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没有信任
徐清侯“咦”了一声：“卿二十多年前便已经这么认为了，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卿仍然这么坚持吗？” “是的，君上！” “臣知道，朝中有不少的大臣说，郑大将军现在既然已经不再是贵族，也和我们贵族速来既不同心也不同德，哪怕是前朝暴君灭了他满门，心向皇族而非贵族，也是昭然若揭的...” “北地贵族普遍对郑大将军的选择有怨言，臣知之矣，” “可即便是如此，臣愚见，郑大将军，对我们的作用还很大...郑小将军这条线，绝不能断！” 徐清侯听到这里，心里的不耐烦快溢了出来：“我自然知道郑大将军很重要，掌握着皇室的军权，整整一军的所有权，是贵族阶层唯一的存在，正是因为有他郑大将军的存在，这只军队，也成了是贵族唯一可以染指的皇室的军队！但是，这又如何呢？！郑大将军那根硬骨头，啃了二十多年不见软！现在竟还放弃不得了？！眼前的这人，莫不是这些年病糊涂了？” 可是，心中的不满再严重，徐清侯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这是贵族礼仪， 也更是因为，眼前这人，掌握着自己手里很多条线，是自己倚重的大臣， 离开了他，自己手里很多暗线就要瘫痪了... 所以徐清侯，还是选择耐着性子，装也装出一副爱卿继续说下去，我在听的样子。 “吾等对郑大将军没有信任，也干扰不得，这君上和臣都是知道...就如同那位皇帝相信和知道郑大将军一般...” 徐清侯眼前一亮。 徐清国，千年贵族封地， 既有千年的尊荣，也有千年的腐朽， 却在当代徐清侯的手里，再次熠熠生辉，成功成为贵族群星中，闪亮的一个... 他的政治嗅觉是一流的， 阴谋诡计的嗅觉，也是一流的。 眼前这人，话才开了一个头， 他却已经掌握了这话里的精华... 果然， 这人继续说道：“因为皇帝对郑大将军的信任，所以，如果郑大将军这被皇帝信任的一把利刃反向刺向皇帝自身，才会更让皇帝感到痛心...” “甚至，割下皇室的一块rou...” “乃至于，我们那个筹划...郑大将军，也可以成为我们成功的重要砝码！” 此话一出，确实让徐清侯感到颇为心动。 让皇帝心痛， 割下皇室的一块rou， 保证那件事成功... 无疑哪一样，都令徐清侯觉得，投资是值得的， 一样比一样值得！ 还没等他下决心， 就在这时候，一名侍从竟然小步的跑了进来， 自已已经命令所有宫婢侍从离开，那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重要的人， 这些人不敢打扰自己， 所以徐清侯没有第一时间发怒，而是等着侍从的禀报。 只见侍从微微行礼后，如是说道：:“荀大夫求见...” 荀大夫，是徐清侯的肱股之臣。 也是徐清侯手下的三位伯爵下属之一，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重要性， 也确实值得这些侍从违背自己的命令前来汇报。 因为这些侍从，不敢不报。 徐清侯幽幽的看了一眼跪坐在大殿之上和自己遥遥相对的那人一眼，心知荀大夫所来为的是什么，只听他淡淡说道：“宣。” 来访者微微皱眉， “是...”侍从领命，缓缓退去。 不一会儿大殿的门被打开，一个身材修长，面容如玉的年轻人，正昂首挺胸的跨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在宫门之外，拨开众位大臣，独自进宫的那位年轻人。 只见他走到神秘人身旁，对着徐清侯就行了一个大礼，拜倒在地上高呼道:“臣拜见君上！” “卿免礼平生，卿有何事求见我？”徐清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道。 荀大夫微微一笑，不出徐清侯所料，说道：“臣听闻曹大人归来，喜不自禁，急于知道曹大人禀报的情报，所以急匆匆的前来拜见君上！” “万望君上，赦免臣鲁莽之罪”，荀大夫说着，如此又是行了一个大礼。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荀氏与曹氏两家，几代恩怨，其中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了。 来访者，即荀大夫口中的曹大人，面对来势汹汹的荀大夫，也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徐清侯面对这种情况，干脆收敛了多余眼神和专注力，选择坐看风起云涌。 “荀卿既然想知道，曹卿不如就说给荀卿听一听又何妨？”徐清侯非常给面子的说道。 闻言， 荀大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私下里如果放任了君上和这曹某人密谋，自然是不行的，但是自己能参与进来的话，嘿！凭他荀某人的能力，还怕什么曹某人的布局诡计？ 君上主意在平衡各方势力，自己荀家也不是好惹了，断断不会为了一个曹某人给我难堪。 徐清侯的反应也证实了荀大夫心中的底气并非无根萍， “果不其然，君上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荀大夫心中想着，多少有些得意。 