端庄些，我爹是要打我的。” “果然都是装出来的。”白顺小声嘀咕了一声。 “你说谁是装出来的？我娘好心救你回来，你可别不识好歹！”月朗说着推了白顺一把，白顺也不示弱，抬腿就要攻文月朗下三路，月朗一看白顺来真的，向前一滚，以胯带肩，一记肘击就将白顺推到了池中。 “打架啦！打架啦！”大白鸟的声音突然从假山上方传来，一边扑腾着飞了起来。 “就你多嘴！”月朗一颗石子朝着大鸟就丢了过去，半途却被另一颗石子拦了下来。 老文头的声音传来；“打架也就算了，还要打我的鸟，看我不揍你小子！” 白顺抖抖嗖嗖被带去换衣服的时候，文月朗被好一顿揍，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桀骜的跪在家祠中，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教训自己，月朗心中暗暗赌了一口气，等自己受完罚出去，一定要再狠狠打白顺一顿。 “哎！小子，以后还打我吗？”白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文月朗起身就向后挥拳出去，白顺一侧头，月朗的拳头就打在了白顺的耳侧，拳风将白顺的几缕发丝都带着飘了起来。眼前却分明是个清秀的女孩子！月朗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侧身看了看四周，又不确定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试探着问了句：“你是，白顺？” 白顺将脸贴近文月朗的脸，扑闪着眼睛一偏头问道：“不打啦？” “不打了不打了！我再也不打你了！”文月朗后挪几步，后背顶到了桌子才停了下来，“你......你是女的啊？”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是男子啊！” 缓和了好一会儿，月朗才结结巴巴道：“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你爷爷的牌位已经供在祠堂了，你喊爷爷的那个人又是谁？”白顺没有回答，却是问了一个令月朗微微吃惊的问题。 家里奴仆虽多，识字的却寥寥无几，加之家祠一直是文夫人一人在打扫，所以除了翠柳，白顺还是第二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 “我喊爷爷的人，其实是我父亲的师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月朗顿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原来不是亲的，”白顺笑了笑，讥讽的说道：“依我看，你爷爷也非什么高人吧！不然怎么会躲在徒弟家中闭门不出，整天陪着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耍呢？” “他是高人，只是......” “只是什么？编不出来了吧，呵呵。” “我师姑盗了半部武功秘籍，那是不该现世的东西，我爷爷一直在这里，是为了守住另外半部秘籍。”月朗说完侧头看向白顺，“他不想邪功现世，为祸四方。” “你骗人！既是不该现世，为何不早早毁去！”白顺咄咄逼人。 “说我两幅面孔，你又何尝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月朗不再回答，盯住白顺的双眼，似要看出他想要的答案。 白顺被文月朗盯着，不知是害羞还是尴尬，小脸一红，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转身跑走了。 既是不能现世的东西，又为何不肯毁去呢？月朗站在门口望向夜空，繁星点点镶嵌在黑蓝色的夜空中，没有月亮。 他知道这个秘密，是在老文头一次醉酒后的梦话中。难道他真的有所隐瞒，是不舍的毁去，想要留着自己练就神功？随心而为，难道就是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