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的柳
在周羽焦虑于画出心中印象的过程中，强子带着小彪来看过周羽几次，都被周羽拒之门外，强子只好把袋装食品和啤酒放在门口，匆匆的离开了。 在周羽画好了林佳的画像以后，强子再来的时候，周羽开了门，但是依然堵在门口，冷漠的看着强子和小彪。 强子拎着几袋食物气喘吁吁的见周羽终于开了门，张嘴就骂，你小子可算开门了，还以为你挂里边了。 周羽不屑的看着强子，也回骂着，你个臭流氓，怎么还舔着脸来啊。 我怎么就臭流氓了？ 强子有点急了，瞪着眼睛问。 一个小服务生，你们都欺负，不是臭流氓是什么？臭流氓！ 见强子急了，周羽觉得有点解气，故意说得慢斯条理。 我可没欺负啊！ 把他打的灰头土脸的，你说你没欺负？小彪子，你下手挺黑啊！ 周羽说着，走出门口照小彪屁股踢去，小彪双手都拎着食物袋，但还是很轻松的躲开了，笑嘻嘻的对周羽说，羽哥，我可没打啊。我只是让他在门口的花坛里滚了一圈，又往他脸上抹了点土。 强子这时趁着周羽不在门口，闪身进了房间，周羽转身想去拦着，小彪也趁机挤了进去。 站在门口，周羽无奈的看着他俩，只好也进了房间。 羽子，谢星是东哥介绍来了，他对我是放心的，见了官方的哥们，也满意，那晚他就是故意在挑事，想看看我在社会上能否吃得开。不然，怎么能放心在我这里投资啊，这都是生意经，你不懂的。 强子放下手里的袋子，郑重其事的跟周羽说着，再说了，小彪子一直是跟着你和我长大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让他去打架了？ 周羽听了，直直的看着强子半天，叹了口气，说，你们啊，就是做着和流氓一样的事。 说着，走近翻看着食物袋，挑了两只熏鸡扔在餐桌上，瞪着小彪不满的说，怎么没有啤酒啊？ 这次强哥买的东西多，没腾出手来，我现在就去弄啤酒。 小彪笑嘻嘻的说着，走到门口又转身问周羽，羽哥，还是大绿棒子呗？ 周羽愤愤的看着强子，瞪着眼说，不要绿棒子了，弄几箱蓝带上来。 好嘞。 小彪也不管强子的态度，自顾下楼了。 周羽扯开包装袋，撕下一个鸡腿大口的吃着，强子也过来坐下伸手要拿，被周羽打开了手，便说，我早饭还没吃呢，忙忙的中午抽空给你买吃的，我吃点怎么啦？ 周羽白了强子一眼，扯了个鸡腿扔给他，问道，谢星投资了？ 投了，现在在拆迁。谢星回沈阳了，半个月过来筹备开工，肯定要忙上一阵子。 看来强子是真饿了，几口吃下鸡腿，又去撕扯另一个包装袋，拽下一个鸡腿递给周羽，看了看剩下的鸡腿停下手，撕下两个翅膀大口吃着。 等小彪和楼下便利店的老板弄上来几箱啤酒后，跟着周羽和强子撕扯着熏鸡吃了，强子便带着他离开了。 此时的季节，正是春夏之交，早晚料峭午时烦热，时光静好。 强子忙于楼盘开工之事，周羽于小区内散漫流连，无所事事。 小区里的老人们似对于周羽的存在，并不反感，偶尔还能微笑招呼。 其中有刘姓、李姓两位老者，看着关系颇熟，常在一起下棋。观之，棋艺尚可，两者伯仲不分，唯刘姓老者言辞颇多，弄得李姓老者常常情绪波动不能专心，出漏步而败，每每此时，刘姓老者更加眉飞色舞讥讽有加，使李姓老者指颤色白，愤而无方。 时日久了，周羽偶尔会使眼色暗示李姓老者举棋妥否，致老者胜棋增多，渐渐气顺色悦，对周羽也多生好感，闲时总是问询周羽的生活状况，周羽虽言语不多，也对自己的近况向对方说了个大概。 这日晨时，周羽正熟睡而酣，被敲门声烦醒，开之，一青年女子端庄而立，眉目清秀，气质若兰。 周羽慌，反身加衣。忙乱后让进，女子依然体态自然，似对周羽颇感兴趣，微笑而视。 周羽环顾凌乱，尴尬致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太乱了，您是社区走访的吗？ 女子莞尔，缓说来意。 我不是社区的，但和走访差不多。 周羽惑，挑眉示疑。 女子忍俊浅笑。 我是小区老干部李严家的小女儿，是老爷子非让我来看看你的。 周羽挠头思忆，须臾顿悟，连声哦哦，神色复初，竟有诙谐。 是李大爷家的啊，老爷子不会是让你来感谢我给他支招的吧？ 女子闻言，颜色亦悦。 老爷子把你夸的够呛，让我必须来看你，算是相亲吧。 周羽惊，瞠目语塞。 女子反掩唇窃笑，略呈枝颤之姿。 是老爷子给的任务，你别介意啊。另外，我也确实想来看看你，老爸说你的眼神里有诗人的忧郁，这让我太好奇了。 周羽豁然，耸肩嬉笑。 看来你是被你家的老爷子忽悠了，你看我哪点像诗人？ 并环指凌乱，又言， 诗人没有我这样邋遢的吧？ 