连自己之前在宫门口，突然想通整件事，于是返身折回，一路上的担惊受怕都被徐清侯的这个反应而缓和、平复了。 另一边，君上有命，身为臣子的曹大人怎能违抗君主的命令？ 只得将这事情长话短说，三言两语说个七七八八，然后闭口不谈了。 曹大人的不乐于合作的姿态没有影响任何人。 徐清侯默默看着， 荀大夫则是认认真真的听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后， 突然，荀大夫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荀大夫一副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木有。 身为臣子，君上在座，如此大笑，已经算是肆意...甚至放肆了。 曹大人见此，知道荀大夫不是一个无端失礼的人，恐怕捉住自己的痛脚了，在心中再三衡量这件事，可好似没有任何漏洞... 另一边， “荀卿为何而笑？”徐清侯面无表情的淡淡问道。 这是表达了对自己被“不尊重”的不满， 如果不是荀大夫有伯爵爵位在身，如果他不是徐清国年轻一代的领袖人，如果他不是姓荀... 徐清侯是断不会留下这么一个以下犯上的东西的！ 可惜，这三样，荀大夫全占了。 当然，荀大夫自然也没有那般的不智... 只见荀大夫对着徐清侯微微一礼，以示自己方才过于放肆了的赔礼，然后才一脸温文尔雅的说道：“启禀君上，臣笑的是曹大人，一世英名，布局天下，当为豪杰！可惜仍是身在局中，被这迷雾遮了眼睛！” 此话一出，就是在指责曹大人的落子有错漏了。 明晃晃的引战之言！ 闻荀大夫此言谏于君上座前，曹大人如何稳得住？ “哦？”曹大人呵呵一笑，问道，“荀大夫还有其它的见解不成？” “见解不敢当，曹大人面前，谁敢班门弄斧？不过是一些个人愚见罢了”荀大夫彬彬有礼的谦逊了一句之后，才正色说道，“君上，臣认为，越难攻破的堡垒对堡垒内部的人打击越大，曹大人想以那郑大将军入手对付皇室自然是一招妙棋，可是...” 说着，荀大夫的说话对象换成了曹大人，只见他一脸的笑意盈盈：“曹大人您又何必一定盯着郑伯邗一人？” 攻击来了！ 是对郑伯邗作为切入口的不满？ 曹大人心中思量着，嘴上却说道：“郑伯邗是郑大将军的独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唯一的直系血脉的亲属，不从他那里下手，荀大夫又有何高见？莫非荀大夫有那个能力亲手攻破郑大将军这座堡垒？若当真如此，曹某自然拭目以待。” 荀大夫微微摇头，大有对曹大人意见非常不同意之感，直言道：“郑伯邗为人胆小怯懦，不足以成就大事，就算撬动了他，郑大将军的心中，他也没有半点分量！至于郑大将军本人嘛...荀某愚钝，不敢上前讨什么没趣...” 可随即，荀大夫的话锋一转， “可是，谁说郑大将军只有唯一的直系血脉的亲属了？” 说着，荀大夫眼睛微微一斜，看着曹大人的余光里，全是不屑。 曹大人心中一冷。 狼，来了。 “当年郑大将军虽说还有一位嫡长子，可不也丧命在前朝皇帝手中了吗？” 曹大人知道荀大夫既然敢在徐清侯当面提及郑大将军子嗣一事，定然是有了十足的证据。 可是，该质疑的，还是需要质疑。 曹大人的眼神微微瞥过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影。 不比荀大夫少年伯爵，意气风发，曹大人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和当代的徐清侯几乎有了三十年的君臣关系。 虽然一直因为智商高情商低，外加复杂的家世背景等原因，曹大人在朝堂上一直不怎么混得开， 可是曹大人再怎么低情商，和老板（徐清侯）呆久了，也知道老板的一些心思。 何况，两人也是当年几乎一起长大的。 他就愈加清楚徐清侯的心性。 曹大人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不是我军不给力，而是敌军太狡猾”的狼狈却不屈的样子。 再者，荀大夫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也令曹大人颇感不寒而栗。 “我手下没有收到丝毫的风声...荀某人的势力却能得到确切的情报？” “不过，真正该担心荀某人的手伸得太长的...不该是我吧？呵呵...” 曹大人心中暗忖，也是慌张尽去。 当务之急，自然要捧得这位荀某人高高的，显得他曹某人手下的一帮情报头子都是废物...甚至连徐清侯手里的其他情报部门都是废物... 这才好呢... 曹大人掩饰了心里的笑意，面上非常勉强的继续问道:“那位嫡长子的尸身是郑大将军亲自验过的，郑大将军因为爱子早逝，甚至一夜白发，这是诸国共知的事情！” 诸国，指的是北地贵族统治下的区域... “若非嫡长子真的逝去了，而是瞒天过海...郑大将军也不会悲痛至此！” 说完，曹大人又对徐清侯微微一礼。 徐清侯不禁点点头，说道:“郑大将军的那位嫡长子之死应该并无错漏...” 自然没有错漏，当年郑大将军一夜白发正是发生在彼时仍只是徐清侯世子的他面前， 当时郑大将军的悲愤和绝望，愈加是他亲眼目睹的，至今仍历历在目... 而且那具尸身，不止郑大将军验查过，他也验查过，曹卿（曹大人）也验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