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蛇尾
在回音之树被毁与家园树被毁两次事件中，张和并没有联络那些他曾接触过的反战人士。 因为张和知道，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在真正看到战争画面之前并不坚定，所以张和从未交给他们什么秘密破坏或传递消息的任务，以免暴露自身——只会放嘴炮的张和根本不被夸奇上校放在眼里，如果策反士兵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刻，指挥部众人无言的看着基地控制台的环形大屏幕上忠实呈现的战场画面。 数百米高、堪称大自然的奇迹的家园树在导弹下倒塌、在战火中烧毁，巨大的树体燃烧产生的黑烟将天空遮住了一半，把硝烟下的战场衬托的如同炼狱。 无数纳美人家破人亡，悲戚的呼喊着亲人爱人的名字，试图从熊熊大火中的家园树残骸里救出幸存者。 《孟子》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张和虽然心下赞同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电影评论——“也就是纳美人是类人智慧种族，如果长成便便的样子，只怕‘地狱之门’里没人会同情”。 但不论如何，看到了这样的战争场景后，之前就有反战情绪的很多人终于认定RDA是邪恶轴心，坚定站在了纳美人一方。 人心可用，张和可以进行本次进入的最后三分之一计划了。 随着帕克一声令下，之前连接上阿凡达，前往奥玛迪卡亚部族劝说他们搬离家园树失败的格蕾丝、杰克与诺姆三人被强行断开连接。 三人以阿凡达之身亲身经历了战火，远比隔着屏幕观看的在场众人激动悲怆的多，一从连接仓中起身就扑向帕克想要动手，却被帕克指挥几个大兵轻松制服并关了起来。 数小时后。 张和秘密联络了几位经他考察后确实已被策反的人员，于距离格蕾丝三人被关押处稍远的一个房间里分派任务。 张和看着被他和楚迪共同策反的两个信得过的士兵，道：“你们两个先去机库，看到楚迪救了人过去就发动运输机。不用担心监控，今天负责的技术人员是我们的人，会在你们起飞之前一点‘及时’发现你们，不会给夸奇上校拦截你们的机会。” 两个士兵点头称是，向着机库跑去。 张和又对楚迪道：“楚迪，这是牢房门的通行证，把他们救出牢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着，张和将一张卡片递给楚迪。 楚迪接过一看，发现并不是张和的身份卡，惊讶道：“这是…” 张和道：“不论你们成功与否，它的主人会说这张卡是你们偷走的。” 楚迪了然的点点头，问道：“你确定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我们走后，你可能会被怀疑。” 张和摆手道：“飞机是他们两个开的，牢房是你劫的，开门的身份卡也是你们‘偷的’，整件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有事。” “更何况，”张和再次发挥演技，用悲天悯人的语气道：“家园树被毁，奥玛迪卡亚部族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集结其他部族的力量与‘地狱之门’基地决战，我要想办法降低双方的伤亡。” “你有什么办法？”楚迪好奇问道。 “既然大战在所难免，”张和一副为了正义勉为其难的样子，缓缓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其中一方并以最快的方式战胜另一方。” “小男孩和胖子？” 这算是A国干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了，张和点头道：“类似，但是不会有那么多死伤。” 楚迪不再多问，将手枪插入腰后，道：“祝你好运。” “你也是。” 由于营救人手已经足够，也为了更进一步撇清嫌疑，张和没有参与行动，而是回到自己办公室静静等待。 约莫十分钟后，基地突然嘈杂起来，远处机房里遥遥传来枪声。 又过了两分钟，张和的手机收到短信：“成功逃离，众人无恙。” 张和交给被策反的监控人员的任务非常简单：在发现机库有运输机异常启动后，拖延上报时间，最好能晚10秒。 这次本就比原本剧情中多了两个士兵及时启动引擎并拉扯众人上运输机，逃跑队伍浪费的时间大大减少。 再加上这10秒，当夸奇上校得到报告并冲出监控室时，运输机已经起飞并转过了身，夸奇上校开枪只能打到尾部装甲，而无法从运输机侧面攻击到内部人员。 就是因为这三个被张和策反的在电影中不配拥有名字的小角色，原本因这次仓促逃离会死于夸奇上校枪下的格蕾丝如今安然无恙。 张和删除短信，咧嘴一笑。 正如张和所料，虽然他是基地里有名的反战人士且与格蕾丝三人关系密切，但这次劫狱事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张和，夸奇上校尽管对他有所怀疑，但很快将心思放到了即将到来的战略决战上。 