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赌局
巽少言上前用手指摆开陆小采的长剑，说道：“你啊，就更不会了，陆知府是鸿源城远近皆知的大儒，我相信他教育出来的女儿绝对不会做这种罪恶之事。” 此话陆小采听着倒是受用，起初对巽少言的厌恶也没有那么强烈，但是今晚的任务不能到此结束，于是说道：“即是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也必须退婚，我表姐不会嫁给你这样的货色。” 巽少言瞅了瞅陆小采，噗嗤一笑说道：“你现在以为还在要挟我啊，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告到官府，说你绑架恐吓，殴打伤人，逼人拆散婚姻，你知道多大的罪名吗。” “你...” 陆小采只是单凭心情去做事，自己那会考虑到这么多的问题，甚至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应不应该都没有思考过，不管是自己听说还是莫名其妙对这种人的厌恶，总之自己对巽少言这种浪荡公子是恨之入骨的，为了帮自己表姐，热血盈头，一冲动也就没有去顾虑后果，让巽少言这么一哄一诈的，倒是开始后怕起来。 巽少言一看这种状态，知道自己已经万事大吉，剩下来就是怎么去折磨眼前的陆小采，刚才踹了自己两脚，怎么会轻易就放过她。 “不过，你们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追究你们。”巽少言说这句话是冲着四个衙门中人说的，四个人一听这话，突然都躬身表示感谢，对于他们来讲，这巽家可不是小户人家，得罪了巽家，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虽然是商家，但是，巽家的势力和各层的社会关系他们还是略有耳闻的，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样做不好，但奈何这陆大小姐发起脾气来，也是不敢得罪。 巽少言在陆小采身边转了两圈，仔细打量了一下陆小采，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位美女未必会输给苏家三小姐，嘿嘿一笑说道：“至于你吗，想让我退婚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和我定亲！” “你！”陆小采将长剑用力向上一顶，真的有将巽少言一剑穿心的怒意，这一举动，把四个衙门人吓得大叫一声：“小姐，不可！” 巽少言知道她不会真的杀自己，然后身体退了一步说道：“陆小姐，做事不能不讲道理对不对，你让我退婚，那就是不让我娶媳妇，没有媳妇，那我岂不就是没了后人，你这可是断子绝孙的事，这天底下还有比这事更大的吗，好，你让我退婚，我可以退婚，但是我不能不娶媳妇吧，要是合着你这样，我定一门亲事就有人来要挟我，定一门亲事，就要被人搞黄了，以后我还怎么抛头露面，还怎么在城里立足，你这是断我子孙，破我家庭，毁我前程，就因为她是你表姐，然后你就可以肆意妄为，这还有王法吗，我刚才说了，跟苏家退婚可以，只要你跟我定亲，我立马就退婚，既然你想帮人，那就的有付出，你要是真的在乎你表姐的幸福，那你就得受委屈，否则，就别假情假意，哥几个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几个衙役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什么是，你们干嘛怕他。” “不是，不是...” 巽少言笑了起来，陆小采的双脸都已经憋的通红，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巽少言心里这个解气，然后说道：“你也不用为难，既然你不想跟我定亲，那你就不应该让我退婚，你只可以选择一种。” 陆小采怒道：“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定亲！” “你瞧你，一开口就是杀杀的，合着你学那么点功夫就是为了杀人，不是杀别人，就是杀自己，我呢，今天不急着让你回答，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选择让我退婚，那你必须跟我定亲，如果你不跟我定亲，那就不能让我退婚，可是，从今以后，我若是娶了苏家的三小姐，你可想好了，她所遭受的一切罪都与你有关，没关系，不用急着答复我，我有的是时间等候佳音。” 