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机
几尾锦鲤探出湖面，争抢着时不时投下的饵料。 唐见灵笑意盈盈，看着湖中打着圈的锦鲤，轻声开口道：“林少侠，时间可不多，若是再这样沉默下去，宁王府的人可就要来了。” 林意点头，沉思片刻后便问道：“那少年在哪？” “少年？呵呵，林少侠，以后这个称呼可要改改了。”唐见灵随意地提醒了一句，道：“殿下如今就藏身在宁王府后边的宁州书院，去到那了自然就能见到。” “宁州书院？”林意有些吃惊，目露惊奇地看了唐见灵一眼，感叹道：“这宁州书院离宁王府可只有一墙之隔，唐小姐，不得不说，你这胆子倒是挺大。” 天野城的地形，他大致都已经记在心底，涉及到这次行动的，例如宁王府的所在，更是了然于胸，毕竟这事可马虎不得，稍有不慎，就是身死的下场。 唐见灵眨了眨眼，笑道：“是么？我就当林少侠这是在夸我了。” 林意坦率地点了点头，让唐见灵有些错愕，只听他道：“灯下黑，一样的道理，大胆行事，反而能出奇效。” “那么，唐小姐所说的殿下，究竟是何人？”林意目光带着审视，道：“唐小姐你呢，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助在下？要知道一旦被牵连，可不是小打小闹就能过去的。” 唐见灵见状收起了笑意，自然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那日入城，林某承你的情，但一码归一码，光凭唐小姐三言两句还不足以让我涉险入宁州书院调查，此事，最好给我交个底。” 林意不是个不通世故的人，但这件事牵连太深，据他所知，摆在明面上的就有宁王府，以及他这个拒虚城城主之子，暗地里，或许大夏皇室也有牵连。 拒虚城镇守大夏边境，与大楚的虚州毗邻，处理不当，极有可能造成边境不稳，到时又得死上不少人。 毕竟指使他来大楚的，本就是大夏皇室之人，也就是他的姑姑。 当今大夏皇后，林慕茵！ “林少侠口中的少年，即便我不说，你也能猜出一二，自然是大夏皇室之人。”唐见灵放下手中的饵料，顿了顿，便沉声道：“其乃是十二年前送往大楚皇宫的大夏质子，当今大夏皇帝长子，夏武安！” “质子？” 林意有些疑惑，十二年前他年岁尚小，从未听闻过这事，只是依稀记得大夏确实从未立过太子之位，这样看来，倒是有些根据。 唐见灵见林意并未着急反驳，便接着开口道：“至于我么，长话短说，唐家祖上本就是大夏之人，这一切的所为，不过是为了重归大夏，且这事一成，回去也不至于招惹些闲言碎语不是？”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林意挑了挑眉，点头道：“倒是有理有据，也说得通，但却有一个漏洞。” 唐见灵学这林意的样子挑眉道：“洗耳恭听。” “那位殿下，值得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林意目光灼灼，但在听到了唐见灵的解释后，却是愈发震惊！ 飞雁掠过湖面，一眨眼，便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唐小姐，你确定先前离去的那人，就是林意？”陈风面露凝重之色，看了眼悠闲地吃着糕点的唐见灵。 “陈统领。”唐见灵拿起手绢擦了擦手，笑眯眯地说道：“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情来寻你开心不成？” “那林意是宁王爷点名缉拿的重犯，自然要慎重对待。”陈风沉声道，前几日在天野山被那林意耍了一通，直到现在他还憋着火，也就是那时他再察觉到，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已经晋升先天了！ 年仅十六岁的先天高手，更进一步踏入宗师，岂不是指日可待？恼火之余，也让陈风不禁感叹，自己这些年练的武，真是练到狗身上去了！ 不仅如此，宁王爷规定的一月之期就快到了，再不将其捉住，他和陈山保准人头落地，没有第二种选择，更别说大楚皇帝不日就要南下，届时情况必然只会更加复杂。 如今有了林意的消息，如何能不让他慎重对待！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小跑过来，在陈风耳边低声道：“陈统领，确认是那林意无疑。” 陈风眼神一沉，问道：“人现在在何处？” 士兵低着头，道：“最后传来的消息，林意在东城门一带。” “东城门？” 陈风对死了几名探子毫不在意，听到东城门三字后立刻命令道：“传令下去，让陈山重点巡查东城门一带，不惜一切代价，一旦发现可疑者，就地格杀，生死不论！” 只要将林意就地格杀，那被救走的少年，无异于瓮中之鳖，找出来不过时间功夫！ ...... “嘭！” 阴暗的巷口里，躺着几具尸体，林意看着地上被一拳击碎喉咙的蒙面人，眼神极其淡漠。 