言毕笑声爽朗。 女子容欢，语之， 确实不像，不过，你这人和大多数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难怪老爷子会看好你，眼睛里虽然不像老爷子说的像诗人，但是很干净。 周羽动容，略沉思，摊手苦笑。 就是说，还能算个好人呗？ 女子视之坦言， 嗯，看得出你干不出什么太坏的事，我要是夸你从眼睛可以断定你的心很干净，你不会骄傲吧？ 言毕，诙谐而笑，神色熠熠。 周羽苦笑依然。 女子略正色，探手示意， 正式认识下吧，我叫李静。 周羽忙浅握，回之， 周羽。 二人双手微曳，相视而笑。 李静褪下挎包随手放在一边的餐桌上，细细打量下房间，然后转回头打趣周羽说到，是挺凌乱邋遢的，你和诗人差的还真不是一两个距离。 周羽挠着头讪笑，为自己略辩解着说，一个人习惯了，我都是隔段时间打扫的。 既然来了，算是你配合我完成相亲的任务，我帮你收拾下房间吧，李静边说，边挽起白色蕾丝衬衫的袖子，自顾的又打量起房间思付着从哪里着手。 周羽虽有些诧异，但看着李静坦然豪爽的样子，又不知该如何拒绝，一时蒙钝，只好讷讷的说到，其实相亲的事吧，我还没想好呢。 你想什么呢？李静回头看着周羽忍不住格格的笑了，说，就算你是诗人，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只是你这人看起来不坏，做个普通朋友还是适合的，再说了，我是实在看不惯邋遢，遇到了就忍不住想拾到拾到，还有就算是谢你帮我家老爷子支招赢棋吧。 周羽尴尬的讪笑着，还未回话，李静接着说到，别傻站着了，你去把要洗的衣服和被单褥单什么的都找出来放到卫生间，另外找几个大的塑料袋子，把不要的东西和垃圾都装好，我负责整理和擦洗啊。 说完，李静率先去了厨房，周羽只好挠着头发踱进卧室开始找寻要洗的衣物。 待翻到周佳离开那天用过的蓝白格床单时，周羽犹豫了下，还是将之归类到不要的物品里堆在门口准备一起扔掉，其他要洗的衣物收拾了一大抱，放到卫生间时发现洗衣液不多了，就向着在厨房忙活的李静喊了句，洗衣液不多了，我下楼去买一桶啊。然后自顾的下了楼。 最近的便利店在小区广场的另一边，周羽没有选择去这家，反而向着远一些但是不经过小广场的另一家便利店走去，他是怕遇到下棋的李严大爷，不知该如何打招呼。 回来的时候，门口堆着两个装满垃圾的硕大塑料袋子和那张床单包裹着的大包废弃物品，几缕深色在床单一侧隐约可辩，这又勾起周羽隐隐心痛，尽量保持着无视的姿态开了房间的门，卫生间传来洗衣机转动的声响和李静轻松的小声哼唱歌曲的声音，这令周羽一时恍惚，想起周佳打扫房间的时候，自己大多是因宿醉或疲惫在床上懒睡，几乎从未留意周佳cao持家务时的样子，不禁有点唏嘘，便轻放下洗衣液转身关了门拎着门口的袋子和包裹又下了楼。 在楼下吸了两颗烟，再回来打开房门的时候，客厅里的陈设在阳光里整齐清亮，泛着温馨的光晕，李静收拾妥当正站在客厅窗前打开的画架旁，边啜饮着听装蓝带啤酒边凝神观看，脸色因劳作微红，额上略有汗珠，鬓旁的发丝湿润，如出水芙蓉。 听到周羽进来的声音，李静转过身，向周羽扬了扬手里的啤酒，示意他自己去冰箱取。 周羽走过去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物品已经分类摆放整齐，便随手拿出罐啤酒打开喝着，与李静对面站着时，看到李静观看的正是周佳的画像。 你女朋友？ 李静边喝着啤酒，边问周羽。 算是吧，大家都公认她是我的女朋友。 周羽回答后想想不禁有些苦涩，回忆起那些日子，周佳只有在和大家一起聚会时才会搂着自己的胳膊或是牵手，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几乎没有过亲昵的举动，她真的太像是一个旁观者了，或者是一个陪伴者，只是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像影子。 我觉得不像，你把她画得太纯净了。李静用啤酒罐轻摩着嘴唇，一边思付一边分析着，你看，你把她的眼神都画出慈祥的感觉了，不是女朋友该有的状态。 说着，李静转头看着周羽等待确认。 周羽只好耸耸肩苦笑，说，我也说不好，高中的时候我俩都挺看好对方的，只是接触的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几年后才又遇到。 