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投罗网
算不上宽敞或狭小的房间内，半埋入墙壁上的线路环绕着一个个屏幕，而在阴沉的指示灯和装饰灯的照射下，墙角的人影正在用力抽打自己脸颊，噼里啪啦的声音撞到墙壁上传回清脆的尾声。 这道阴影必然是恩斯尔，这个一直在讲理却没有理的黄发男子，终究还是承担了后果，对于自己的手和脸，此时恩斯尔的每一下动作都做到了认真负责。 毕竟面前这个可以徒手打穿极具韧性厚重金属板的人，真的甩出一拳给到自己身上的话，那是一定留不下全尸的，所以哪怕是扇到失去意识，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求得原谅。 而就在刚刚，这张布满手指印的脸上，还是那样的兴高采烈。 也是在转眼间就那样凝固在了脸上，即便他是第三十一层的管理者，监管层的管教长，拥有三十一层的一切权力，全权控制失重空间的使用者，但这份失重的根源制造者，却不是自己，而是借使他人之手由自己来控制释放。 凡是被这块金边眼镜扫描到的区域，会即刻被同步到附近另一个房间的屏幕上，从而控制接收信号的人释放出相应的失重空间。 这未曾失败过的组合，就在今天，不但对犯人的控制失败了，就连那个房间从不失手的人，竟然也失去了联系。 “这样一个被你原谅的机会，唯一一次有可能被你谅解的机会被我无知的放弃了，直到失败的那一刻我才追悔莫及，原来我想做的事情根本不是满足自己那虚假的自尊，而是想要怯懦的逃避错误寻求原谅，我真的错的无可救药了，司空然！你打死我吧，我也应该被你处决，我是真的该死……” 在那下落的控制台仅差一毫而突然停住时，恩斯尔就知道，人生中难得一遇的倒霉日，来临了，这一切仿佛被故意捉弄一般，所有遭遇都充满了恶趣味的玩笑，像是做梦一般，无止尽的空虚和阴沉。 脚步落在地面声音越来越近，司空然却是伸手抓停了恩斯尔的手。 “没关系，我原谅你，今天可真是不愉快的一天啊，对吧恩斯尔。” 随后发力拉起了恩斯尔，在他惊愕的眼神中，给了他一个的拥抱。 “就到此为止了，我会等你给我一个交代的，在此之前我就在这层先待下了。” 于是在恩斯尔的沉默下，司空然很快被安排到了狭小的带锁房间内，这里只有床和一个矮小的凳子，以至于上厕所的时间都存在固定顺序。 而恩斯尔也是在离开之前，留下了一把备用的房门钥匙，对于司空然而言似乎并不需要在乎有没有钥匙，不过这也算是恩斯尔的一种态度，于是司空然看了一眼也就收了下来。 “这里算是监狱吗？” 坐在阴冷昏暗的角落里，司空然望着笨重的金属门，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一个带着编号的浅蓝条纹的短袖。 充盈的力量早已消散，现在只有满身的疲惫，手面上反常的印满了细密的皱纹，正当要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时，楼道中响起了当当当的敲打声。 “集合吃饭！” 接着房门被挨个打开，三个大汉催促着一众人排成队列走到了食堂。 青白拼接的方格地砖，间隔极小的餐桌，人群排着队在一台台机器前挨个走过，接着踮起脚从餐桌间挪到自己的座位上。 进门前每个人都要套上一块海绵般的鞋底，然后在后腰卡上一根腰带。 于是司空然一进门差点被绊倒，地板居然是黏的，每走一步都要去费力的抬脚，就连落脚时也必须注意两脚的距离，否则很容易失去平衡而摔倒。 刚刚进门前的这些安排，明显是为了防止食堂内发生矛盾所准备的措施。 勉强走到了前台的架子前，上面摞着一叠光滑的油纸，每个人经过时都或多或少的拿走一两张。于是司空然学着捻下两张跟上了队伍。 机器上贴着取餐，人们把油纸放在弧形的底座中，一团浅紫色的浆糊便灌了出来。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颗粒物来辨别是什么原料，但从中却散发着nongnong的饭香。 第一个机器取饭，第二个机器取水，但取口处却高上不少，弧形的凹陷底座由宽处延伸出狭小的出水口，先按按钮喝上一口，再拿油纸取走一份。 说是水，却也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是像水一样能解渴，透明又有些粘稠，也正因如此才能被方便取走。 手捧着两摊较少的食物。司空然在一个平行四边形地桌子前坐了下来，环顾四周不少人已经开始进食，他们用油纸卷起食物，封住较大的一头，挤出一口食物不咀嚼直接咽下，接着喝水把剩下的顺掉。 早已饿坏的司空然也不想去考究什么材料和原理，那扑面的饭味，让他毫不在意的将饭糊大口吞下。 然而无需咀嚼的食物一时间竟然难以下咽，因为无法像水一样痛快的流动，也没有固形物作为支撑，所以会卡在喉咙前，难怪要用水来顺下。 饭糊到了嘴里是没有什么实际味道的，除了有些分量之外，就是微微地一丝回甘。 这种简陋的食物如果能够被长期食用，里面应该是掺杂了一些特殊的营养剂。 