天野山那次丛林伏杀，让他对待生命的逝去，早已不再像初次杀人那般激动了。 他想杀我，我则杀他，就是这么简单。 从唐见灵口中得知，自夏武安来到大楚当质子后，大夏十二年来，从未立过太子之位，或许就是在等着夏武安的回归，而让他震惊的却是，大夏皇帝，居然重病不起了！ 若情况属实，夏武安一旦回归，很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登上皇位！ 十二年的质子生活，一朝得势，必然对大楚大起刀兵！即便沉得住气，也不过是晚几年罢了，就国力而论，大夏本就超过大楚和大周不少。 这从龙之功，诱惑属实不小。 若林意走的是仕途，自然也忍受不住这份诱惑，可惜，以前的林意，包括现在的林意，所追求的，只有剑道的巅峰，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晋升先天之境的原因，更别说经历过了留仙谷一事，踏入那神秘莫测的仙途，似乎也有了一线希望。 对林意而言，追求这种事物，可远比所谓的从龙之功来得更有诱惑力！ 待此事一了，他便会动身，履行在留仙谷许下的诺言！ 巷口内的血腥味逐渐重了起来，林意头也不回地离开，过多一时半会儿，这里自会有人来收拾。 从湖中亭离开时，明里或暗里就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估计是有心人已经将他的行踪暴露了。 索性将计就计，将窥视的人引来，就地斩杀。 至于唐见灵是否会因此遭受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比如监视或者是盘查之类的，林意倒是一点不担心，既然有胆子约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见面，想必也有办法糊弄过去。 说不准暴露他行踪的，就是唐见灵！ 尽管只是见过两次面，但唐见灵给他的感觉，总不是一般人，聪慧之余，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现如今，还是想想怎么进宁州书院找到夏武安吧，这事闹到这种地步，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若是还未晋升先天，林意自然不会说出这句话，但现如今，他还是有这个资格的。 宗师不出，先天称顶，至少在这天野城，能与他争锋的，超不过五个手指头！ 走出巷口，只见街道上人群涌动，热闹十足，行人纷纷朝同一个方向赶去，皆是面露激动之色。 林意看到这番景象不免有些奇怪，随手拉着了一个路过的行人，客气问道：“这位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被拉住的行人面露不悦之色，正欲呵斥，却不小心瞥见了少年手中的长剑，顿时眉开眼笑地解释道：“这位少侠，天大的喜事啊，听说城口那里张贴了皇榜，据说皇上不日就要南下天野城了！” 林意顿时吃惊道：“此话当真？这位大哥可知所为何事？” 行人焦急地解释道：“这还有假，皇榜都贴出来了！我这不是赶着去看个热闹嘛！” 话一说完，他就感觉手臂一松，再看时，那持剑的少侠早已不见踪影。 “呃~大白天的不会见鬼了吧？算了算了，看热闹要紧！” 东城门处，人潮涌动。 几名腰间环刀的官兵站在告示牌前，只见其中一名官兵将金灿灿的皇榜张贴在告示牌前，将其严丝合缝，这才转身大喝道：“三日后，皇上便会亲临天野城，届时街道一律不得通行，商贩走卒皆不可售卖，店铺楼阁皆不可营生，望各位互相转告，违反者，一律严惩不怠！” “没想到啊，老夫活了几十年，居然还有幸能够见到皇上！”一个拄着拐杖的黝黑老头激动不已，天野城毕竟不是大楚京都，寻常老百姓，或许活了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够看到他们的皇上。 皇上锄地用的锄头，到底是金做的，还是银做的，谁也不知道。 林意看着激动的人群，回想起前几日留仙谷的异象，金光洒落，天降祥瑞，或许，这就是吸引大楚皇帝南下天野城的原因。 但林意隐隐感觉，那并不是什么天降祥瑞。 不过，大楚皇帝南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届时，天野城大部分的守卫力量必然会集中在大楚皇帝的安危上，他这种无名小卒，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但同样的，也有坏处，尽管侧重点不同，但天野城的周边城防必然会更加慎重，如何能够在其中找到突破口，还得再仔细思思量。 林意呵呵一笑，隐入人群。 “这时机，可不就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