李静嫣然一笑，没有再深问，只是淡淡的说，你们俩分开有段时间了吧，看看这屋子里乱的，她要是在的话绝不会这样。 聪明！我发现你这人太理性了。 周羽也想叉开话题，借恭维之机变换下氛围，举起啤酒罐做干杯状。 李静递过啤酒罐和周羽碰了下，一口饮尽剩下不多的啤酒，随手将啤酒罐捏变了形状后去厨房扔了，回来时边放下衬衫袖子抚平，边拿过挎包背好，抬头向周羽微笑着说，好了，都收拾了，我也该回去了。 别啊，你看你帮我忙活大半天了，怎么我也要请你吃顿饭略表感谢啊。 周羽喝了啤酒后，急忙的挽留。 嗯，这还差不多。 李静又是嫣然一笑，接着又说到，不过，我可不吃你冰箱里那些不健康的袋装食品啊。 那是当然啊，我准备请你去吃江南那家挺不错的海鲜料理。 周羽大气的许诺，随即又有些局促的讪笑着说，不过吧，一会去那里打车的费用你先垫着啊，我总在家里待着身上没有现金。 呵呵，李静颇感兴趣的看着周羽打趣说，你不会连请客的餐费也要我垫付吧？ 那怎么会呢？你放心，到时自会有人来结账的。 看着周羽故作神秘的笑容，李静有些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觉得周羽这人不会无理取闹到如此程度，便喃喃地说，那好吧，不过，我先下楼啊，咱俩在小区大门外集合，我可不想我家老爷子误会。 好的！ 周羽眨着眼睛促狭的做了个“ok”的手势。 盛和道海鲜料理店，在江南一带算是高档中极品的餐厅了，料理小哥在加热板上杂耍一样的加工各样海鲜食材，餐客围坐半圈，边观看欣赏边品尝盛宴，别具一格。 周羽紧着菜单上价格高的餐食点了许多，食材堆在一边很是扎眼，悠然挥金的气质颇有些暴发户的豪爽，弄得旁边的李静暗自盘算着挎包里的现金数量时忧心忡忡。 周羽对李静的心思浑然不觉，待料理小哥将做好的部分餐食分发到面前时，开始还能秉持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做绅士状推让，随着料理小哥越做越多的食物，周羽便自顾的埋头进食，许多天袋装食品的乏味被鲜美海味唤醒了他对美食的眷恋，大块朵颐。 李静一直保持的女士优雅被周羽的吃相搅乱，渐渐竟然也随之回归自然，痛快的咀嚼惬意的吞咽，竞食甚欢。 两个人酒足饭饱后，依然还有一些待加工的食材，周羽叫停了料理小哥，略做嘱咐后，邀请李静去了旁边雅座点了甜品茶水小憩，然后自己去吧台打了个电话。 没过一刻钟，强子穿着一身建筑工地的工装，拎着一顶硬质塑料的安全帽快步走了进来，略做打探后径直走到周羽这边，开口便是埋怨，不是给你弄了那么多袋装食物吗，怎么跑到我工地这边来吃海鲜了啊？你不知道我现在忙啊！ 随即注意到周羽对面的李静正诧异的看着自己，急忙缓和了语气，满脸堆笑，虽然谈不上谄媚也是接近讨好，极尽客气的又说，原来是约了美女啊，怎么不在电话里说清楚啊，弄得我都失礼了，对不住了啊。 说着，强子放下安全帽双手合十向李静致歉。 李静回了个微笑，又疑惑的望向周羽，周羽满不在乎的向两个人都投以窃笑，指着林强对李静介绍，我哥们，强子，来买单的。 李静欲站起打招呼，周羽急忙拦下，说，你不用搭理他，等他一会，买了单，让他送咱俩回去。然后转头对强子说，2号台子给你留了点，赶紧去吃吧，知道你肯定没时间吃午饭呢。 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点良心。强子说着，向李静点头致意后自顾去了2号台。 没过一会，强子边抓着餐巾纸擦嘴边又快步走了回来，站着拿起周羽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有些语焉不详的急切说到，工地那边候家哥仨又来闹事了，我得赶紧回去，你俩先坐坐啊，等我处理完了再来接你俩回家。 说着，拎起安全帽就要离开，周羽急忙站起拦住，关切的问，闹事？！那我得去看看。 你去看什么啊？你是能管还是能打啊？林强语气依然很急，还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看热闹啊，在家都待傻了。周羽说着，帮李静拿起挎包背好，示意李静准备出发。 李静满心狐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好跟着周羽林强二人向外走。路过吧台时，林强甩下一张贵宾卡，嘱咐吧台小妹结账并代为保管，出了餐厅，三个人上了门前停放的捷达轿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