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钱包

    星期天真好，可以睡到自然醒。

    上星期，我同闺蜜一起逛街，看中了一款手提包。从造形配花、皮料颜色、尺寸大小、内外分区…都非常合意。只是价格有点小贵，将使我二、三个月里手紧紧的。所以忍着没下手，可回来后还是有些放不下。于是决定再去店里看看。

    ……

    上了公交车，刚好最后一排靠窗边有个空位，我快步过去坐下。

    车子慢慢地左右摇晃着。我直了直身体，随意看了看车内，除我前排坐有一对中年夫妇外，大多是老人、中学生，人不太多。我侧了侧身，换了个角度靠下…。突然，我整个人一下愣了：在我的脚尖前一点点，前坐后背地上，半明半暗处有个，钱包。

    ＂噔＂！浑身的血液瞬间加热、澎胀、上升、发烫，心怦怦地乱跳…。我本能的用眼睛闪电般一扫周边的人…没人注意…一伸脚，踩盖在钱包上。

    心稍稍静了些，我的本能狂喜地告诉我：＂你的财运来了，那个手提包搞定了。＂可同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那是我从小就受到的道德教育：＂不行！不能要，马上还给别人，你有能力自己满足自己的需求。＂＂财运这事，有些人一辈也遇不到一回。＂＂但这回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的本能与我的道德不停地互相碰撞着，都在试图说服对方…。渐渐的，道德占了上峰。我慢慢地放低些身子，将手伸向钱包…，突然，手，迟疑在空中…。一可怕念头闪入我的大脑：＂这钱包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巧合？真是前坐的人无意掉的？万一是小偷偷完钱后丢弃的？那、那，钱包就一定是个空的。那样的话，包在我手中怎么说的清？难道，是有人故意下的套？想讹人钱财？＂

    嗖…，一股寒气顺着背脊直窜到顶，满脑冷汗，手脚发凉。猛然间，我感觉到有一双钢针一般的眼睛，正在暗处静悄悄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本能地猛一抬身，扭头四处张望，身体紧张的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一动作碰到了坐在身旁边玩手机的中学生，他抬身侧头斜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我，一脸的疑惑。

    一瞬间，我僵硬了。没了身体，只剩下大脑：＂完了、完了。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怎么向别人解释？＂

    慌乱中，我连忙自己对自己说：＂冷静，冷静！别，别乱想！别自己吓唬自已，你没错！你干什么也没干！！没人在看你，也没人会问你…。＂

    渐渐地，我的身体和情绪平静了下来，大脑的正常思维也恢复了过来。

    ＂嗞，哗啦…。＂车到站开门。

    坐前排的中年夫妇和身边几个人起身下了车。

    ＂咔咝，嘀嘀…呜…。＂车又开动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脑乱成一锅粥。本能说：＂讲不清就别多事，拿走。这已经不是你的责任了。＂道德说：＂那也别拿包走。＂本能说：＂担惊受怕的，赌一把，万一包里有钱呢？…。＂

    我，缓慢地，犹豫地，条件反射式的伸出手，拾起那个让我过山车一般体验惊喜交加的钱包。

    下车。

    我看了下四周，向一个最近的商场走去，向洗手间走去。此刻，我真心渴望包里有钱，能得到金钱的满足和惊吓的补偿；同时也想通过包里有没有钱，来证明自己的判断力和财运。

    关门，坐下。包，被慌张的手快速地打开：有，各种卡、证件、文纸；没有，一分钱。

    ……

    我合上钱包，抬手就要做最终的处理…，突然一顿：不，不行！小偷都给掉包人留下了这些证、卡，它们对掉包人来说可能比钱更重要，难道我还不如…。不，不能那样处理。

    怎么办呢？放在洗手台上？商场里？都感觉不妥。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放回公交车。因为那是掉包人最有可能回去找的地方。可，那又将是一次心跳的紧张历程。

    ……

    下车。

    我站在公交车站内的路沿石上，背对汽车，等着身后的公交车赶快开走，一切就结束了。突然，我一下又慌了：身后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好静…好长…，时间如同凝固了…。

    ＂咔咝…嘀嘀…呜…。＂车终于开走了。

    我双腿一软，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用尽，一下靠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条凳上。自己幸运的安慰自己：惊心动魄的一切过去了。还是平平安安好。

    此时，肚子＂咕咕噜…咕噜噜…＂一声连一声，久违的深度饥饿感，从胃快速扩散到全身。这才想起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撑起身：吃饭去。

    身旁又有一辆公交车关门、起动、离去。

    我目送着渐渐远去的公交车尾，刚刚过去的亲身经历，一幕幕排队似的拥挤到眼前…。

    ＂唉，谁会看到那个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