说完话，巽少言笑着离去，倒是陆小采一时不知所措的站在哪里，眼睁睁看着巽少言对她的戏弄。她搞不明白，今天晚上本来是吓唬吓唬巽少言，让他知难而退，替表姐结束这段婚事，可突然间麻烦竟然惹到自己身上来。 鸿源城大大小小二十多家赌坊，但巽少言最常去的也就是“福来柜坊”。 赌坊不会写赌坊这种牌匾，大都是叫柜坊，所谓柜坊，一是保管重要物品的地方，二也是钱财往来的地方，其三才是小赌娱乐的地方。 所谓大赌小赌，并不是赌坊的大小，是赌注的大小，通常私设赌坊，朝廷也基本是不太干涉，但赌坊的赌局规格不可设大，真正的大赌场地基本都是在暗地，明着设赌坊的地方基本都是小赌局，以此娱乐。 等巽少言到了福来柜坊，苏步轩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时忍不住破口大骂：“巽家三泼皮，竟失约与我。” “谁在骂我呢，不就来晚了一会吗，至于这么骂我吗。” 巽少言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赌桌前，赌坊老板急忙上前问好，赌坊里聚集了很多的人，今晚巽家三少与苏家二少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赌局，凡是知道的都跑来看热闹。 二人的这一次赌局与众不同，不同是因为今晚的赌码并非钱财。 赌码，就是一个女人。 今晚若是巽少言输，巽少言必须退掉与苏家三小姐苏月的婚事，若是苏步轩输，苏步轩离开鸿源城，这是苏步轩约的赌局，因为苏步轩不想自己的meimei苏月嫁到巽家。 为什么苏步轩和苏月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这婚事是苏家老爷子苏万兴定的，苏家一直从事干货交易，想当年也是鸿源城首屈一指的人物，家财万贯，遍地商号，但是十年前城北薛家薛齐众突然拨地而起，从干货生意上占据了半壁江山，苏万兴被逼的步步退让，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薛齐众的背后靠山是京城的太子党，为此苏万兴只能忍气吞声，没有几年，苏家的产业开始衰败，到现在苏家能够维持的生计也寥寥无几，思来想去，苏万兴决定联姻巽家巽开元，鸿源城当今有五大家族，柳巽苏颜薛，巽开元接手祖业巽字商号，以贩运粮食为产业，在当地属于头号人物，其身后关系非常强大，黑道白道，皆能周旋。 苏万兴联姻巽开元自然是为了自保，但是巽少言的臭名满城皆知，苏月这样的大家闺秀自然不希望能嫁给巽少言这样的人，但是，苏步轩和苏月是苏家偏房所生，两个人在家庭中地位并不高，所以也左右不了苏万兴的决定，为了meimei的幸福，苏步轩决定跟巽少言约一场赌局，赌码就是让巽少言主动退婚，因为在巽家，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巽少言不愿意的事，没有人能阻拦，换句话说，只要巽少言想要去做的事，家里也没有人能阻拦。 巽少言并非是家中独子，但唯独巽少言有着此等待遇，巽少言在外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巽开元一句话都没有，这让很多人非常困惑，巽开元为何会如此纵容巽少言？ 对于苏步轩与巽少言，年龄相仿，以前二人有过一些交往，喝点花酒，凑个聚会，倒是也有些交情，但苏月的婚事出现，苏步轩便万般不同意，并跟巽少言扯清关系，甚至一次二人酒桌上都大打出手，搞得势不两立。 但苏步轩知道巽少言的软肋，好赌成性，不但好赌而且好胜，苏步轩千方百计的刺激他，最终巽少言同意了这场赌局，但是对手并不是苏步轩，苏步轩不赌博，而是从外地请来了一个赌场高手，他知道巽少言受不了这种刺激，一定会参加，只要巽少言敢赌，那巽少言就必输无疑，只是苏步轩也为自己赌上半生的命运，若是输了，苏步轩便要从此离开鸿源城，离开鸿源城就相当于离开自己的家业，放弃了继承家业的机会。 这场赌局没有任何钱财，是关乎到几个人的命运，如果巽少言赢了，那么苏月也许就会痛苦的过这一生，因为她相信自己决不会爱上这种人，但是苏万兴就会找到一个新的靠山，苏家的产业能否再次起死回生也全靠苏月的这场姻缘，苏步轩会离开鸿源城，放弃了能够继承家业的机会，也许从此游荡四方，如果巽少言输，那么同样这些人的命运也都会重新改写。 “你怎么才来？”苏步轩怒火未消。 巽少言乐道：“怎么二少爷，这么急着就想离开鸿源城啊。” “胜败尚未有结果，切勿口出狂言。” 