更何况，夸奇上校从来也没把只会嘴炮的张和放在眼里过，他相信只要在正面战场击败了纳美人部落联军，几个“人类叛徒”无足轻重。 两天后的上午，基地食堂。 “地狱之门”基地几乎所有成员，尤其是安全部队的士兵们，都集结于此，或站或坐，听夸奇上校进行全面战争前的动员：“……卫星图像显示，纳美人从一天前的几百人增加到了两千多，并还在集结……我们要先发制人……”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食堂门口响起：“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上校。” 夸奇上校面色冷峻的看向声音来源处，食堂中拥挤的众人纷纷向两边让开，给面带和煦笑容的张和留出一条通路。 夸奇上校冷眼看着张和，道：“张，你什么意思？” 张和走上前来，笑道：“上校，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潘多拉星独有的植物，叫做蝎尾蓟①。” 不等夸奇上校回答，张和边走边继续道：“蝎尾蓟由一根三层楼高的粗大茎秆和顶上的一朵大花构成，形如从地下钻出的巨大蝎尾，在潘多拉都是很罕见的植物。” 夸奇上校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竟没有出口打断张和。 张和也不在意，笑着又道：“想来你也不关心蝎尾蓟还有一种共生的鸟类，其实我是说给观众们听的…好吧，重点是，它的汁液经常被纳美人用于制作一种涂抹在狩猎飞镖上的麻醉剂，专门对付不想杀死的狩猎对象。” 张和话音刚落，食堂中有个站着的人突然全身无力，低呼一声倒在地上。 张和看了看那个人，摊手笑道：“生物实验室是做研究的嘛，我让杰克他们收集一些这种汁液的样本很合理吧？收集了三个月，实验中却没用掉多少，剩余样本堆积的有点多，也很合理吧？” 夸奇上校还想掏枪，可惜他的动作已艰难的像是慢放。 张和提前使用过解药未被麻醉，他上前将夸奇上校的手隔开，把枪拔出插入自己腰间，又仔细搜了搜身，确保上校身上没有别的武器。 这时候，食堂中越来越多的人陷入沉睡，七扭八歪倒了一地。 “我还以为把麻醉气体加入食堂通风系统会很困难，没想到根本没人防卫，以至于我留下的数个后手都没用上，”张和看着凭借意志力依然顽强站着的夸奇上校，笑道：“还要感谢你，将绝大多数人集中到这里，给了我一锅端的机会。” 张和继承了他启蒙老师的“火力不足恐惧症”，所以这次使用的麻醉气体剂量经过了他严格计算，也就是正好不会使人因太过量而致死的程度。 撑到现在，硬汉如夸奇上校也终于坚持不住缓缓倒地，不过他仍目眦欲裂的瞪着张和，从牙缝中艰难挤出一句：“为…什…么？” 张和环顾了一圈倒了一地人的餐厅，低笑着道：“我想，如果这种最终大战前戛然而止、虎头蛇尾的剧情被拍成电影，即便是詹姆斯·卡梅隆，也会亏到把内裤都赔出去吧！” 可惜夸奇上校已经昏迷，无法回应他了。 张和在夸奇上校身前蹲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戴上防护手套后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根荆棘尖刺状的植物组织——这是潘多拉上一种剧毒植物的毒刺——在夸奇上校外露的手臂上轻轻一扎。 做完这些，张和将毒刺小心的收起，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 “不要说我不讲武德，”看着夸奇上校的呼吸渐渐消失，张和收起笑容，低语道：“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张和很快就要结束这次任务返回空间，他知道阿凡达-杰克等人不可能对理论上已经是俘虏的夸奇上校下死手，即便潘多拉是法外之地。 这会在张和离开后成为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而现在，没了领头的，这些雇佣兵即便醒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大局已定。 张和拿出手机拨通哈利路亚山上哨站的通信，将这边的情况直播给了杰克等人。 已经成为魅影骑士、纳美人部落联盟领袖的杰克一脸懵逼。 杰克正打算再花费一周时间集结兵力，然后与“地狱之门”安全部队决一死战，结果现在张和告诉他只要带个几百号纳美人过来就能接管基地了！ 虽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在直播中证实了基地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已昏迷的杰克还是很快率军赶到了“地狱之门”。 基地中零星几个没有参加誓师大会的守卫根本不是数百纳美人的对手。 不久后，基地彻底被纳美部落联军接管，所有安全部队士兵都被缴械后看押了起来。 至此，张和本次进入试炼世界的三大目标：搜集人类情报、增加冗长对话、取消决战剧情，已经全部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