虽然自打来到这之后的伙食rou眼可见地逐渐变差，但是逐渐苦难地环境却是让司空然的头脑越发清晰、 当一个人得到的好处大于生活所需时，那么他一定不会对所处的环境保持正视的心境。 与之相反，当接受到的坏处开始盖过一切时，想要改变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正视自己所处的环境。 所以，当司空然突然在那种失重的坏境中醒来时，他的内心就开始最大限度地对整座建筑形象和环境做出了改观。 这里不是乐园。 而是人与人心灵相交的真实社会，即使总体环境是好的，但构建成这所有地每个人都是心藏千秋。 从他拥抱恩斯尔开始，司空然就已经真正彻底地融入了这里。 融进了这座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彻底吞噬的美丽花园。 所以，在意识到事情还都在可以挽回的范围内时，司空然清楚的认知到这点并果断选择了收手。 虽然没法保证恩斯尔究竟是不是一个真正毫无底线的人，但到了最后还能收到他亲自给的牢房钥匙，这样起码说明了事情的发展还暂时在可控的阶段。 现在就差恩斯尔向上汇报核实完成，把顶替我上楼的人抓回来，我就能继续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这里，这些，这种情况都只是暂时的，只要最后完成了任务，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用餐还有五分钟。” 门口传出提示声，而桌子斜对面的青年突然倾着身子靠了过来。 司空然正打算抓紧在时间内吃完饭，那个青年却是用手推出两个油纸包裹到他面前。 “哎，那小孩，来猜一下吧，猜猜哪个是水，哪个是食物，猜对了有奖励哦。” 这种肆无忌惮的口吻，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意见，过于大条的神经一般交流起来肯定会让人难以招架，况且对方的举止行为也独具特色。明显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但是，司空然毕竟上过学，还算有些见识，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个稍有资历的混混。 这种人搭话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不能不理，这样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与其忽视装作听不到，不如顺着对方早点敷衍了事。 但是司空然也不是一个随意敷衍的人，所以他若无其事地伸手直接把两个油纸包裹全部拿走，在那个青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迅速且艰难地全部送进了嘴里。 “果然是食物和水，真的和我料想的一样，看来我猜得没错。谢谢你，那么再见了。” 接着司空然果断地起身离开，抓着一沓用过的油纸，大步迈向门口。 此时青年要么放弃最后地用餐时间时间来追自己，要么赶紧去重新弄一份食物。 “等一下！今天大厅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吧，你也是个硬茬啊，我记住你了。” 没想到青年会直接站着大喊出来，一时间稍微有些噪杂地食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投向了司空然。 “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声音那么大我也觉得很吵，各位听我说，我是个比较和善的人，发生这种事肯定不是我的责任，大家不要被误导，我不惹事的。” 事已至此，司空然大方地转向众人，在所有人面前，把事情一干二净的解释地非常清楚。 “不要大声喧哗。” 门口再次传来通告，司空然冲着众人点头行礼之后再次转身离去。 这样一件影响较大的事件也算是不了了之，而食堂也逐渐恢复了原先平静的嘈杂声。 “吃了不少啊，年轻人也是消化快，没浪费就行。” 取下鞋底和腰带后，大汉看着腰带读取地数据，检查完各项指标没发现异常后，便给了司空然一块磁牌放他离开了。 “用餐还有两分钟！” 把磁牌贴在房门的凹口中，磁牌上亮起倒计时时间，还有四十多秒的剩余，接着绿光顶替亮起，房门也随之打开。 就在司空然回房间几分钟后，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摸了上来，正是那个青年混混。 他把脸侧着贴在小窗口上突然说话，吓了正在休息的司空然一跳。 “你真有能耐啊，和你玩一定不会让我无聊了吧，我叫花洋，以后我们多接触奥，我要向你学习。” 说着缝隙间的脸挤出一个轻佻地笑脸，哪怕嘴角的rou已经堆成了一坨，还要摆出纨绔的姿态，这大概就是追求体面的人。 “好的，叫花羊，我是司空然，拜拜。”