巽少言坐了下来，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瘦脸鹰鼻，双眼直射，耳朵时不时会动两下，巽少言一看就知道这是赌局上的老家雀，通常赌技靠的就是超乎常人的听力，所以耳上功夫那是修炼出来的。 巽少言心中暗自担忧，虽然平常狂悖，但是自己的份量还是有数的，对于这场赌局，相比而言，巽少言的损失小，只是退婚而已，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讲，也就预示着自己输掉了媳妇，以后不会再有人上门提亲，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随时都会把人输掉的主，也就是巽少言的名声从此一败涂地，虽然巽少言觉得自己的骂名都能写成两本册子，但是这种事不是骂名的问题，是以后处世的问题，不过当时已经夸下海口，现在也不好反悔。 巽少言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是因为母亲不停的劝说，巽夫人每日忧心忡忡，因为她看见巽少言放荡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毁灭，无比担忧，恰恰此时苏家有意联姻，这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机会，若是成了家，有媳妇在身边劝导着，也许巽少言会浪子回头，特别是像苏月这种大家闺秀，是巽夫人最为中意的儿媳妇，所以这次婚事巽夫人每天都会在巽少言身边劝说，以泪洗面，时间一长，巽少言拗不过自己的母亲，于是便答应下来。 只是巽少言没想到这苏巽两家的婚事却成了鸿源城的焦点，当然更多的则是说鲜花插到牛粪上，癞蛤蟆吃到天鹅rou一类的秽语，好在巽少言这个人从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他开心，一切都不是事。但是树欲静风不止，不是自己不在乎这件事就能摆平的，接二连三的事情开始让巽少言有点恼怒，不就是苏家的一个三小姐吗，虽然自己的名声不好，但是想娶个漂亮的媳妇这一点还是很自信的，毕竟巽家非一般人家。 苏步轩言道：“巽三少，这位是明阳城的段师傅，相比你也听说过吧？” “一夜倾尽百万家财，只为博红颜一笑的段苦易，段老前辈，大凡停留过赌坊的人，谁不知道段老前辈。” 苏步轩哈哈一笑说道：“你觉得有必要赌下去吗？赶快回家退了与我苏家的亲事就是。” “能和段老这样的前辈玩一局，恐怕是我等求之不得的，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大幸事，若是平常，段老也绝不会来这种小地方尽兴吧。” 段苦易摆了摆手说道：“我早就戒赌了，很久也不玩了，若不是苏公子一再相邀，我段某是绝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巽少言点了点头，这句话他是信的，接着说道：“恐怕单凭苏家二少爷的脸面，段老前辈绝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面吧？” “不错，实不相瞒，当年月儿三岁的时候，曾拜我为义父，也就说月儿就是我的干女儿，虽然我不该过问苏家的事情，但是把我的干女儿交给你这样的人，老夫我也是绝不同意，我是一个赌徒，自然知道赌徒的下场是什么，所以我决不允许月儿会过凄凉的后半生，其实，你应该明白跟我赌的结果是什么，你可以选择不赌，老夫不能以大欺小，但是，想要娶我干女儿，你还不配。” “段老言语果然诚恳，但是我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总不能让巽家的三少爷仅仅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痛改前非吧，既然愿意赌，那就是愿赌服输，没什么大不了的，段老真的认为我巽少言娶不到媳妇不成。” “据我所知，你并非什么赌场高手，我原以为你一定也会请到什么高手与我一搏，想不到你竟是单枪匹马，也未免太过猖狂，还是你根本就不把我的干女儿放在眼里，就如一两银子一样随便可以输出去，要是这样，你就是在侮辱我的月儿。” 此话一出立马激怒了巽少言，心想我这是赢也不行，输也不行，你苏家也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