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时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空仪式再次到访了,不过这次她提前留了告知到来的纸条,丹徒理所当然在桌前边看书边等她。 “这次勉强合格,你可以当做标准。”她一进来就爽快地说。 小孩子嘛,丹徒心里想,做朋友的话,风趣逗乐子、亲切、真诚就大差不差了。 “不过呢,其实也不小了,有个十八九岁,不用真的当小孩子写啦。”她有些心虚地抠了抠脸。 这家伙又看了,丹徒面无表情。不过这并不意外。 问题是收信人这年龄一下子长了两三倍啊!这不就衬托得他说的话像弱智了吗! “那他看了没觉得很奇怪啊。”丹徒没好气地说。 “说了人家很无聊,你鬼画符人家也会觉得很有意思的。”空仪式挠了挠头。 “那还真是谢谢了。”丹徒无力地说。 “其实我只是来送东西。”空仪式话锋一转,在外袍里摸索了起来,在两人含义不同的目光里,她掏出来了一只千纸鹤。 白色的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纸鹤,甚至纸都满是不干净的折痕,明显是个新手。 不过丹徒以为既然是成年人也会礼节回信来着,没想到是折纸,不会是把他当小孩了吧! “给你的回礼。”女占卜师把纸鹤放进了他手里。 “谢谢。”丹徒满脸黑线,动作僵硬地接过。 从这之后这件事就成了丹徒的每周任务,简单地将所见所闻经过美化打码后写出来,解压且轻松。既然是同龄人,那就随便写吧——反正又不会见到面,怎样都可以。 之后几次对方倒是没有回礼过了,女占卜师也没再现身,丹徒也毫不在意,只是把写信当成了习惯。 另一边,在教堂的义工工作倒是有条不紊,维多瑞拉和埃法拉内在几次简单的事情过后开始把较为麻烦的任务交到了丹徒手中。 “最近比较忙,能用的人手都要用起来。”维多瑞拉在第一次派他去全天协助调查时解释。 早晨要早早起来,维多瑞拉或者菲丽希塔修女会告诉他今天要去哪个片区帮执法人寻找逃犯的痕迹,一开始他提出过疑问——他没有神眷,看不到魔力痕迹,无从协助。 “所以需要这个。”维多瑞拉早有准备地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白色夹杂着水红色的不断起伏的雾气。 “赤耳鹎的一点羽粉,撒在眼睛上就能看见魔力的流动。”维多瑞拉递到丹徒手上。 丹徒把小瓶子贴在眼前持平,红白相间的烟雾连绵起伏得像是涌动的山脉,活物般在瓶子里滚来滚去。 “必须是我去吗?”丹徒确认了一遍,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使用带有魔力的器具,稍微有点犹豫,而且这东西怎么看也不是眼药水那样可以一滴就结束的东西。 “我和埃法拉内神父要帮诺多里安大人查案,其他人每个人去亚罗耶的一个片区,还剩一个怎么也没人腾得出手来去检查,只能让你去试试了。”维多瑞拉也有一点点犹豫,毕竟神父只是当他是访客,不是正经修士,让外人参与他们的事她也有些犯难。 “实在不行我自己去也可以。”维多瑞拉补充。 “不用,我去就可以了你们那么多事,我受你们那么多帮助,帮忙做点什么是应该的,再说我也不喜欢当纯粹的闲人。”丹徒笑笑,收下那个小小的瓶子。 第一次使用羽粉时丹徒充满了好奇,对于看到从未见过事物的好奇,虽然一般这种好奇都伴随着危险,不过这次明显不是。羽粉轻柔地扑在他脸上,像是被水汽洗了个脸,然后他就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所谓魔力。 他的房间里就有零散的魔力束流,带着浅浅蓝色光晕的白色痕迹断断续续地在他窗边流动,明显是空仪式留下的痕迹,不过因为过了一段时间,已经很淡很淡了。 教堂里基本没有魔力束流,有也只是浅淡到极致的浅紫色和几缕辣汤里打散的鸡蛋一样的黄色之类的。 “目标是影法术的术士。”神父在他准备好出门前告诉他,仔细地告诉了他目标的特点,“至少也是和我一级的神眷,但非常不稳定,完全不会隐藏魔力痕迹,现场有他留下的黑紫色极为显眼的魔力流。” “那我要是看到别人的认错了怎么办。”丹徒真诚地提问。 神父瞥了他一眼,“城区不允许随便使用法术,且神眷清一色会隐藏魔力痕迹,你也看到了,极为浅淡的那些。所以只要是显眼的就大概率是。”神父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找到了线索就立刻汇报,他们会给你传唤符咒,到时候直接使用就可以,记住不要直接实行抓捕。”他的表情极为严肃。 “对方很危险,”他最后说。 检查片区并不麻烦,执法局在确认身份后直接让他和几个人手一起去姆克利区,要做的主要就是边走边看的巡逻。 不过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埃法拉内提醒他不要看到了莽上去抓人,执法局明显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不少执法人甚至对这件事表示了高兴。 “他总算死了!”在他花了几天和这些家伙搞好关系后,他试探地询问了一下一个叫舒尔的执法人他对此的看法,对方干脆地回答了他。 “我真想请那个杀手喝酒。”丹徒还没说什么,舒尔又补充,语气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畅快。 “他是个恶人?”丹徒问道。 舒尔用力摆了摆手,“岂止!”他语带怨毒。“他从贫民区抓孩子们喂狗,只是为了高兴,我的姑母就为了保护孩子们被他杀死了。”舒尔声音低下去,“他被弄到这个地方来就是因为这个,呸!”他啐了一口,“其他地方祸害不了,所以扔到亚罗耶!” 这下丹徒算是搞明白为什么抓不到人了,因为人们其实并不怎么想抓所谓的杀手。 他又问了好几个人,回答都与舒尔差不多,还了解到了更多的暴行,比如把人在大街上用马拖死,大肆劫掠抢劫,掳掠妇女儿童,以及把税收提高到让人活不下去的程度。 知道之后,他对抓捕杀手有了别的认识,作为国君的亲属,这位显然是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的存在,以至于国君都看不下去最后给了他亚罗耶作为属地打发走了。这种情况下,有人杀他显然是民众眼里的义举,下层当然不会多么配合。 所以才不得不从上面派人来查。 不过对于这位真言者的评价却好得让人惊讶,包括执法人们。 “被从托波尔扔下来查这种事情,我都替诺多里安大人生气。”舒尔摇着头叹气。 “他们只要有烂摊子就扔给诺多里安大人。”另一个叫库西斯的人一针见血。 “要不是因为是诺多里安大人主持,谁愿意帮忙查这件事。”舒尔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